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粘土人

1

我再次見到李超賢的時候，是一個深夜。

那天我剛看完美隊三，看的夜場，出來的時候肚子餓的直叫。然而由於創衛，偌大的街上連個燒烤攤都沒有，我沿著街走了半天，終於看見一家饅頭店。

「老闆，還有饅頭沒……」我將腦袋探進去，話正說到一半，忽然就看見老闆那張在昏黃燈光下明滅不定的臉。

「沒事老闆我飽了。」常年來的心理陰影讓我下意識決定哪怕餓死也不跟前面這人扯上關係，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你他媽往哪走！」老闆大喝一聲，我只能停住了腳步。還沒等回頭，就被一隻手用力攬在懷裡，老闆大笑，另一隻手則用力拍著我的背，勢大力沉。

「好久不見啊兄弟！」李超賢大笑道。

「大哥好久不見。」我強笑道，彷彿一瞬間從一個一百六十多斤的大學生變成了當年的瘦弱小弟。

李超賢說什麼也要留我吃飯，我看著滿屋子白花花的饅頭，說道：「全是饅頭，也沒菜，改天吧，改天我請你。」

李超賢嘿嘿一笑，神秘道：「我這還有別的。」

「……發糕？」我開了個玩笑。

「窩頭！」他變戲法似的從蒸屜里拿出兩個窩頭，又從桌子下面掏出來一瓶白酒。

「窩頭就酒，健康朋友！」李超賢豪氣干雲道，彷彿背景音樂是什麼「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眾仰望」。

而我腦子裡則唱著「手裡捧著窩窩頭還得喝著斷頭酒」。

酒過三巡，我倆談論了會兒以前當同學的日子，順道感慨一番。李超賢三杯酒下肚，臉色微紅，已然有些醉了。

「兄弟，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他眯著眼睛，嘴裡吐著酒氣。

「社會人？」我也有點大了，嗤笑道。

「不是！」他猛地搖了搖手，然後把腦袋靠近我，似乎要透露一個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秘密。

「我們都是粘土人。」

他看著我的眼睛，目光渾濁又清澈如水。

2

在李超賢成為一個大哥之前，他想當個大俠。

當時李超賢跟我一個幼兒園，上小學後又分到同一個班，於是兩個人便變得熟絡起來。當時電視上經常在播武俠劇，李超賢便想當個大俠。

想當大俠，必須要有過人的武功和智謀。當李超賢連續四次考了雙百之後，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大概是人類頂峰了，於是開始專攻武功。

有一天李超賢大課間的時候神秘兮兮地跑過來，對我神秘道：「我學會降龍十八掌了。」

我大驚失色，因為在我看來我才是上天選中的大俠。於是我不服氣道：「你給我看看。」

李超賢也不藏著，只是說這招威力太大怕是你承受不了。

我大笑三聲，說我堂堂一代大俠害怕你個降龍十八掌不成？我還指望它給我打通任督二脈呢！

於是我們來到學校後面的樹林，正巧四下無人，李超賢深吸一口氣，開始發功。

我強裝鎮定，腳底暗暗使勁準備開溜。

「哈！」

我心臟猛地漏了一拍，閉上了雙眼。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我睜開眼時，看見李超賢正在做一個特別奇怪的動作：背對著我岔開雙腿，然後彎腰低到能讓腦袋看到兩腿間的程度，雙手從褲襠間穿過來，對著我推掌。

那之後的事情我不記得了，褲襠神掌的威力真的牛逼，我這輩子第一次差點笑死過去。

這件事的一個直接影響是我開始好好學習了，因為一年級的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學習不好是因為笨，可是如今連李超賢這種傻子都能考一百，我他媽再不考一百分還不如真去練褲襠神掌。

3

李超賢從未放棄過自己對武功的渴求，每日都來我這裡實驗自己的新式武功。

「你看我這招蛇形刁手怎麼樣？」看完《蛇形刁手》那天他擺了個姿勢，對我說。

「我覺得醉拳很牛逼啊，一個人能打十個的。」李超賢搖搖晃晃地站在我面前，結果自己把自己絆倒，腦袋上磕了個包。

「這個葵花寶典……」李超賢在男廁所看著自己襠下猶豫不決。

「別！」我連忙攔住，「葵花寶典不如降龍十八掌牛逼的，你可不要做傻事。」

「降龍十八掌和小雞雞有什麼關係？」李超賢疑惑道。

「小雞雞是降龍十八掌的內力收集器，你沒了它威力會大打折扣的。」我想了想道，心裡誇獎自己的聰明才智。

李超賢恍然大悟。

終於有一天，李超賢放學的時候沒跟我一起走。

又過了幾天，李超賢跟我說自己不練武功了。

「我找到個變強大的捷徑。」他得意洋洋地跟我說。

「我找了個哥。」

很多年後我從網上看到一個段子，說女生想要的哥哥都是長得又高又帥還特別會疼人的，而男生就很簡單了——認識的人多、能打就行。

李超賢他哥是認的，姓劉，高我們三個年級，五年級。五年級的教室和二年級教室在一個樓層，李超賢在認了哥之後經常過去找五年級玩，我躲在自己班門口看著李超賢在那幫人中央露出放肆的笑，全年級的人沒人敢欺負他。

