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的大寶劍 序章 楔子

汪先生的女兒出嫁前的一晚,汪先生哭成了狗。

汪先生今年三十六歲,在東皇城根兒北街做醫生已有十八年。妙手回春,遠近聞名。

開了一個診所,叫 回春堂 。門口高高懸掛一塊寫著《華佗再世》的松木匾額,診所里掛了不知多少面《仁心仁術》,《藥到病除》的錦旗。這都是行醫十八年間,患者和家屬們送來的。

汪先生醫術高明可不是吹的。汪先生出生於商賈之家,家境殷實。八歲時,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閑著沒事用小刀解剖了家裡一隻雞。挨了爹娘好一頓揍。

住在隔壁的太醫,人送外號扁鵲李的李大夫,聽聞孩子哭的快斷氣,趕來勸架。一看到小孩子拿刀的姿勢,被剖成兩片的雞,震驚的半晌沒說話。

回過神來以後,李太醫對汪老先生說,這孩子跟我學醫吧,不然真糟蹋了他這雙手。

汪老先生一生只愛錢,膝下三子。汪大汪剛剛點中了翰林,穩穩的從仕。汪二汪和爹一個愛好,錢,於是順理成章的進入汪家錢莊,跟隨父親學習,準備接班。

汪小汪最淘氣,從小帶著兩個哥哥上房揭瓦,偷雞摸狗,又愛舞蹈弄棒,天天惹禍。汪老先生對他也沒什麼期望,不指望他成才,只要不禍害就行。

今天難得李太醫看的上他,發話要收徒,沒個不同意的道理。從此,汪先生便學了醫。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一晃十八年過去了。

汪老先生過世。

汪大汪官拜戶部侍郎,已經是汪大人。

汪二汪把家族的票號整得興旺發達,在哥哥的關照下生意遍布南北直隸,山東山西,半個天朝都有汪家銀庄的分號。現任汪氏錢莊的集團董事長、董事會成員兼總經理。

汪小汪則踏踏實實跟李太醫從醫。憑藉天賦和努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終於醫術大成。著手成春,生死人、肉白骨。成了遠近聞名的汪先生活菩薩。

那時候人婚配、生子都早。汪先生十八歲那年,媳婦給生了個閨女。沒料想生時難產,醫不自醫,汪夫人竟不幸撒手人寰。

汪先生痛心疾首之餘,把全部愛心都傾注在女兒身上。再沒續弦。

好在家裡有錢,傭人丫鬟奶媽子幾十號伺候汪小姐一個,也沒落了委屈。

汪小姐從小便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十四歲時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來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

可是汪小姐眼高,誰也看不上。一晃到了十六歲,左鄰右舍的姑娘到這個年紀都訂婚了。早的孩子都有了。因為汪家官大又有錢,前來提親的人愈發的絡繹不絕。

可是汪姑娘仍是誰也看不上。汪先生寵女兒,她自己不樂意就不願意委屈她。但有時候也著急,這誰也看不上可怎麼整,別活活等成了老姑娘,真讓人為閨女的婚事愁白了頭。

汪先生時常對女兒說:閨女兒啊,你也別誰都看不上啊。天下好小夥子這麼多,可以先談著嘛。你看剛剛來咱家提親的孟家少爺不就挺好,去年才中舉,金殿奏對,聖上欽點的探花郎。仕途看好。

汪小姐嘴一撇:孟少爺?他不過是大伯門下一條狗。你瞅他寫的詩:「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一副土包子乍富的嘴臉。本姑娘看不上。

汪先生不氣餒,繼續啟發:那梁家公子呢?那個文采,嘖嘖嘖,那個才學,嘖嘖嘖。

汪小姐白眼一翻:梁公子啊,窮酸腐儒一個。滿口之乎者也,又不會賺錢。嫁給他以後我胭脂錢都沒有。

汪先生撓撓頭,說道:那難道是三天兩頭往咱家跑的祝家少掌柜?他倒是年少多金,風度翩翩,有才又有錢,不輸於你二伯。而且潔身自好,從來沒鬧過緋聞。只是商人嘛,難免落了下乘。

汪小姐撲哧一下樂了:祝少掌柜我知道,他是個彎的。和剛才您提到的梁公子正是一對。您還別說,祝少掌柜是我的好閨蜜呢。

汪先生大驚道:卧槽,祝少掌柜竟是彎的!我說呢!三天兩頭送你面膜。我還當他是討好你,原來他根本自己也用啊。

汪小姐笑著說:親愛的爹呀,我的事您就別操心了。倒是您,娘走的早,您什麼時候再娶?

汪先生怒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操心!不跟你討論這個話題了。趕快回房間去讀書!做個面膜也行!天天跟你爹面前胡鬧,沒大沒小!

汪小姐不禁笑彎了腰,婷婷一福道:那女兒便告退了。

汪先生看著女兒退出書房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亡妻的畫像,用手指摩挲著畫中人的臉。

汪先生喃喃道:這關懷少女也太難了,我一個直男三十多年,實在不知道年輕姑娘都是怎麼想的啊。不過你放心吧,我肯定委屈不了咱閨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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