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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多權聯動體系(上篇)——美國體系結構性復盤

前言:

這是一篇6000餘字的結構性復盤,涉及到的抽象概念可能稍多。筆者以儘可能通俗的語言寫出了本次會議的結構性復盤,有興趣者煩請耐心閱讀。至於本系列的下篇,將是一篇針對於會期代表具體表現的內容性復盤,與體系內代表復盤後再整理髮布,視情況而鴿。

WHMUNC2018的美國體系相較於其他聯動體系來說,有著諸多不同。常見的聯動體系,無論是所謂「北方聯動」「南方聯動」「內閣聯動」「峰會聯動」,其所包含的席位大多數為政府的行政官員或媒體,如各國外交官、元首、報社記者等等。本次美國聯動,由特朗普內閣(彭斯等人),特朗普顧問團隊(伊萬卡普里巴斯等人),參議院國會會場和媒體代表構成。

整體來說,這個體系結構較為複雜,信息流走向多變,聯動體系烈度較高。

一、 體系信息流分析——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這是一套信息流複雜度很高的體系,我們可以通過一個簡單的示意圖來一探究竟。

在這套體系中,媒體負責捕捉所有相關信息,並書寫成報道以獲得關注度。對於寫出優秀稿件的媒體,主席團將以獎勵新聞的方式對其進行鼓勵。本體系中的媒體與傳統危機聯動的媒體並無太大分別。

參議院是一個較為複雜的政治實體。其本身議員首先是各州的代表,需要為自己州利益考慮。其次,議員還有黨派屬性,共和黨議員在參議院中佔到多數,但不足以輕鬆左右勝局。最後,議員還會組成不同的委員會,如撥款委員會、外交委員會等等。這些委員會對於一些相關事項進行討論,並可以展開聽證會(後詳)。

從參議院本身看來,其結構決定了其本身就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委員會。首先,該委員會是立法機構而非行政機構,儘管如今模擬國會/議會的委員會層出不窮(當然,其中多數質量實在無法恭維)代表們對於立法機構的委員會仍然有著一定的疏離感。其次,代表們對於其席位所代表的多重身份需要有比較好的理解。這一點我們在培訓中曾經強調過。

深層次上來說,由於各個參議院內部委員會存在感較為強烈,事實上參議院會場本身就是一個會議實體上疊加了多個鬆散會議實體,對於該委員會主席和輪值主席(此處指代表們的席位)考驗很大。這種設計在常見的地緣危機聯動中很少存在,有些類似於危機聯動體系中歐洲以各國外長+內長+外交助理組成的混合團隊為基礎形成一個歐洲平台的模式。這種疊加式會議實體會造成短時間內大流量的信息流,想必各位會議中很多參議院代表都有感受(就是有時候突然感覺自己怎麼這麼忙好多事情要處理)。

參議院的會議有三種進行模式、即A正式會期B聽證會C自由磋商。正式會期一般用於正式辯論或對文件的表決。在本次會議中,參議院忠實地使用了三讀的文件流程,並且允許代表在一定範圍內進行阻撓議事filibuster,達到了對於現實國會比較好的擬真效果。出於會議本身考慮,我們並不鼓勵代表使用核選項nuclear option進行強推。聽證會可以讓代表進行專家學者型聽證會以補充相關知識,或者進行質詢型聽證會以進行會議的推動。自由磋商則是會議大多數時間的主要模式。主席團們還提供了專家學者諮詢服務。由於國會涉及到的內容過於龐雜,主席團有時會扮演相關專家學者(哈佛大學某某方向副教授彼得·拉茨博士)參加聽證會接受提問,或以獨特的身份來到參議院會場,視為其來到國會山附近的咖啡館做客並接受與國會議員的非正式交流。

顧問團隊也是一個相當獨特的會議實體。現實中而言,特朗普顧問團隊幾乎沒有任何實權,都只是特朗普的幕僚親信。麥克馬斯特作為特殊人物,有和國務卿及防長制定相關安全策略的權力,不過他在這三人中處於明顯的弱勢。同時,特朗普作為總統,有直接發布一系列極為簡單的行政命令的權力。據傳言,特朗普將這個權力交至了長公主伊萬卡手中。除此之外,顧問團隊再無直接的行為能力。其所有間接權力來源都是特朗普總統本人。

