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古風故事《劍廬》靈感源於遊戲《說劍》

04-25

從山裡撿到他的時候，先生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那天的雪，格外遮眼，厚得幾乎快把餓昏的他埋死，先生放下藥簍，望著他的相貌沉默許久，終究，這一天沒採回雪蓮，卻帶回去個少年。

那天起，劍廬的碗筷多了一副，閑置的柴火屋，也整理出了個廂房，轉眼少年已經住了三月有餘，天入春了，劍廬門前的台階也生了綠。

先生答應收留少年，少年也願報答救命之恩，但兩人互相約法三章，說好絕不違背……先生的三章是：劈柴、燒水、成年之前不得離開劍廬；少年的三章是：不問身世、不問姓名、待到成年必須離開劍廬。

因為不問姓名，先生向來稱呼少年白，大概因為少年被撿到時，一襲衣裳被雪染白；而少年直呼先生大叔，倒不是他想的，而是先生如此要求，說這樣稱呼，顯得親近。

白不說身世，卻總說自己大仇未報，先生也不說身世，卻總告誡白冤冤難了，放下仇恨才是正道。

之所以稱之劍廬，是因為先生曾是位劍客，在廬中亦有藏劍，但藏劍掛著久了，劍鋒難免起了銹。白偶爾能看到先生拿起一柄桃木劍舞弄，卻權當這是花架勢，華而不實…直到那一天，山下來了一幫匪徒，說是要立山頭為寨，剷平劍廬，白終於看見先生出手了。

平時溫文爾雅的大叔，取一柄青鋒禦敵，鏗鏗作響，瞬息功夫，山匪的鋼刀寸寸崩裂，撒手便哭喊著逃下了山，說是以後再也不敢來了。

那之後，白便信了先生的劍術，於是每晚跪在卧房前，苦苦哀求先生教劍。

「大叔，教我劍吧，我學會了就能去報仇。」

「不成，劍乃凶物，入手則難卸。」

「大叔，求你教我，否則我跪著再不起來。」

「這……」先生終究拗不過白的倔強，於是某一天清早起，劍廬門前便多了一老一少，先生持桃木劍在前，白拿著根樹枝在後，一板一眼的學著架勢。

也許是天性使然，也許是復仇心切，白學劍學的格外的快，只兩年，便已達到一般劍客十年修行，樹枝已經無法讓他練劍，先生便送了他一柄極薄的軟劍，說軟劍修心養形，不易取人性命，多練軟劍，說不定哪天，可以消除戾氣，放下仇恨…

但白顯然無法放下報仇的心結，而如今只差半年，便是他約定離開劍廬的時候了。

這一晚，白一如既往的在房前溫習劍招，每練一式，他便知道自己離報仇近了一步，離下山的日子也近了一天，但報仇歸報仇，說下山，白也不舍，他與先生相處的這些時日，對先生的感激和佩服日益劇增，無以言表。

正當此時，噌的一聲，一個黑影從屋頂掠過。白已然今非昔比，發覺有外人闖入劍廬，一個騰躍便翻身追了上去。月黑風高，黑衣人輕功了得，白與他過了三招，沒能將他擒住，不過，白從他腰間偷走了一封信件。

【四月十四，虜其來周】這是信件里最後的八個字，白咬著牙燒掉了信件，思緒翻騰。

這封信傳達的內容，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他是周國的三太子，周武王僅剩的兒子，兩年多年前趙國攔殺周國的遷徙車隊，他兩個哥哥當場戰死在趙國人的劍下，而他是唯一逃出來的人，慌亂之中入了趙國的境內，昏死在雪山中…而一直照顧他的大叔，竟是趙國曾經的殺神趙鄺，是第一批攻打周國的將領，無數周國人死在他的重劍下…信里寫到趙鄺早就認出自己的身份，一直假裝不識實施軟禁，為的就是等如今戰局僵持，將自己作為談判的籌碼拿去要挾父親周武王…

憤怒和迷惘幾乎填滿了白的胸膛，當天晚上，他偷走後院的馬匹，快馬加鞭下山，逃離了劍廬，決心與這個偽善的大叔恩斷義絕。

下了山的白，感到彷彿回到了當初從戰場上逃走的落魄，他找了間客棧，用草藥換了間下等房，做了一宿的噩夢。待到第二天醒來時，白正準備騎馬繼續趕往周國，但店小二告訴他的事情，再一次打破了他原本的想法——「周國啊？不是去年就亡了？」

白的臉上寫滿了震驚，一是家園喪亡的悲憤，二是，他知道原本自己的設想一定猜錯了，因為若周國已亡，信里的「虜其來周」根本是子虛烏有。沒錯，大叔是騙了自己，但絕不是想的那樣險惡，而是故意騙自己離開劍廬？

10.

白又騎上馬，不過這次不是下山，而是上山。他又回到了劍廬，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但僅一夜未見，劍廬已經面目全非——劍廬門前鋪滿了趙國刺客的屍體，血，一路鋪進了正廳，殘破的盔甲和斷了的劍凌亂遍地……

「大叔！大叔！」

白腦中一片空，當衝進後院的時候，才看到大叔，那個殺神趙鄺，手持重劍單膝跪在草地上。他的胸口和手臂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滴答落下的紅，染滿了灰白的草地。

11.

「大叔，為什麼！為什麼！」白已經泣不成聲，他拚命撕下衣服想為大叔止住血，可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大叔只微笑著，一如既往那樣看著白。

「白…你知道么？我築這個劍廬，原本就是贖罪的。」

「我…真的不願再上戰場，殺無辜的人了，我和你一樣，是一個逃走的人。」

「我真的很幸運…在劍廬的第一個月，我便撿到了你，我一個罪人，何德何能與你每天同桌共食，相談練劍…」

「真的很感謝你，白，生命最後的兩年，是大叔最幸福的兩年…」

白哭的更凶了，哪怕是當初眼看他兩位哥哥被殺，他也從未如此哭的不成面目過。

「趙國的王終究找到了我，也讓你還活著的消息傳到了王的耳中…他懼怕你…是周國的餘孽，是個禍患，於是他便選在今天，召集刺客來殺你……」

「可惜…我早一步收到了風聲，原諒我，用那樣的方式騙你離開…我只是希望，用一個無牽無掛的方式讓你躲過這一劫…」

白終於開口了，他幾乎是叫喊著問：「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大叔你這麼厲害，我們可以一起殺光他們再……」

然而話音未落，大叔合上了眼，手中的劍也鬆開了，哐當倒在了地上。

12.

放下劍，無法保護你。

握緊劍，無法擁抱你。

原諒我，原諒我。

13.

十數年後，某個無名山頭，突然有位先生搬去築了個草廬，他正廳掛著的，是一柄柄生鏽的劍，而這些劍下方有個格外精緻的香位，上面放著另兩柄劍，一柄是桃木的，還有一柄，卻是一根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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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文中插圖來源於網路，侵刪。

這是一個源於遊戲《說劍》腦洞出來的小故事，基本涵蓋了《說劍》中出現的木劍、桃木劍、青鋒劍、重劍、軟劍等等元素，但我覺得原版遊戲的故事未免太平鋪直敘，於是把這些元素打亂重新組合，寫了這個《劍廬》的小故事。

後記中我實在忍不住還是想插個自來水——《說劍》真的是個好遊戲。

這是一個能給人以想像的遊戲，它的原版故事雖然並不很精彩，但妙在「劍」的部分形意相通，能給玩家無窮的遐想和見仁見智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