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驍: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衣服和包|Figure

肖驍,《奇葩說》辯手,1989年出生於四川成都。在第一季《奇葩說》中,他憑藉鮮明的個人特色迅速走紅,2017年獲得第四季《奇葩說》的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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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驍用手指捏了捏駝色風衣的袖子,徑直走上舞台。

這是《吐槽大會》的錄製現場。

就像往常所有的脫口秀節目里一樣,肖驍扭動他風衣下的身體,雙手撐在麥克風前,然後習慣性拋一個媚眼,露出恰到火候的自信。「媽,你在看嗎?我今天又穿成這樣,出來幫您賺錢了。」說著再次捏起手指,提了提風衣下擺。

《奇葩說》里被後期消音處理最頻繁的人

李誕給肖驍微信:「你這期《吐槽大會》可太難寫了。」

「是因為我太完美了嗎?」

「不是,是因為網友罵你罵的實在太全面了,我們已經找不到新角度了。」

第四季《奇葩說》拿了「奇葩之王」後,被形容為「胖、娘、整容、毒舌、刻薄、拜金、沒文化」的肖驍又在《吐槽大會》上拿了Talk King。

在這檔以吐槽為輔,搞笑為主的脫口秀節目里,不管是裝束還是行為舉止,肖驍都毫不掩飾他女性化的一面,對自己整容的經歷也大方承認,並經常以此自嘲,尤其在2016年收穫了30斤肥肉之後。

對於網友給自己的評價,肖驍用「無所不用其極」來形容。「網友罵人的時候是最有才華的時候...講道理的時候講的都是屁話,但是罵你真的是五花八門…我有時候聽到都覺得絕了,(感覺)我罵人都停留在一個好初級的水準。」

實際上,肖驍已經是整個《奇葩說》里被後期消音處理最頻繁的人。

買衣服就像地下工作

在熒幕前高調的肖驍最素的時候大概是他在商場里的時候。

一雙拖鞋,一條舒服的運動褲,一件好脫的衣服。「因為你就是要大殺四方你知道嗎?我告訴你我買東西買到就是銷售員把我當成親人。」談到購物這個話題,肖驍眼裡放起了光。他說自己每次過年過節收到最多的祝福簡訊可能不是朋友,不是家人,一定是商場的銷售員,「就會買得有一點失心瘋。」朋友說他之前去韓國旅遊一直在商店裡,從早逛到晚,連飯都沒好好吃。

除開去商場,不管上節目還是接受出鏡採訪,肖驍都會親自挑選服裝和配飾。我們和肖驍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準備了三套衣服,採訪時一套,跟朋友吃飯時一套,去ktv唱歌喝酒時穿另一套。

肖驍從小愛好服裝,他說小時候買衣服就像做「地下工作」,因為怕被媽媽發現,不敢把自己偷偷買的衣服掛進衣櫥,都是把它們藏在床板底下。長大後念了大學,他也會從800塊的生活費里拿700塊去買衣服,吃飯卻吃得非常簡單,要麼就是借錢。

怎麼沒有人來攻擊說男生很拜金呢

在所有負面標籤里,肖驍唯一不理解的就是別人說他「拜金」,他將此解釋為性別歧視。

「大家會說一個女生好拜金,你喜歡衣服、鞋子、包。怎麼沒有人來攻擊說男生很拜金呢?他們喜歡模型、變形金剛貴得要死的東西,你們會覺得他們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憑什麼?」

他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很多人認為買衣服、鞋、包是一件膚淺的事。

肖驍在這件事情上總是音量很高:「我也不懂那些男生買一個模型在那兒看看看,有什麼區別嗎?你拿起來看五秒鐘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買回家呢?對不對?他們不理解我們,我們也不理解他。」

「我覺得你真正懂得打扮自己的人才是會生活的人啊。「作為曾經的時尚買手,如今的他經濟條件已大有改觀,採訪時更直言不諱現在的自己只穿名牌。「我不是呼籲大家買買買,我只是希望大家不要把花錢買衣服這件事情看成是浪費。因為這筆錢花在了你的身上,讓你有那麼一個閃光的時刻的話,我覺得那就不是浪費,這筆錢就值了。」

