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能源

1

沒見過，因為你還活著。

不對，你一定見過，你只是忘了裡面什麼樣子而已。

你喝的那碗孟婆湯，可不僅僅是為了讓你忘記自己的前世。那碗湯的藥效強力持久，以至於這輩子的你都如此健忘。

有那麼幾十分鐘，我和老汪以為自己看見了地獄。

（幾十分鐘前）

「屍油。」光頭老漢說。

「你們不要聽我爸放屁。」這時，老汪左手邊那個泡澡的年輕人拿下了臉上蓋著的毛巾坐直了身子。

「李克！」我和老汪認出了眼前這位年輕人正是前奧運游泳冠軍。

「臭小子，不是老子管著你，你哪來的自由泳蝶泳仰泳三冠王？」光頭老漢說。

「你還有臉說！如果不是你限制著我，不讓我游蛙泳，本來我還可以拿全滿貫的！」李克說。

「你......」光頭老漢舉起手，正欲挪到李克身旁打他，我抓住了老漢的手勸架。

「對哦大叔，你兒子這麼有天賦，為什麼不讓他游蛙泳？」老汪問。

「唉，我都是為了他好，」老漢放下手說，「你們知不知道，所有的泳姿裡面，最容易招鬼的，就是蛙泳。」

我們搖搖頭。

「李克小的時候，我經常帶他到我們家後山上的水庫里游。」老漢接著說，「每個水庫裡面，總會有一頭兩頭水猴，一旦泳姿不對，就很容易招惹上這些髒東西。」

「那麼，為什麼是蛙泳最危險呢？」老汪問。

「這些所謂的水猴，在他們溺死化成水猴的形態之後，心中留存的還是當時快要溺亡前求救時的怨念。蛙泳這個泳姿最大的壞處，就在於它蹬腿的那個動作。你們想想，一個溺水者，在他最需要水中的其他人伸出援手幫助的時候，旁邊的人非但沒有理會，還要做出蹬腿的動作落井下石，使之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這種打擊會有多大？所以每個水域里的水猴，如果真的要拉一個替死鬼的話，不先拉那些蛙泳者拉誰？」老漢說。

不知道是這番話觸發了老汪的逆反心理還是因為見到了游泳冠軍李克，老汪蹬起腿，劃開手，游起了蛙泳。

「快叫你的朋友停下來！」李克說。

「所以說到底，你還是同意你父親的話的？」我問李克。

「他講的話我一直不聽。但是在公共水池的話，我也不喜歡看到有人蛙泳，影響周圍人不說，還很沒觀賞性。我後悔自己沒練蛙泳是為了拿全滿貫，如果不是像我這樣為了去參加專業比賽的話，一個男人沒必要去游這種既沒力量感又沒速度感的泳姿。可惜現在的人都愛偷懶，看蛙泳最容易學，劃個手蹬個腿漂了一米遠，就滿足了。」李克說。

「馬上叫你的朋友停下來！」光頭老漢說，「你看那裡！」

只見能量池較深處，已經開始出現逐漸變大的漩渦。「你的朋友，驚動這裡的水猴了！」老漢說。

「救我！」老汪快劃著手，極力探出頭向我求救。

注意到老汪的緊急情況之後，我和原先站在清湯區中間扮演陰陽魚眼睛的救生員都朝著他的方向游去，光頭老漢和他的兒子李克則十分警覺的迅速起身，離開水池。

作為一個游泳初學者，抵抗水下如此強大的一股力量對老汪來說太難了，老汪撐不住了，漸漸的在往下沉，我先於救生員游到老汪身邊，鑽入水下抓住老汪的手，池底像是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將我們往下吸，我正欲將老汪往上拉時，救生員游到了我們身邊，雙腳狠狠的對著我們用力往下一蹬，我隨之失去了知覺。

2

「喂，喂！」我和老汪被人拍醒，眼前正站著一個歐美面孔的老外，因為四周一片漆黑，他的一身白色運動服很顯眼。

「妮門，改傷魯了。」他說。

「Excuse me ？」老汪拍著昏沉的腦袋問。

「他說，你們，該上路了。」

黑暗中，我們看到一副潔白的牙齒在半空中憑空的上下咬合著，我和老汪不禁後退了幾步。

那副牙齒卻緊跟著我們迎了上來，湊的更近了。這時我們才看清，原來還有一個人。這是一個牙齒很白的非裔人，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剛才他不說話的時候，我們都沒認出來。

