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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嶽麓山勾搭一個好人

在這個任性的中午,我任性地想去爬個山,只是想去吹吹山風,看看山雨的樣子。山風很柔、煙雨撩人,這顯然是一個適合偶遇的彼時彼地。

我記不清這是與她的第幾次遇見,她肯定不認識我,因為她很少正眼看過我,而她雖然在雨天里披著用垃圾袋做的雨衣,我依然遠遠地認出了她。

她是一個乞討者,河南口音,遠遠地就能聽出來,至少在四五年前,我就見過她,一般相遇的地點,都是在愛晚亭網上的石階上。準確來說,這不是相遇,她似乎總在那裡等著我,無論有人沒人,嘴裡似乎都在念念有詞,因為她從來不抬眼看人。如復讀機般念叨:好心人,一路平安,能幫一點是一點。頭也很有節奏地起伏著。在她面前,擺著一個碗,似乎每次都是那麼一點錢。

我從來都沒有打賞過她,準確來說,我從來不會對一個看上去四肢健全的人表現出善意,而我似乎從來都是她不曾放棄過的「好人」,因為,很多時候,我都會與她有眼神交匯,但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所以,我總是讓她失望。

今天,我突然任性地想走近她,我摸出兩元零錢,想藉機跟她搭訕,然而,讓我始料不及的是,她對我的問題完全沒興趣,還是在重複「好心人,一路平安」,我很尷尬地走開了。

很久以前,我曾遠遠地觀察過,她到底能在這條路上勾搭多少樂善好施的好人,根據我將近二十分鐘的遠距離觀察,她的復讀機式「勾搭」,似乎並不奏效,很少有人停下來,給她的碗里丟錢。

但是,她仍然讓我「佩服」,在這樣的下雨天,還能如此敬業,這麼多年過去,能把一句話翻來覆去,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勾搭」是成功的,不然,再敬業的精神,再執著的執念,都不足以讓她幾年如一日地等待「好人」的出現。

走出愛晚亭,我「被偶遇」了一群人。具體過程是這樣的,我正在前面走著,突然聽到有人喊「叔叔」,我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在叫我,我轉過頭來,看見了幾個女孩子和一個抱著募捐箱的男孩子。等我轉過頭時,叫我叔叔的女孩子,迅速改口了「不好意思,哥哥」,我苦笑地看著她如何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已猜到他們要做什麼。她說她們是某normal大學的學生,正在做一個募捐助教活動,希望我能獻點愛心,很快,那個抱著捐款箱的男孩子湊上來了。我頗為尷尬地告訴他們,我的外套放在車裡了,我沒帶錢出來(僅有幾塊錢,已經給了兩塊給那位大媽,剩下三塊錢我是真拿不出手)。

我沒想到自己背影竟如此成熟,讓一個姑娘脫口而出「叔叔」,當然,我該慶幸的是,這種背影讓她堅定地相信,這會是一個可勾搭的好人。我不能說她們沒有「勾搭「成功,如果外套在身,我或許真的會拿出自己最大面值的那張,投進她們的募捐箱。

一個常駐嶽麓山的乞討者,一群偶然出來募捐的大學生,將她們做任何的類比,都是沒有價值的,乞討是一個人的生活選擇,這是她的權利(除非嶽麓山禁止乞討),一群大學生冒雨募捐,似乎更是無可厚非的。真正讓我思索的是,乞得一個好人的同情人,或是募得一個好人的愛心,到底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呢?

相較之下,我更尊重前者的「乞討「式勾搭,因為後者,我看到的不僅僅是對募捐者的道德綁架,更讓我焦慮的是,對愛心的簡單粗暴。一場募捐,真的需要一群大學生在雨中「勾搭」好人嗎?當一群大學生圍著一個突然被發現的「好人」索要愛心,這該是我們所倡導的善舉嗎?更進一步說,一場愛心真的需要這樣的募捐嗎?

而再看大學校園中,那些泛濫成災的所謂公益活動。舉個旗幟,簽個名字,就是在踐行環保了嗎?捧著募捐箱,拉住每一個經過的人,就是「世界充滿愛」了嗎?拉開橫幅,拉著同學來捐書,就是在助學嗎?甚至,在雨中這樣走一圈,就是真正的社會實踐嗎?

我們需要一個充滿善意的世界,而在嶽麓山遇見一個好人,並不難,當我們以愛心之名,去勾搭一個好人時,你自己真的願意相信,這就是愛嗎?我總覺得,好人不是勾搭而來的,而是發乎於心的自我行動,無論是對一個乞討者的同情,還是對公益的善意。

這下,我可以很鄭重地引用蒼老師對我說的話——杜絕雞湯,從你我做起,很有可能你所謂的人間真情雞湯,別人早已喝得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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