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四王爺

天龍幫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除了用它的強硬拳頭外,它還跟朝廷某些勢力進行了政治結盟,它的結盟對象就是當今聖上第四子——四王爺。四王爺因歲齒排序第四,已無太大希望將來進位九五,但他並不完全死心,一直在認真做好一位皇帝的兒子。但要做好一位太子的弟弟,就不能跟朝廷中人關係太近,因此他退廟堂而擇江湖,在他處悄悄培植自己的勢力,凌青苹就是他選中的在江湖中的代表,當初凌青苹掃清障礙登上幫主之位的背後就有這位四王爺的助力,有了四王爺這座大靠山,凌青苹才有底氣在天龍幫眾人面前誇下海口,讓他們每個人的利錢都再漲一倍。

凌青苹對四王爺的態度是很微妙的,說是合作,但又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夠跟人家平起平坐,先前天龍幫里走四王爺門路的可不止她一個,後來四王爺選中了她,就相當於自己是他扶植上台的,雖說四王爺接下來的奪位也有許多需依靠凌青苹確切的說是天龍幫的地方,但一旦他登位,那差距將是巨大的,所以凌青苹的態度是恭敬、巴結居多,每次他讓凌青苹辦某事,表面上雖說是請求幫忙,但凌青苹知道這是必須完成的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硬任務。易天翔自然也牽扯進去了。

在長安城的西邊二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小鎮,叫平安鎮。與長安城的繁華熱鬧相比,平安鎮就顯得太過蕭條寂寞了。其實這裡根本只能算得上個村子,但因其地理位置特殊,它坐落在西去的這條唯一官道,朝廷就賦予了它另一層身份——驛。所有過往的客商都需仰賴它的供給。

一支鏢隊押解著貨物在這裡打尖休息過後就繼續上路了,走出十數里後就變天了,起風了,遠處的烏雲朝這邊湧來,這是要下大雨的徵兆。本以為沒這麼快變天,想不到狂風說來就來,它揮霍著自身的力量,橫掃著大地,裹挾著地上的沙土在人群中肆虐著,人和馬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整支隊伍頓時起了騷動。

騎在馬上的一中年漢子對著前方的另一人說道:「頭,風太大了,要不先停下躲一會兒或者折回平安鎮去吧。」

前面那人騎在一匹灰色的駿馬上,聞言,回頭望了一下後面的隊伍,騎在馬上的那些人雖被這大風騷擾著,但一手護臉,一手控韁勉強可行,後面那些推車的就不行了,兩隻手都被車把手占著,擋都沒東西可擋。看這樣子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此處前不沾村後不著店的,待要折回去白費了這白天的功夫才走到這,不免捨不得,若是再被大雨給截住了就更不划算了。沉吟了一會之後,那頭兒以一種無可商量的語氣命令道:「只能往前走,在前面找地方歇息。」有人還想說話,可看見頭兒手中舉起的鞭子,只得忍住了。

整支鏢隊就這樣慢騰騰的挪動著,再行了一程,風更急更大了,此時離天黑雖然還有一個時辰,但烏雲蓋下來,所剩的光明已經不多了。在最前面探路的那個小夥子突然發現了異樣,前面的道路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他策馬往前去查看,待走到三丈遠的距離終於看清了,那是一人一騎,馬是高頭、長腿、寬胸的駿馬,端坐在馬上的是一個瘦削的長身少年,他就像石像般一動不動的橫亘在道路中央,只有風帶得那他的衣襟在空中飛揚。那少年似乎陷入了沉思,對行到跟前的這支龐大鏢隊絲毫未有讓道的意思。

鏢隊停住了,頭兒見這陣勢已明白這是沖自己這群人來的,否則在這樣的天誰也不會沒事佇在路上發獃,他拍馬上前問訊道:「這位朋友是在等我們嗎?」

「是的。」那少年側過臉來,那是一張非常年輕的臉。他的樣貌雖然年輕,但聲音卻不稚嫩,充滿了自信。

「不知朋友有何見教?」

「我來接收這批貨物。」

鏢頭聞言心放下一半來,先前還疑惑他是敵人呢,聽他這話必是托鏢之人派來收貨之人了。 「那麻煩兄台將信物取出我好核對一下。」

「憑信物取貨那是在長安城,在這裡只需它就行。」少年已經將自己的劍拔出了鞘。

這話太清楚明白不過了,他是來劫鏢的。鏢頭渾身一振,他立即朝少年身後的樹林中掃視過去,現在他必須儘快摸清對方帶來了多少幫手以備他迅速作出最恰當的應對方案。

少年明白他的意思,主動告知道:「不用瞧了,這裡就我一人。」

這話雖是淡淡說出,可聽在對方耳內就不一樣了,聽這話的口氣似乎憑他一人就可將這支鏢隊挑了。這些鏢客平常走江湖遇到過不少打他們貨物主意的,對於這樣的人他們從不會手軟留情,輕則要其傷肢殘體,重則直接斬命,這少年如此狂傲大膽,今天是免不了一場大戰了。