「你要不也認個哥？」李超賢還給我提建議。

「我一個人能打你們一群！」我揮著拳頭。

誰能想到第二天我就遇到了一個主動讓我認他做哥的。

「你把你手裡這沓拍卡給我，我就當你哥。」大哥說道。

我猶豫了會兒，問道：「您幾年級？」

大哥愣了下，估計沒想到我會討價還價，「四年級。」

「那我給你一半吧。」我從那些拍卡中拿出來一半，「五年級的哥才值這些。」

大哥用一種我當初看李超賢練降龍十八掌的目光看了我半天，點頭同意了這個交易。

第二天我見到大哥叫了聲「哥」，大哥死活裝不認識我。

很多年後我才明白這他媽叫騙小孩。

4

我找大哥的路一波三折，李超賢卻在大哥的賞識下平步青雲。

他漸漸不再和我聯繫，一下課便跑到隔壁五年級的班門口，跟著劉哥學翻跟頭。劉哥練過散打，跟頭翻得行雲流水，李超賢跟劉哥學，翻一次摔得哭一次。

或許是翻跟頭傷了腦子，李超賢從經常被老師表揚的那個變成了經常被批評的，李超賢也懶得聽，上課的時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門外，下課鈴一響就去跟劉哥混。

混著混著班主任終於忍不住了，決定把李超賢他媽攪進來。

李超賢他媽來的那天全班驚呼，因為大家居然都認識她。

李超賢他媽是賣老鼠藥的。

我們學校門口有塊空地，放學的時候經常會有各種小販在那裡賣東西，一般是速食麵等零食和小吃，一排美食攤讓小學生口水直流，誰能想到中間殺出來個賣老鼠藥的李超賢他媽。

據說我們學校有個賊有錢的小胖子，每天從第一個攤溜達到最後一個攤，每個攤都買點東西帶回家吃，第一天轉學來的那天準備繼續自己的這個習慣，然後就撞上李超賢他媽，偏生李超賢他媽賣的老鼠藥包裝地賊高級，小胖子一看就當機立斷買下來帶回了家，幸好被保姆發現，不然李超賢一家估計狀況絕對比現在慘。

賣老鼠藥的女人脾氣好，小時候總覺得賣老鼠藥是個不好的事情，總會有小孩過去搗亂沖著女人做鬼臉，說些難聽的話，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

所以李超賢他媽出現在這裡的學校的時候，有幾個好事的就對著他媽喊：

「賣老鼠藥的！那個賣老鼠藥的！」

這時我看見站在老師身邊的李超賢往那幾個喊話的人那裡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彷彿另一個人。

第二天喊話的那幾個被五年級的打了一頓，李超賢上學的時候專門來到他們幾個身前，學著電影里的樣子用力拍著對方的後腦勺告訴對方不要亂說話。

當然還是有不信邪的孩子告了老師，於是李超賢又被叫了家長，然後告老師的孩子又被打，周而復始，直至全班再也沒人說這件事。

又後來，被打的那幾個孩子成了李超賢的跟班，五年級班級的門口的隊伍逐漸壯大起來。

5

初二的時候，李超賢已經成為了新的大哥。

那時候我沉迷於網吧，整日放了學就走，偶爾能在網吧里聽見李超賢的雄風：又打了哪個老大啦、又談了幾年級的女朋友啦、又幫小弟出氣啦，我待在電腦屏幕前，看著屏幕上的超能nono，心境平靜如一口枯井。

然而很快我也體會到了李超賢的威風。

那天我剛剛下機，手裡攥著一百多，準備去櫃檯買點卡去給賽爾號充值，結果剛下樓就被兩個人盯上了。兩人都染著黃毛，一個寸頭一個長發，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種。

「兄弟，出門聊聊？」黃色寸頭親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黃色長發露出和藹地微笑。

本人畢竟當年也是跟著大哥李超賢練過武功的，沒有實力腦子還是有的，當即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順著他來又何妨？

