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爾字母背後的沙俄羅曼

本來我應該是在做一個簡短地說明西里爾文字歷史和風格特徵的PPT——之所以說是簡短，因為我本來也只打算抄抄wiki。

不過抄著抄著，看到「早期西里爾字母來自於Greek Uncial，而現代西里爾字母的風格拉丁化是彼得大帝一手促成……」這些信息之後，就不知不覺點了沙俄帝國啊，彼得一世啊之類的詞條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走神了好久。

有一點對於我來說特別新鮮，就是沙俄帝國的自我認知——東正教立國的他們覺得在君士坦丁堡陷落，東羅馬（拜占庭）滅亡之後，他們便是羅馬與拜占庭的唯一正統繼承者，因此自稱第三羅馬並且繼承了拜占庭雙頭鷹紋章，就連沙皇（Царь）這詞的語源都是來自於拉丁語的凱撒（Caesar）。想像一下精神羅馬人的老毛子，畫面非常神奇。（不過說起來，相比於現在的義大利，的確俄羅斯人更有類似於羅馬帝國的氣勢啊……）

彼得大帝的活躍時間在17與18世紀之交，這人也是一個神人，使用假名遊學西歐（這不就是標準的龍傲天開掛裝逼之前的戲碼嘛），派遣使者合縱連橫，政治手腕兇狠乾脆。那個時間正是文藝復興一掃中世紀黑暗時代的陰霾，在西歐開花結果的時節，而學成回歸的彼得大帝也讓俄羅斯在他執政期間迅速變革成為一個西化的現代強國。（改革推進速度極快，神奇程度堪比明治維新。）

彼得大帝時期，面對北歐豪強瑞典，極盛期的波蘭（見題圖，來自《騎馬與砍殺：火與劍》的封面），軍事強國克里米亞，以及雄踞一方的土耳其奧斯曼，沙俄帝國迅速崛起，分庭抗禮；並且結果上也日死了瑞典，奪取波羅的海成就了東歐的一時霸業，這在俄羅斯歷史上一定也是濃墨重彩的驕傲篇章。

帶著第三羅馬的自我認知，學習了繼承希臘羅馬一脈的文藝復興精神，大刀闊斧到遷都（聖彼得堡）的西化改革，以及大北方戰爭永載史冊的輝煌勝利——在了解了這些的歷史大背景之後，再看現在字形拉丁化的西里爾字母，又平添了幾分羅馬榮光的閃耀，不失為一種浪漫。

和阿齊聊了聊，我在上本科的時候就非常喜歡賈珺老師的西方古代建築史，原因大概是賈珺老師比較有講課技巧，把建築史放在大的西方藝術史里講，充滿了敘事性。但是我對中國古代建築史就非常提不起興趣，雖然書比西方古代建築史厚很多，內容絕對豐富，但是更容易陷入一堆細節，非常催眠……但是我聽壁下觀其實還挺來勁，因為我覺得更有類似於西方古代建築史課一樣的敘事性，而且也會解釋為什麼他覺得好，為什麼我覺得不好，之類的，也很有邏輯性。

阿齊覺得為啥中國古代建築史會缺乏我所喜歡的敘事性，一來可能是畢竟這是本土歷史，也許大學的老師認為我們理所當然地了解中國歷史，所以就不用講大背景也會自動思考個中聯繫，畢竟講課不是故事會；一來也和研究體系有關，因為中國古典建築範式確立很早，雖然戰爭也沒少過，但是打進來的外族也全被漢化了，本來也不能直接拿西方那種打得昏天黑地文化亂揉的敘事體系來套，不能西方中心論對吧；另外還有一個現實就是，我們自己的形式研究體系也不夠完善，沒有成熟的形式體系框架的話，那就只能靠斷代方式，順著時間線往下講了，自然也就損失了一些交叉敘事的趣味性。

即便很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敘事性和趣味性也是老師的必要授課技巧，羅曼也罷，獵奇也罷，無聊段子也罷，讓同學們對學科本身感興趣也是老師的責任之一嘛。教學這事情，還是應該更加富有熱情、浪漫和樂趣才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