少年先前一直都很沉穩,連拔劍也拔得很從容,可突然間他就動了,在旁人還未反應過來,他的身子閃電般插入嚴陣以待的鏢隊,「丁丁丁」一陣兵刃撞擊聲,少年從隊頭衝到了隊尾,騎在馬上的鏢客里有幾人的脖子上即有一抹殷紅慢慢溢出,接著身子就從馬背上重重摔下。少年的劍上有血痕,這第一招他就要了對方五條人命,整支鏢隊駭然了,怪不得他剛才如此託大,原來是有絕技在身。鏢客們將隊伍收縮在一起,圍城一圈,貨物在內,人馬在外,儼然是如臨大敵的樣子。

鏢頭的刀出鞘了,他招呼所有的手下:「一起上!」既然對方是自己惹上來的,那完全可以不用跟他講什麼江湖規矩道義了。從後面的馬蹄聲中少年知道對方衝過來了,轉身,鏢客們以一個半月形的隊伍催動坐騎向他碾來,馬兒的速度很快,他們是看準了少年離了馬,一人肯定難以抵擋快速的馬群攻擊。少年身子再動,在馬群迫近他身前時,他的身子立即前傾,竟是貼地而飛,他在馬陣的腿下左右穿插,等他再直立起來的時候,那群馬兒已有大半被他傷了腿。馬戰就這樣被他破了。

這回少年動了之後就不再停,利劍朝那些人的身後刺去。他的劍都只在對方身內停留很短的時間就立即又出來了。它要趕著去取下一個目標,這時總有別的兵刃來攔,它格,對方也不是庸手,再變招為劈,它隨即就掃蕩過去,這時一般會聽到人的呼痛聲。

對方守,他攻,對方攻,他破。

砍殺過幾人後少年與鏢頭纏鬥上了,鏢頭的武藝是這支鏢隊中最高的,此時他們廝殺在一起,別人就插不上手了,鏢頭與少年開始都是旋合即分,但發現這樣絲毫未能建功之後就越打越快了。眾人只能看見一片刀光劍影,兩人再分開的時候,鏢頭身上挂彩了,他已知道自己打不過,再拼下去他只會沒命,可失了鏢他一樣會沒命。其他人都是同樣的想法,所以沒有一個人打算逃跑,他們用暗器了,各種暗器都打出來了,但最終仍沒有奏效。

最後傳回長安的消息是這支鏢隊全軍覆沒,鏢自然是丟了。

易天翔劫的這支鏢是朝廷的,朝廷立即大肆追捕、通緝兇手,易天翔自然躲在翠薇山銷聲匿跡了,可三天後那支鏢又被四王爺還回去了,其實當初要求劫鏢的就是他,四王爺這是在自導自演官兵捉賊的把戲,其目的自然是為自己謀求政治資本。易天翔只覺得無聊,但凌青苹樂於這樣去趨奉四王爺,這樣的凌青苹讓易天翔心裡有些不舒服,他知道凌青苹的目的是尋求四王爺的庇護,他也知道凌青苹在天龍幫這樣的虎狼之窩裡隨時都有性命危險,那個幫主的位子有許多人在覬覦,也有人一直想要她的命,這是易天翔總是無條件替她做事的主要原因,他想保護她。可是凌青苹卻在尋求別的男人的庇護,她多次跟易天翔說過:「我跟他們只是利益上的合作,這跟我和你完全不同,你明白嗎?」這話易天翔信又不信。

之前有一個晚上易天翔曾跟凌青苹去單獨見過四王爺,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晚的人和事都讓他不太喜歡。他向凌青苹問過:「你喜歡跟他做朋友?」凌青苹:「不喜歡。可是不管喜不喜歡,以後想在天龍幫立住足就得攏住此人。」易天翔:「他很厲害嗎?」凌青苹:「是的,別的不說,就單憑四王爺這層身份我們就不能得罪。」

凌青苹堅定地埋頭大踏步向前,對於那些阻攔她的絆腳石,她會毫不猶豫地踢開。這樣做對不對易天翔偶爾也會有疑惑和思考,但也沒機會容他細思,任務下來他就必須去完成,就像農民想吃飯就得耕地一樣,易天翔一個大男人難道能白吃閑飯,讓凌青苹養著,況且凌青苹自己也是在刀刃上尋飯食,易天翔怎能讓她一個女人獨自去面對那些刀林劍雨呢,如此一想,他做那些事就理直氣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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