兩人把我帶進一個小巷子，月光下凶相畢露：「兄弟，借點錢花。」

「我……沒錢。」我強裝鎮定。

「媽的小屁孩，還跟你哥撒謊？」黃色寸頭瞪眼道。

「咱倆一個年級。」我自從上次被那個傻逼四年級坑了之後很反感別人讓我叫他哥。

黃毛長發用力拍了下我的腦袋：「媽了個逼的，一個年級？哪個初二的還他媽玩賽爾號！」

我捂著腦袋心中暗道下次自己非他媽玩個qq炫舞。

正當我感覺自己守不住下一年的超能nono時，一個人影如同從天而降，一腳踹開黃色寸頭，同時揪住了黃色長毛的領子。

「這我兄弟。」李超賢平平淡淡地說了四個字。

黃色寸頭咽了口唾沫，連忙給李超賢道了聲歉，拉著從李超賢手中掙脫出來的黃色長毛屁滾尿流地離開。

「剛剛從網吧就看見這倆玩意跟著你，你說你是不是傻逼，在網吧他敢明目張胆搶你？」李超賢罵罵咧咧地把我拉起來。

「傻了？怎麼不說話？」李超賢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的我瞪了一眼，攬住我的肩膀道：「走，吃大餐去，我請你。」

6

李超賢的大餐是我們小區門口的麻辣串攤。

我看著面前擺的密密麻麻的炸串，咽了口唾沫，吃了起來。

「慢點，這頓我請，算是小時候沒白被我整天實驗武功。」李超賢開了瓶啤酒。

「你還記得啊。」我嘴裡塞滿了東西，含含糊糊地說道。

「怎麼不記得。」李超賢哈哈大笑。

接下來李超賢給我說了很多學校里的事情，誰誰曾經被他打過，誰誰他女朋友出軌了，誰誰在追校花。

「多有意思啊。」李超賢喝得有些臉紅，笑道。

我不喝酒，聽著那些東西心驚膽戰，生怕裡面有什麼我這升斗小民不該聽的，第二天李超賢反應過來把我滅口。

李超賢看我的樣子，很是無趣地指著我道：「你這人啊，就是慫，你拿出當初笑話我那膽，還能讓那倆人欺負？」

「人不狠，什麼都做不到的。人只要狠了，你就是所有人的爺爺，所有人都怕你！」李超賢神秘兮兮地湊近我，說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認了個哥那天嗎？」

「那天的前一天，有個傻逼孩子來我媽的攤瞎鬧騰，我媽老實，不願跟他計較，可是老實人就能被隨便欺負了？我就衝上去跟他打，打不過，那小子四年級的。正巧這個時候劉哥跟他朋友路過，這孩子之前惹了劉哥，劉哥把他揍了一頓。」

「我那時候覺得劉哥就是大俠啊，就追上去說大俠教我武功，劉哥估計覺得我傻的可愛，就讓我當了他弟弟。」

「劉哥當了我哥後，第一句話就說，『李超賢，你得狠，狠人誰都不怕 』。」

「我就跟著做了，每次一有什麼傻逼來我媽的攤上找茬，我就拿著把刀在他面前瞎晃，你猜怎麼著，」他看著我露出得意的笑容，「還真沒人來惹我們了。」

「可是你不早就沒人敢惹了嗎？」我看著他道，「為啥還非得當老大……」

「我要爭一口氣，我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了不起！」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猛地站起，把啤酒瓶子重重戳在小木板桌上，「我是要告訴人家，沒有人能欺負我們家，誰他媽也不行！」

他看著我的眼睛，喘著粗氣。

我後來看英雄本色，才知道這句話是李超賢改編的，但是看著屏幕上的周潤發，我總會跟記憶中的那個拿著酒瓶子的少年重疊在一起。

江湖義氣，情誼滔天。

7

那晚上喝酒之後，我的生活並沒有變化，李超賢見了我依舊裝成不認識的樣子，似乎是害怕我跟他身邊的人扯上關係。

我以為李超賢會安安靜靜畢業然後上個職校，或者去當兵。

但是我沒想到他會退學，還是以一種刻骨銘心的方式。

小胖子他媽來學校鬧的那天，全校都來看了。

「我不管，那個小王八蛋把我兒子打成這樣，讓他退學怎麼了！」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站在校門口跟賠笑的教導主任大聲嚷嚷。

「按我們校規，一定會處分這名學生的，請您稍安勿躁，等候教導處出示最後的處理結果可以嗎？」教導主任緊張地擦汗。

一個小胖子痛苦地抱著胳膊，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李超賢站在教導主任旁邊，低著頭緊緊攥著拳頭。

「他啊，我算明白了怎麼回事了。」我旁邊一哥們不屑地撇撇嘴。

「怎麼了？這胖子被打還有陰謀？」我疑惑道。

「你還記得之前李超賢他媽不是把老鼠藥誤賣給個小胖子了嗎，就是這個小子。好像前幾天李超賢得罪他了，他說自己看李超賢不順眼早晚要伸張正義。」哥們說道。

「跟這事有關係？」

「他想了個法，專門去李超賢他媽攤上找茬，李超賢就把他給打了，當然他也不會讓自己被打的太狠，提前通知了老師，就挨了幾拳頭。之後小胖子就回去告訴了自己媽，他媽本來就對李超賢他媽沒好感，正巧拿這個理由把李超賢從學校里趕出去。」

