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麻醉時醫生都在幹什麼

正如這篇文章最上面的署名,有時候你需要把自己名字寫在工作成果上才會感受到應得的快感。

深諳這個道理的英國肝外科醫生Simon Bramhall,於2013年在兩位病人新移植的肝臟上用氬氣束凝固止血器燒錄了自己名字的縮寫「SB」來宣誓主權。

通常肝臟外科醫生使用氬氣束為肝臟止血,也會使用它來燃燒肝臟表面以勾畫手術區域,肝臟表面有幾毫米厚的纖維囊,這種激光只穿透幾毫米進入肝臟

人如其名,他在為NIKE的Dunk SB系列做無償廣告的同時也催化了英國醫學界的藝術萌芽,妄圖轉行成為一名器官塗鴉藝術家。

妄想是萬惡之源,有數據表明很多外科醫生患有稱為Oculostenotic Reflex的心理疾病,類似「不可抗拒的誘惑」,這個詞來自於醫生總想為心臟病患者裝支架,主要癥狀就是對患者進行不必要的操作。

「有次手術時我從麻醉中醒來,聽到了骨頭上的叮噹聲」

2003年1月24日,一名肯塔基州婦女聲稱遭到性騷擾,原因是有戀母情節的主治醫生把自己母親姓名的首字母刻在了她的子宮上。

二戰剛結束時,美國牙醫George Foster曾在東條英機的假牙上用摩斯密碼寫下「Remember Pearl Harbor」。

有些人認為這是無害的醫學惡作劇,但惡作劇的目的是為了讓對方知道自己被惡作劇。

「這是非常複雜的案件,無論是在雙方陳述還是在專家提供的醫學證明中」 檢察官Tony Badenoch QC說道。

Simon被起訴暴力襲擊,在麻醉期間以不必要的方式向病人施加非法武力,背叛了那些最弱勢群體的信任,上一個因此成名的醫生還是漢尼拔。

「我配著蠶豆和Chianti紅酒吃了他的肝」

法院將這一案件形容為「獨特」和「沒有刑法先例」。

在受審期間聽證會上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女性患者發表了一份受害者聲明。

「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像其他患者一樣接受治療,但我看到自己被切開後的照片里肝臟上的字母,那種恐懼感就像看到一個字母形的癌症播種機。」

通過手術中完全掌控一個無意識的陌生裸體,許多外科醫生往往會得到一個上帝般大小的自我,這時維繫醫患之間信任感的只剩希波克拉底誓言。

如果說上帝和醫生有什麼區別,那就是上帝從來不會因為手術失敗而自責

你不得不在委託外科醫生拯救你身體的同時,祈禱他不要做些沒有醫學必要性的事。

Simon將其行為歸咎於「長期艱難的手術」,抗辯自己只是為了緩解壓力和留念,從醫學角度來說這種行為不會對患者肝臟造成傷害。

即使你捐出三分之一的肝臟也會恢復如初,它的再生能力和EVA里初號機的左臂差不多

在麻醉狀態下任何額外一分鐘都有極大的風險,無論器官是否受損,他都違反了患者自主權的核心醫學倫理。

「他應該被吊銷執照關進監獄,為監獄裡的犯人清理紋身。」

同時法庭也聽取了一些關於他如何敬業的證詞,比如總是把病人放在第一位,經常在晚上和周末加班。

「以NHS(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現在的狀況,需要Simon這樣的勤奮人。」

他的一位同事告訴法官,標記器官需要手術的區域其實是很平常的事,他碰巧用了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縮寫而已,這只是道德問題。

如果你常讀每日郵報就會知道,如今英國的司法和醫療系統就像在暴雨中河北省的下水道。

由於被判定沒有造成實際傷害的行為無法構成暴力襲擊,他沒有受到監禁。

在今年因未經患者同意進行「有害或無禮」的接觸,他被伯明翰皇家法院判罰款一萬英鎊以及12個月的社區禁令,最終也沒等來NIKE的廣告費。

這件事的影響不止於此,資本嗅覺靈敏的人嗅到了醫療界的新風口,準備開展內臟紋身業務,「愛你的另一半就把他的名字紋在你的心上」。

Twitter上有人留言,「我無法想像花費那麼多時間、精力和金錢成為一名外科醫生,就是為了做這種愚蠢的事嗎?」

實際上Simon曾是一位備受尊敬的外科醫生,以在手術室里膽大心細而聞名,他在2010年就受到媒體關注,當時他成功將一顆從著火飛機上救出的肝臟移植到病人體內。

自2002年成為肝臟部門顧問以來,他拯救了350多位肝病患者的生命,曾經的患者大多數在這件事中抱著支持他的態度。

早在2014年伯明翰郵報的一篇報道中,Bramhall的移植患者之一Tracy Scriven認為人們是矯枉過正。

「我不會在意他是否把名字的首字母留在我的肝臟上,這個人救了我的命,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把族譜都刻上去。」

伍斯特市的Hughes先生說:「當我聽到法院認定他有罪時,我對妻子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希望他成為我肝上的人。」

曾經的患者們網上為他眾籌一萬英鎊。

「拯救我們的外科醫生」

籌款網頁上寫道:我們的目標與Simon的一萬英鎊罰款相匹配,並將以他的名義捐贈給英國肝臟信託基金。

它由Simon的前病人Barbara Moss發起,「媒體在評判一個擅長拯救生命的人時往往很苛刻,我們都曾做過一些蠢事,但我們是否因此而斷送了職業生涯?」

「他拯救過許多生命,讓他失業只能剝奪更多人的生存機會,也許某天你就會欠一個像他這樣的人一條命。」

大多數醫生都本能的忙於做自己最擅長的事來拯救生命,即使他們沒有成名或受到崇拜,這種真誠精神的泛化仍然值得讚美

實際上醫生的復出與回報不成正比。

外科醫生是醫療世界的運動員,動輒十幾個小時的高度精神緊張,一場手術下來感覺就像是被混凝土灌腸。

除了在挑豬肉時能分辨注不注水,是不是母豬肉之外,他們在個人生活中做出了巨大犧牲,以期望使患者的生活更好。

他們甚至會在手術時沿著你紋身的邊緣切割來保持其完整性。

「當外科醫生看到我的背部時,他告訴我必須切入我的一個紋身。他對此非常謹慎,沿著紋身的一條線切割,你可以看到頂部的皺紋」

還有些婦產科醫生苦練傳統對花工藝,憑著裁縫的覺悟幫你避免剖腹產造成的紋身割裂。

即便如此,每當出現醫患糾紛時,醫生在輿論上依然處於劣勢。

社會把醫生塑造的高大全偉光正,讓你覺得無私奉獻才是醫療事業的職業道德天花板。

但只有摒棄「白衣天使」這類官僚主義制高點的道德捧殺,把患者和醫生放進平等互信的契約關係里,才能讓醫生得到真正的體面。

幾年前我在一家醫藥公司賣葯時認識了心外科主任李老師,他告訴我最近有新聞報道國外患者在手術室為醫生演奏音樂。

李老師說國內醫生一般只能靠病人麻醉後自己講葷段子來緩解壓力,泌尿外科醫生割個包皮都得來仨段,比吃勞拉西泮管用。

「手術台相當於外科醫生第二個家,高強度的工作需要調劑,以免腎上腺素濃度過高導致手滑,畢竟裝逼挺累的。」

但真正緊張的時候沒有段子,只有手術室里充斥的罵聲,吼聲和互相鼓勵,葷段子的出現意味著一切盡在掌握中。

為了關愛自己的健康,以後要是做局麻小手術的話我覺得應該跟醫生來個對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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