武俠小說有多坑傳統武術？會不會吹和能不能打其實都是生意經！

編者按：最近一段時間，冷兵器研究所發表了諸如：《那麼多厲害武功失傳，真是因為師傅「傳兒不傳女、傳內不傳外」？》《越古老的功夫越厲害？》《俄羅斯網紅徒手打斷枯樹！女性的格鬥能力到底強不強？》《大內高手什麼的都是胡扯！嘉慶皇帝差點被廚子用菜刀幹掉？》《徐曉東真的打贏了詠春拳大師？拋開量級談輸贏的都是耍流氓》等一系列探討傳統武術實戰能力的文章。這些文章發表後，可謂爭議紛紛，贊同認可有之，否定取關有之。其實冷兵器研究所作為一個平台，一直希望發表更多有不同觀點和立場的文章，也歡迎大家的討論與爭論。然而，冷兵器研究所在總結大家的評論與反饋時，有了這樣一個疑問：很多讀者的爭論與觀點，到底是來自於實戰技擊的常識？還是來源於武俠小說的想像？

在上世紀50年代初的香港，以梁羽生、金庸為代表，有別於之前劍仙之流的舊派武俠文學，他們以虛構的歷史上的武俠故事為內容創立了新派武俠小說，新派武俠作品更貼近於人們的生活也更受現代人們的歡迎，一度風靡全國。可以說數代人的童年都是伴隨著新派武俠小說成長的。

作為新派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梁羽生甚至還專門去練了三個月的武術。因此新派武俠小說里的打鬥描寫，看起來就比較真實，甚至用了不少武術中的術語，以及一些真實存在的武術門派。這種真假參半的描寫，更加有代入感，也讓相當一部分懷著武俠夢的少年專門跑去練習武術。有些年，嵩山市每年都會遣送為數不少的離家出走、打算去少林寺拜師學藝的孩子回家。

另外，上世紀90年代的氣功熱更加推動了公眾對武術的狂熱信仰，就連中央電視台也頻頻報道氣功。武俠小說中關於內力的描寫，更是讓不少人深信武術是可以練出真氣的，也著實帶動了一部分的武術產業。結果民間對於武術、氣功更是瘋狂追捧，武術被人為地拔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有市場的瘋狂需求，自然就孕育出不少招搖撞騙的騙子。在沒有對抗賽事的情況下，這些騙子是很難驗證真假的。而真實的武術，顯然並沒有武俠小說中飛天遁地那麼神奇。真正的武術與騙子們按照武俠小說所包裝出來的所謂「武術」相比，顯然後者更受歡迎。這導致武術市場上出現了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不會吹牛的武師反而難以吸引人。

那麼，傳統武術是不是真的不能打呢？顯然是不可能的。在封建時代，講究「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習武可以考武舉，可以當捕快，可以走鏢，可以當護院等等需要能打的職業。甚至於在封建時代，很多村鎮還會遭到土匪的洗劫，不能打沒有實戰能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影視劇中土匪形象

在那個年代，習武是為了生存。以筆者所練形意派為例，開派祖師是明代姬際可，根據張營鄉藏乾隆《姬氏族譜》載：「際可，訓次子，字龍峰。技勇絕倫，老年破流寇於村西，手殲渠魁，人號『神槍』！」姬際可他老了都能破流寇，幹掉流寇頭領。他的徒弟曹繼武，1693年考中武科，連捷三元，並擔任陝西靖遠總鎮都督。

▲姬際可畫像

再往下曹繼武的徒弟戴隆邦開鏢局，祁縣戴家的廣盛鏢局號稱中國十大鏢局之首。如果沒有真功夫是不可能發展得這麼大的。各門各派這麼一輩一輩排下去，哪一輩都能找出有據可考的能打的人物出來。因為一個流派如果哪一輩沒有一個能打的人物，這個流派就會沒落被淘汰掉，沒人再去練習了。畢竟在古代，習武不能打就活不下去。

要說明的是，在封建時代，習武是一件目的性很強的事情，就是為了能打。而徒手對抗兵器是根本沒法打的，所以所有武術門派都有兵器的使用技巧，並且以兵器的使用技巧為主。《紀效新書》中有一套拳法，即「三十二勢長拳」。戚繼光說得很清楚：「拳法似無預於大戰之技，然活動手足，慣勤肢體，此為初學入藝之門也。」作為士兵，顯然徒手再能打也沒有任何意義，而如果徒手都沒掌握髮力技巧，多一個兵器那就能難以體會如何正確發力。所以雖然民間會因為在城市中有時不方便攜帶武器，而使用徒手格鬥的技巧，但是各門各派依然是將重心放在兵器的使用技巧上的。而且各門各派都不止練習一樣兵器，至少也要有一長一短兩種兵器，以適應不同的環境。