「這小胖子真陰啊。」我看著李超賢的身影，有些擔心。

沒等結果下達下來，一個身影哭喊著沖了進來，然後抓住了教導主任的手開始用力搖晃。

「求求你，求求你，別開除他……」

是李超賢他媽。

「媽，你幹什麼！」李超賢大吼，用力把他媽從教導主任身邊拽開，將她擋在身後面。

李超賢他媽推開李超賢，向著小胖子他媽走過去。

「我求求你，我替我們家超賢給你道歉行嗎，你要多少錢我賠給你。」李超賢他媽苦苦哀求著面前的肥婆。

肥婆翻了個白眼。

「媽！你別求了！」李超賢用力喊道，似乎是察覺到了附近的目光，他轉頭朝向圍觀的同學們大喊：「誰他媽再看！再看我弄死你！」

「我給你跪下行嗎？我給你跪下了！」李超賢他媽看著無動於衷的肥婆，終於想出了能夠讓對方原諒自己的方法。

「媽！我他媽不上這個學了！」李超賢看著他媽逐漸彎曲的膝蓋，聲嘶力竭道。

雙膝還是落在了地上。

隔著好遠，我還是看見李超賢肩膀有一個輕微的塌陷，彷彿什麼東西碎了，是他辛苦維持的自尊，還是別的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可能不再是那個大哥了。

後來李超賢還是被開除了，他和他媽離開了小區，學校里有新的大哥出現，聽說新大哥上來就把小胖子揍了頓，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小胖子沒敢鬧，我和我哥們很是痛快。

8

李超賢在這個晚上給我講了後面的故事。

他說他其實很氣憤當時他媽的不爭氣，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沒尊嚴，自己努力這麼混，就是為了自己不受欺負，可是她倒好，一跪把自己的努力全玩完了。

「然後呢？」我問道。

「然後我開始工作，然後才意識到其實錯的是我。」

他說他去餐館端盤子，一開始跟人家一言不合就打，賠了兩千多，一個月的工錢就剩了二十塊，老闆還把他辭退了。

他說他去擺地攤，賣超市打折處理的餅乾零食，來了城管跟人家硬剛，被關進去呆了兩個星期，出來時當時進的零食全他媽過期了。

他說他決定開家店賣煙，而且下定決心不再打人，但是一臉凶神惡煞還是沒辦法吸引顧客。

「曾經我以為只要我能張牙舞爪，那我就是所有人的爸爸，結果發現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全他媽是你爸爸。」他苦笑道。

「後來老實了，也學著笑，學著聽我媽的話，借了點錢開了個饅頭店，找了個媳婦生了個孩子，也就這樣了。」他說。

「你結婚了？」我驚訝道。

「我操我剛剛沒跟你說？」他急匆匆地從衣服里掏出來錢包，取出來張照片遞給我，「我媳婦跟閨女，只能看一眼啊。」

「牛逼啊。」我感嘆道。

「那時候哪想到會這樣，」李超賢搖了搖頭，說道，「那時候想著自己成為大俠，大哥，能按自己的想法保護家人，去過這一生。」

「你看，我們都是粘土人，年輕時候總以為自己能被捏成自己想要的形象，可是生活就是個大火爐啊，你想捏個人他總能給你橫插一腳把你踹的稀巴爛，可是你也不能給他低頭啊，哪怕歪歪扭扭地也得站起來，然後盡量變得強大，變得水分消失堅硬如鐵，爭取能保護你喜歡的那攤黏土能少受點風吹火烤拳打腳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是大俠，不是大哥，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9

那天晚上我倆喝到凌晨兩點。

「我跟我媳婦說今天通宵蒸饅頭，不回去了！」李超賢大手一揮，道。

「那你早睡，我回家了啊。」我沖他擺擺手，走進凌晨的風中。

他眯著眼睛，也不說話，笑眯眯地向著我，輕輕擺手。

我又想起來那個晚上他對我說的那句話。

「我要爭一口氣，我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了不起！我是要告訴人家，沒有人能欺負我們家，誰他媽也不行！」

那個用兇狠來對抗世界的少年，如今已經找到了更為強大的武器。

微笑。

粘土人，似乎就該有個微笑的模樣，雖然很容易變形，但是需要他堅硬的時候，又會比什麼都堅硬。他也曾想過自己會是個光輝的形象，但是生活總是不如所願甚至有些艱難與苦難，於是只能變成另一個模樣。

好在依舊保存著那顆心。

我們都是粘土人。

隨摔打吹烤，願不失本心。

文章作者：山城

本文首發於公眾號腦洞故事板

圖片作者：loika

圖片鏈接：http://www.topit.me/album/1749749/item/34778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