「好黑啊他。」老汪對我說。

「他的中文不行，我來介紹一下吧。」這個黑人說，「他叫布萊克，我叫懷特，我們負責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不好意思，沒興趣，我們要回去了。」我和老汪轉身正欲走，布萊克和懷特從身後搭住我們的肩膀。因為剛剛才恢復意識，我們全身疲憊，疏於反抗。

布萊克拿出繩索，將我們的雙手反綁。

「別動什麼心思了，你們打不過我們的。」懷特說。

我們就這麼被帶著，走到了一條很寬的下水道前。下水道里流著黃色的污水，看著應該是會所里流出來的排污水。接著，我們又走過一座小鐵橋，過了橋，我們看到了一處前台，接待我們的是一位老婦人。

「來來來，你們先吃了這兩碗鴨血粉絲湯。」老婦人說。

布萊克給我們送了綁，方便我們吃粉絲湯。端起碗時，我和老汪默契的相互使了使眼色。

「不喜歡粉絲，有沒有米線？」老汪問。

「沒有米線，只有粉絲，你們現在不吃，等一下去了裡面會很餓的。」老婦人說。

我和老汪將手中的碗朝布萊克和懷特身上一摔，便朝著一扇看似出口的大門沖了過去。

推開大門，我們看到了一個像是會所里洗完澡之後供賓客休息的大廳一樣的地方。所不同的是，這裡的每一個男人，臉上雖然麻木，嘴角卻僵直的勾著淫邪的笑，每張休息椅附帶的電視屏幕上，放著各式各樣的淫穢視頻。每個躺在休息椅上的男人，都在悠閑的抖著腳，手上也沒閑著，不停的套弄著。

「你看他們每個人的手腳上，都還綁著類似發動機皮帶一樣的東西。」我說，「看起來，似乎是有人想要利用這批人的生物能來轉化成電能。」

「或者是一種新的能源。」老汪補充說。

「可是，究竟是什麼地方，才需要這麼大體量的能源供應呢？」老汪仔細檢查著其中一張休息椅上的能量轉化輸出裝置，「我從沒有見過如此先進的科技，即使是我本人，也造不出這樣一台轉化效率這麼高的機器，何況這裡......」

「上千台。」我粗略的數著算了一下。

「所以，這裡這麼多人，都是之前水猴事件中失蹤的那批人嗎？」老汪說，「看來，實際失蹤人數遠比外面報道的要多得多。」

「孔冥明！」門口有人大叫。

我跑到門口，慌忙遮住她的眼睛。

陳曦甩開我的手，拉著我說，「快走！會所里的安保部門發現這裡的異常情況了！」

老汪正準備從休息椅上拆幾個零件下來帶回去慢慢研究，陳曦催著他喊道，「恩公，來不及了！」老汪只好作罷。

在陳曦的指引下，我們沿著一條秘密通道跑了出去。

「陳曦，為什麼你對這裡的地形這麼熟悉？」老汪問。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調查這家會所，有一次我假裝自己是過來面試的，偷偷摸進了他們的監控室，發現這家會所在地下還有一個類似巨型發電站一樣的場所。」陳曦說，「剛才蘇覓給我打電話，說你們來這裡查案之後，我預感到可能會有意外，馬上就趕過來了。」

「等一下還是報個警吧，畢竟下面還困著這麼多人。」我想了想說。

「沒用的，我早就試過了，根本不管，到處都是他們的人。」陳曦說，「不然之前那些失蹤案，早就會派人過來查了。也不至於等媒體來曝光。」

陳曦的話提醒了我，我借了她的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孟台長，有件事可能要麻煩您幫個忙。」

「明sir，我的命都是你給救的，你的事，就是兄弟我的事。」

「哦？我們酆京『銀河行宮』的忙，敢幫嗎？」

「這有什麼不敢的，你也太小看我了。不過，這次你要先賣個人情給我。我們電視台『超級推理王』總決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想邀請你過來做個特別嘉賓。」

「老孟，我這邊現在情況很特殊，不適合在公眾面前拋頭露面。」

「放心吧，我們這個總決賽是錄播的，你過來錄製的時候，我這邊統統會幫你安排好。」

「那......前排觀眾席也留四個位置給我吧，我這邊幾個朋友，平時都還蠻喜歡看『超級推理王』的。」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