開闊環境使用長兵器；狹窄環境使用短兵器；武器脫手丟失，徒手貼身短打；所以傳統武術徒手大多講究入膛。所謂入膛就是進入對方兩手範圍內，這時對方無論徒手還是持械，都已經在自己身後了，難以進行有效打擊。而對方的咽喉、下陰、兩肋都暴露在自己面前，就可以直接下重手擊斃對手。甚至大多數門派還都要再學幾手摔投和倒地以後反擊的技巧，以便在被近身時進行摔投，在被摔投或者摔倒時進行反擊。顯然傳統武術是有自己一整套完整的對抗體系的。

但由於受到武俠小說的影響，很多關於功夫高強的描寫都被誇大了。這就使得很多人對武術有了很多不切實際的期望和想像。比如過去形容武術高手身如鬼魅，並不是在以第三人稱視角觀看的時候，能像動畫片里人物一樣能快到搞出殘影。而是以第一人稱視角面對對手時，在距離足夠近的情況下，一個低頭下潛一個側身，瞬間就會在對手的視線中消失了。其實就是對手被趁機近身，自己還沒等找到對方在哪就中招了。

被打的人自然會形容對方身法猶如鬼魅一般，難以捉摸。其實搏擊高手在面對面的時候，猛地一閃身脫離對手視線，然後近身攻擊是很常見的事情。各種格鬥技術練好了步伐與動作，都可以做到這一點。其實這種形容只是形容一個人的技擊水平已經很高，不是說只有學武術才能身如鬼魅，而其他格鬥技術則不能。而讓旁觀的人都覺得快到看不清的身法在正常世界裡是沒有的，估計閃電俠的世界裡有。

▲閃電俠

同樣被武俠小說傳得神乎其神的四兩撥千斤，也只是一個順勢利導的技巧。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有人猛地撞過來，最有效的方法並不是跟他對撞，而是側身讓開在他身後再推一把，他自然就會重心不穩摔個嘴啃泥。對方很大的力量撞過來，你推對方可能只需要四兩力，就能讓他重心不穩，摔個嘴啃泥。這並不像武俠小說或者影視劇里一般神奇，也並不代表可以忽略體型差距，在擂台上不許擊打要害的情況下，擊敗大塊頭選手。

古代武術就是拿來防身殺敵的技術，不存在稱體重來打比賽，所謂以弱勝強對抗大塊頭的對手，也就只能打擊咽喉、下陰、肋下、後腦、眼睛這類要害。否則對方身大力不虧一力降十會，打皮糙肉厚的部位根本都不破防，怎麼打？即便過去比武也是要問比拳腳還是比兵刃，體型差距過大的情況下，直接就問對方你用什麼兵器了，誰會頂著巨大的體型差距去比拳腳？另外，任何技擊包括武術在內的永恆真理都是專業吊打業餘。每天練習一會還要去上班工作養家糊口，自然沒法跟專心練拳的職業搏擊選手相比。被武俠小說忽悠瘸了，然後又盲目自信的業餘選手去挑戰更專業的選手，其結果用膝蓋想都能知道會如何。

另外，現在武術和技擊圈也是個名利場，贏了大肆宣揚和被暴打還嘴硬，其實核心因素都是一個：生意！

對於普通格鬥愛好者來說，喜歡傳統武術就好好練，研究如何更好將其現代化與正規化，如何去偽存真，讓那些嘴炮騙子更沒空間。不喜歡傳統武術，就不練唄，練習自己喜歡的格鬥即可。但如果因為討厭傳統武術，就討厭上喜歡傳統武術的人，一見到就彷彿對方跟自己有殺父之仇、辱母之恨，恨不得衝上去咬死對方。這顯然就陷入極端了。其實多說一句，這樣的人跟那些盲目自信去胡亂挑戰更職業對手的人相比，往往都有一個共同的起點，那就是都被武俠小說忽悠瘸過，然後發現真實的武術其實達不到自己想像後，由愛生恨，粉到深處變成黑罷了……

總之，對於傳統武術來說，通過現代化和科學化的系統對抗競賽來去偽存真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如老話講「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是騾是馬，拉出來遛遛」。其實在這方面，散打做得算很好了。然而其卻遭到了N多圈的全方面鄙視，也算是怪事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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