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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宋內鬥愈演愈烈

劉誕面對大軍壓境,關閉廣陵城門並拒絕通使,參軍賀弼堅持攔阻他這樣做,劉誕非常憤怒,對他拔刀相向,賀弼這才不反對。

劉誕派兵出城迎戰沈慶之,結果屢戰屢敗,將士們很多都跳過城牆去投降,也有人勸劉誕及早離開,賀弼說:「您既然起兵反抗朝廷,此事我不能跟從,但是承蒙您的恩寵,於道義又不能違背,我只有以死來表明心跡而已!」於是服毒自殺。

參軍何康之計劃打開城門迎接官軍,沒有成功,於是他斬殺了守關的人,出城投降。劉誕將何康之的母親吊在高樓上,不給她食物,母親哭著呼叫何康之,幾天後就不堪折磨而死了。

范義是劉誕的左司馬,他的母親、妻兒都在廣陵城內,朋友勸他說:「這場戰事劉誕是敗定了,你還要進城去嗎?」

范義說:「我是人的佐吏,兒子不應該拋棄母親,佐吏不可以反叛主君,如果要我像何康之那樣活著,我寧可一死!」然後便進城了。

老將軍沈慶之率領軍隊攻城,他親自沖在士兵前面,迎著射下的箭矢而進攻,終於將外城攻破,乘勝又攻下了小城。

劉誕聽說城池被攻破,跑到後園,隊主沈胤之追上了他,打傷了劉誕,他掉入水中,又把他拉上來後殺了他,卒年二十七歲,劉誕的母親和妻子全都自盡身亡。

孝武帝劉駿聽說廣陵平定了,大為高興,走出宣陽門,命令左右官吏侍從皆大呼萬歲。侍中蔡興宗陪在車輦邊,劉駿轉頭看著他說:「為什麼只有你不呼叫呢?」蔡興宗正色回答:「陛下今天的征伐應該流淚,怎麼可以要大家呼叫萬歲呢!」劉駿非常不高興。

劉駿下詔貶劉誕改姓留氏,廣陵城中的士兵人民,無論大小全部殺戮。在沈慶之的一再請求下赦免了五尺以下的孩子,其餘的男子全部處死,女子就賞賜給軍隊淫樂,這樣還殺了三千多人。

長水校尉宗越主持屠殺,受刑的都先剖開腸子挖出眼珠,或者被鞭打臉腹,再用酸醋澆淋傷口,而後再砍頭。宗越面對屠殺,欣欣然若有所得。劉駿又下令將人頭堆積在石頭南岸,成為骷髏山,侍中沈懷文苦苦勸諫,劉駿不肯聽。

劉誕在知道自己將要失敗的時候,命令黃門呂曇濟和一向親近的左右侍從把世子劉景粹藏在民間,說:「事情如果不成,就想辦法爭取全部逃走,如果逃不了,就幫忙掩埋他的遺體吧!」然後分別以金銀財寶贈送給他們,結果一出城門,眾人全部四散而逃,只有呂曇濟不逃,背著劉景粹東躲西藏十多天,最後被捕殺害。

臨川內史羊璿因為與劉誕關係親善,下獄而死;梁曠被提升為後將軍,追封劉琨之為給事中黃門侍郎。

蔡興宗奉旨去慰勞廣陵,他一向與范義友善,收斂了他的屍體,送回豫章安葬。劉駿斥責他說:「你竟敢觸犯王法!」蔡興宗不卑不亢地回答:「陛下您殺您的賊人,臣埋自己的朋友,有什麼不可以的?」皇上面露慚色。

前廬陵內史周朗,因為一直都是直言不諱地勸諫皇帝,因此劉駿懷恨在心,命令官吏誣告周朗在守母喪期間不合禮儀,講他押送到寧州,隨後在路上將他殺害。周朗在被押送時,侍中蔡興宗正在當值,請求和周朗前去辭別,因此獲罪,被廢為平民,仍然兼領原職。

這一年,劉駿將青、冀二州刺史顏師伯徵召為侍中,顏師伯以善於諂媚奉承而被寵信,群臣都比不上他,他接受許多賄賂,家財累積千金。劉駿曾經和他賭摴蒱,皇上先擲得雉,覺得自己肯定贏,顏師伯接著擲,得盧,皇上大驚失色,顏師伯當時就收起骰子說:「幾乎要得到盧了!」這一天,顏師伯輸了百萬錢財。

第二年正月初一,朝廷行新年賀禮,雪飄落到太宰劉義恭的衣服上,雪花有六邊,劉義恭連忙上奏,認為這是祥瑞的徵兆,劉駿十分高興。劉義恭因為孝武帝性情多疑狠戾,怕容不下自己,因此經常低聲下氣、阿諛奉承,是以一直到孝武帝去世,他能夠得以免受災禍。

孝武帝的十四弟,海陵王劉休茂,當時才十七歲,由庾深之處理府中事務。劉休茂性格急躁,凡事想要自己決斷,庾深之和典簽經常拒絕他,因此他懷恨在心。

左右侍從張伯超深得劉休茂寵信,因為犯錯經常被典簽責備,張伯超很害怕,向劉休茂說:「典簽在秘密彙報您的過失,要向皇上報告,這樣恐怕對您沒有好處吧!」

劉休茂說:「這可怎麼辦才好?」張伯超說:「只有殺了庾深之和典簽,起兵自衛,這裡距離京城有數千里,即使大事不成,也可以投敵為王。」劉休茂同意了。

晚上,劉休茂和張伯超率領衛隊,殺死了典簽楊慶,又出金城,殺死庾深之和典簽戴雙,然後召集軍隊,豎立軍旗發布檄文,自封為車騎大將軍,荀詵勸阻他,劉休茂把他給殺了。

張伯超獨攬軍政和生殺大權,劉休茂的左右曹萬期想要斬殺休茂,結果失敗被殺。

劉休茂出城巡視軍營,諮議參軍沈暢之等人緊閉城門抵抗他。劉休茂賓士回城,進不了城門,義成太守薛繼考為劉休茂全力攻城,城破後,殺死了沈暢之和同謀的數十人。

當天,參軍尹玄慶又起兵攻打劉休茂,生擒了他並將之斬首,劉休茂的母親、妻子都自殺了,同謀的也都被殺,城中一片混亂,沒有人能管理,眾人都推舉中兵參軍劉恭之來主持州府工作。

薛繼考率兵威脅劉恭之,讓他寫報告,說:「是薛繼考行義事。」然後自己乘坐驛車回建康向皇上邀功,劉駿將他任命為北中郎諮議參軍,賜爵為冠軍侯。不久他率兵攻城的事情泄露,被斬首。

孝武帝劉駿自從登基帝位以來,一直壓迫弟弟們,既殺了廣陵王劉誕,還要加重嚴酷的刑罰來懲罰他們。沈懷文勸諫說:「陛下既然像周公一樣誅伐管叔、蔡叔,希望也能像周公一樣封自己的弟弟於唐、衛,來保衛王室。」(管叔、蔡叔是周武王的弟弟,周武王死後,周公攝政,管叔、蔡叔聯合反對周公,周公殺死管叔,流放蔡叔,後來統一指帝王誅殺反叛的弟弟。)

太宰劉義恭深知皇上忌憚各位王爺,於是上表請求壓抑各地封王,不要讓他們出任邊境州刺史,交出所有兵器軍隊,並且禁止與賓客往來,沈懷文竭力勸阻,認為萬萬不可這樣做,皇上這才停止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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