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勞倫斯（米羅）

04-24

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引進的Ezra Mitchell（米羅）教授（原名Lawrence Mitchell），順帶著，對上財法學院乃至學校的引進人才政策和操作，近期在網上遭到了一些批評、非議，甚至是惡意的攻擊（對寫網文的而言）。對學校的引進人才的批評和質疑本來是正常的，但是故意扭曲事實甚至編造，用片面的信息誤導網友，甚至上升到引智的制度，藉助、煽動盲目的民族主義情緒。作為一個了解Mitchell本人和引進內情的人，我覺得有些事情需要說明和澄清一下。

Mitchell教授本人

Mitchell教授大學畢業於美國Williams學院，是著名的四大Liberal Arts（國內翻譯成為博雅教育）學院，之後進入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取得J.D.學位之後在華爾街的幾家中介機構工作，負責公司合併、融資等事務。因為個人的興趣，成為了喬治城（Georgetown）大學的教職，並很快成為教授，基於對公司業務的深厚理解和他個人的勤奮和才華，發表了大量重要的學術論文，學術成績卓越，很快成為商法尤其是公司法的著名學者。之後，他跳槽到了喬治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大學法學院，此時他已經成為美國商法學界的重量級學者。他的學術觀點和成績，風格上有兩點，美國公司法學界可以分成stakeholder（利益攸關者）和stockholder（股東）兩大陣營，他是前者的領頭羊之一（領頭羊的頂級學者大概有三四個左右）；同時，因為從事過具體的實踐工作，他的理論和觀點帶有濃厚的結合商業實踐的傾向，因此他也是商業實用主義（business pragmatism）的領軍人物（另外一位比肩的是Martin Lipton）。

Mitchell教授本人一直認為學術領袖是非常重要的，不僅僅是學問上，還要在學院的治理和團隊建設上取得更大的影響力，因此在Case Western Reservoir大學法學院（這個學院當時大概排名在40名左右）試圖獲得更大升級的時候，他經過幾輪面試和談判，擔任了這個學院的院長。當時這個學院提供給Mitchell教授的是長期院長職位，他所擁有的管理上的權力是其他院長沒有的。現在這個學院是否還是採用這樣的方式，我並不知道了，但是搜了一下該院的官網，似乎有兩個院長。但我可以說，Mitchell教授去的時候，是這個學院最有雄心的時候。

他在院長任期中幹得怎麼樣呢？他的改造可以說非常大，甚至是一個定位的改變，國際化，最典型的是招收了相當多的中國留學生。我舉幾個簡單的成績，學院的資金收入每年增長20%，獲得的捐贈，從少於40%增長到70%；第一年他砍掉了22%的不合格申請，提高了入學成績要求；連續幾年縮減原有的J.D.班級規模，增加培訓內容，其中包括和70家律所簽約提供聯合培養，與此同時，把LLM項目幾乎擴大了一倍，設立了S.J.D.學術博士項目，創立了25個國外聯合培養項目，還有線上雜誌、線上LLM班，改造了學院的決策機構，設立了女性法和領導中心等眾多機構。他甚至還開設了博客。我想說這些，是我們應當如何評價一個學者和學院的領導者，他是一個聰明、勤奮、好學的人。

網傳的不實

當Mitchell教授傳出行為不端指控的時候，美國的很多報紙進行了報道。如果全面、客觀地閱讀這些報道，可以還原這個故事。有篇網文，居然把法院公布的口述證詞說成是公文，故意誇大而且還配上一些不著邊際的網路圖片，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故意詆毀的行為。

對Mitchell教授的指控，來自於一位教授Ku，指控包括兩個方面：第一，因為Mitchell教授要對他不予續聘，Ku教授認為屬於對他的歧視；第二，Ku教授指控Mitchell教授對其他員工和學生進行性騷擾，主要事實是Ku教授在一次聚會上發現Mitchell教授在酒吧台上拍桌子，和一位女學生討論是否可以3P；後來有另外的人出來指控說在超市看到Mitchell教授和一位女學生很親熱一起買東西。當時出來這些故事的時候，在該學院的學生中支持的和反對的都有。這位Ku教授還提起了歧視的訴訟，在這個時候，Mitchell教授以休假的名義停職，回到了紐約。他是猶太人，但是是美國出生的，本來對猶太教並不太上心，而他的前妻是一個以色列出生的猶太人。Mitchell教授在這段時間去了以色列，我認為他皈依了猶太教。之後，他和Ku的案子和解告終，辭去了院長，經歷了幾家比較之後，由於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自身的準備國際化的發展，他成為了引進人才。

對於他受到的指控，當事人並沒有出來辯解。但是，如果客觀的看，這些指控其實是很成問題的。首先，Mitchell教授受到了兩個最不容易說明白的指控：歧視和性騷擾，那麼歧視是有苦主的，就是Ku教授本人，結果是明白，他的職位保住了，據說有段時間他還擔任了院長；而性騷擾和行為不端是沒有指控人的，要麼是Ku教授聽到的，要麼是其他人聽到的。其次，Mitchell教授去擔任院長之前就已經離婚，這種性騷擾的語言即使有，在沒有苦主出來說「me too」的時候，也可以做出不同的解釋。換個角度也可以說，他的改革舉動過大得罪了不少人啊。

他最後和Ku的案件和解私了了，我想這和因為他是一個「要面子」的人，後來他去以色列皈依了猶太教，改成了猶太名字。對他而言，我相信自己給自己設定的標準絕不是那麼低的。

上財的引人

有人炒作Mitchell教授的事情，攻擊上財引進人才的時候不進行背景調查，這種胡說的勇氣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上財法學院是國內首先進行英美法實驗教學的法學院，有著國際化的雄心，引進Mitchell教授的領軍級學者，對上財來講是一個重大的決策。恰恰是經過了這些背景調查之後，這些新聞報道，並沒有確切的事實。有很多人攻擊Mitchell教授的為人，如果Mitchell教授一貫如此品行惡劣，那麼難道Case Western不做背景調查嗎？George Washington呢？Georgetown呢？

那為什麼要引進一個有爭議的人物呢？我想說，以中國大學提供的薪水和待遇，如果不是Mitchell教授的這個特定情形，上財能引進這種級別的學者嗎？事實上，很多了解內情的人，都是很佩服上財的這個引進的「好買賣」。

Mitchell教授在上財幹得怎麼樣？勤勉工作不必說，學術貢獻不必說，他在上財有歧視過誰？我相信沒有了權力，沒有利益受損者，誰會那這種莫須有的說法指控他？他在上財有性騷擾嗎？有行為不端嗎？

公平的評價一個人是很難的，公平評價一個決策更難。寫下這些，供看官參考。

註：本文系國內一名任職於985高校知情的知名學者撰寫，經授權公布，但不代表相關學校和學院立場，該事件尚在核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