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打棒球

04-24

「扔遠了你們不是接不住嗎！」

胖胖的助教撇撇嘴，隨口辯解道。「要不我再扔一個？」

「下一次扔遠一點就好了。」下意識地露出親切的笑容，心中卻不住憤恨到：是你以為我們接不住才對吧？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我討厭對男性善意的施捨的「惡意」揣摩，討厭不能像單細胞一樣、想漫畫女主人公一樣單線思考的下意識。

又是一個用盡全力拋出的高飛球，被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完美地接住了。他甩了甩劉海，故作漫不經心地把球拋會給助教，好讓助教和下一個學生進行傳球聯繫。人群中沒有驚嘆和掌聲，一切就好像理所當然一般。是啊，為什麼不呢？畢竟一個男生接住高飛球也不是一件什麼特別的事情吧。這時，我又止不住想起剛不久自己接住的那個球，那個助教特別控制過力道了的球。男生的驚訝、女生的驚奇，心中的竊喜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厭惡。喜的是幸運地通過了考驗，惡的是沒有辦法阻止不正當的讚賞的眼光，以及無法控制自身去意識這種眼光的自己。

轉眼間，又輪到我了。助教像是刻意報復一般、面無表情的奮力一拋，求脫手的瞬間我就下意識地意識到這個球我是接不到了。果然，球直直地飛到了網上。不過，我還是很開心自己終於爭取到了變相公平的對待。即便我知道，助教再也不會給我下一個練習高飛球的機會。沒辦法，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女生只要沒有辦法一次成功就再也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即便有些男生一次次失誤，大家卻都一致認為重複的練習對他們來說好像是通往成功的畢竟道路一樣，那種對失誤的坦然、對最終成功的絕對自信，真是讓人羨慕呢。「女人真累。」我在接住如期而至的下一個簡單球時，不住地想到。果然不像一個瘋婆子一樣刻意時時刻刻提醒人們：我可以的！人們就不會預設我也是可以的啊。想到這裡，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奮力將球拋了出去。時刻做一個自燃物，真累。

「很好，比一開始有進步了！」我半帶著怨恨，刻意沖一個一直掌握不好球距的女生喊道。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但心中還是不甘又有一個女生淪為男性視線的犧牲品。女生難道就只能傻傻等著男性的評價和定論嗎？就因為你們不敢輕易承諾的懦弱，就要敏感的女生承受一次次的冷暴力嗎？我不是恨男生們沒有注意到這個女生的進步，我恨的是他們認為女生接不到球就是天經地義的坦然。無意識地歧視，或者用男性視角來說的「遊戲規則」，還有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卻不得不用一種社會給女性設置好的溝通方式去表達給我帶來的屈辱感，以及女性溝通法的女性輸入和男性解讀之間不對等，就像一個無底的沼澤，讓我在思索和情緒的漩渦中越陷越深。看到自身的可悲之處，但又無能為力的樣子，真的是讓人同情不起來呢。不知道是對著那個女生，還是對著自己，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