如果我們有錢的話這一切是沒有必要發生的

肖驍10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家裡只靠母親一人支撐,生活拮据。上小學時,有一次全班組織去北京、上海參加夏令營,肖驍特別興奮,只在成都和攀枝花呆過的他很想去大城市看一看。

當時班主任找到肖驍媽媽,說知道家裡的條件,不用勉強,不去也沒關係。但媽媽表示希望肖驍能一起去夏令營。班主任就找了肖驍,指責他也不懂事,非要讓媽媽背負這麼重的負擔。

「小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好委屈,我只是想要跟大家一樣的東西,為什麼突然我會變成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兒了?」最後全班只有肖驍沒去夏令營。多年後,他依然對這段往事耿耿於懷,「我就會覺得沒有錢真的讓我變得跟大家不一樣了。」

爸爸去世後,媽媽為了貼補家用,白天上班,晚上開KTV。不同於現在的量販式KTV,當時的KTV非常簡易,幾個桌子拼在一起,每個人都有一本厚厚的點歌本,想唱什麼歌就寫好小紙條傳上去,店家再放歌。

魚龍混雜的地方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有一次就有一個人喝多了鬧事,拉著肖驍媽媽就開始打,下手也沒個輕重,就把她打流血了。後來警察帶走了肇事者,鄰居也過來幫忙收拾殘局。收拾的時候媽媽就哭著對肖驍說「我不應該讓你看到這些東西,如果我們有錢的話這一切是沒有必要發生的。」

肖驍承認,因為自己原生家庭的貧窮導致他現在對金錢的執念非常深,「那個時候我突然就意識到錢真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它不是說僅僅改善我們的生活質量,它真的是可以改變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因為如果有錢的話,我不會看到人性這麼醜陋的東西。」

我沒有辦法孤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裡

所以肖驍的心理滿足幾乎都來自於銀行賬戶上的數字,他說那是他唯一的安全感。

小的時候他就跟媽媽達成共識一定不能惹事,惹事的話他們家是沒有能力解決的。「其實我是一個活得非常小心的人,大家覺得我在節目上嘴巴好像特別毒,容易跟別人起衝突。我私下是一個特別避免衝突的人。」肖驍說自己沒有童年,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讓他變得非常圓滑。「(我就會)特別懂得說什麼話能讓別人開心,然後說什麼話可以把馬屁拍得滴水不漏,但是又不著痕迹。」

「我一直都覺得我自己是自卑的...很多時候比如說在跟大家交際的過程當中,雖然我現在把自己包裝成這個樣子,但是其實還是掩飾自己內心小小的一些不自信。」

第四季《奇葩說》半決賽的辯題是「『愚人水』要不要喝?」,給出的情景是如果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因為誤喝了愚人井裡的水,變得是非不分,顛倒黑白,作為村中唯一沒喝的人,你會選擇喝還是不喝。

肖驍最後選擇了正方,喝。

在節目中,他的理由是喝了這杯水就能融入村民中,嘗試做最後一個英雄,為他們改變世界。

但拍完之後,他又改了口:「我給你們做這樣子的承諾,你們放心的把這個世界交給我一個人,結果我到時候慫了。我不要,我現在就認慫。」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孤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裡,我害怕寂寞,所以其實是我認慫。」

做一個膚淺的人會活得比較輕鬆

採訪最後,當肖驍和我們談論起幸福感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些喪。

「你知道嗎?我現在覺得自己過得特別麻木,因為我也已經很久沒有談過戀愛了,然後我就會覺得我現在人生所有的幸福和快樂全都是錢帶給我的。」

但他很快又極度認真地對著鏡頭:「我希望自己成為一個膚淺的人,做一個膚淺的人會活得比較輕鬆。」

「你看我又胖,我又娘,我又沒有文化。然後』奇葩之王』我竟然還得了,你說老天爺有多愛我?我就是幸運的寵兒。」

他雙手一攤,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錶,「我賺多少錢啊我!」他大笑了起來。

那種笑並不是他招牌的那種,或者更像是笑著把心事說一點點出來。就像他之前對我們說的,他無法對觀眾做到真實,他能給的只是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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