也正因為顧問團隊成員的所有間接權力來源都是特朗普總統本人,顧問團隊對於特朗普的撕扯是非常激烈的。他們對於會議中相關事務有著各式各異的期望,而他們實現自己期望的道路需要特朗普去鋪平。他們要拿出方案來說服特朗普,讓特朗普本人接受自己的方案,以獲得特朗普的支持並推行其方案。而特朗普本人在這個過程中也會有自己的觀點和方案,顧問團與特朗普的磋商也是會議本身設置的信息流啟發點之一。以特朗普的視角而言,顧問團隊是其幕僚,其幫手。他們會提供諸多可選的解決問題的路徑供特朗普選用,並且給特朗普提供他所需的信息和意見,由特朗普自己來把控大方向和最終決斷。而從顧問團隊的視角來看,特朗普向其詢問意見時也正是他們說服特朗普接受自己思路的好時機。

顧問團隊為了使自己的方案得到推行,甚至可以採用直接聯繫某些部長或者參議員的手段,增加自己方案的可信度和獲得成功的勝算使特朗普更加願意接受自己的方案。議員們有時候也希望自己的想法「直達聖聽」,願意與顧問團隊代表多交流。

斯領銜的內閣單從結構而言與普通的危機聯動內閣並無太大不同。軍事相關職位在本次會議中由於涉及不多而較少。內閣各部長下設其各部,由學指扮演其各部運行。學指們也會有時扮演各部的常務副部長或者下屬機構的負責人(署長)以輔助部長執行其工作。同時彭斯作為參議院議長,有權親自駕臨國會山,儘管他一般都不如此做。但是,內閣本身的運行機制並不如同普通的內閣聯動一般。這點後文中會詳細闡明。

同時,這套體系中,代表所拿到席位的本身政治傾向和角色背景是被極度強調的。比如蒂勒森等人的政治背景事實上非常值得玩味。

從結構中可以看到,這套複雜的體系的運轉速率將相當快速,信息流也比較繁雜,信息流觸發點較多。整個體系採用1:6的時間軸以適當控制整體運轉速率。在如此紛繁複雜的體系下,被動等待信息流砸到腦袋上無異於坐以待斃。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代表需要在體系中不停主動出擊,不停尋找磋商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體系代表行為邏輯分析——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

如同前文中有所提到的一點,這個體系非常顯著的一個特點在於會議實體內部的成員很可能不是心齊的,而是「各懷鬼胎」。例如,顧問團內部本身也是有一些利益訴求衝突存在的。

  • 賈里德庫什納與伊萬卡這對夫妻所代表的勢力和行為邏輯顯然更偏向於共和黨內的建制派,更何況庫什納這位金刀駙馬背後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猶太財團勢力。
  • 班農這種另類右派則顯然有可能與伊萬卡之流並不齊心,其政治訴求或許比特朗普還要更加偏右甚至更加極端一些。
  • 普里巴斯作為顧問團隊中建制派,本身承擔著架起特朗普和GOP建制派大佬之間的橋樑的任務(現實也是如此)。而普里巴斯本人的利益訴求,或許與上述幾位都不一樣。
  • 麥克馬斯特沒有這麼明顯的利益訴求傾向,然而其在國家安全事務的話語權很大,深受特朗普器重。
  • 發言人斯派塞在會前因為個人原因選擇了沒有出席,特朗普代表選擇在需要斯派塞出席時指定一位顧問團隊中的代表(多為庫什納)進行扮演。在會議中,顧問團隊也選擇了在面對部分問題時丟棄斯派塞,令其遞交辭呈,而將此席位所對應人物變為薩拉桑德斯。(戰鬥力爆表怒噴記者的女發言人,在B站深受彈幕喜愛)

上述諸人在面對龐雜的信息流時,所做出的反應「各懷鬼胎」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而內閣本身,不同於常見的大內閣危機聯動中的內閣設置,也不一定齊心。在彭斯所帶領的特朗普內閣中,諸多部長和彭斯及國務卿等各有其所代表的勢力和訴求。美國政治體制中,各部的職員並不直接對特朗普負責,而是對其部長負責。例如FEMA署長不會直接接受來自於特朗普的指令,而是更多由國土安全部部長來指揮。當內閣成員認為特朗普過多任用其親信顧問團隊來接觸國會時,甚至可以給特朗普一定的壓力或者信息流上的阻塞以強調自己才是真正的手握行政權力的各部部長而親信治國國師治國是行不通的。內閣各個部門的部長也可以與國會代表進行交流,諮詢他們的意見。當然,對於內閣成員來說,過於具體化甚至文件化的交流如果沒有達經特朗普和彭斯的知曉就私自進行,是非常危險的舉措,有試圖架空上位之嫌,一旦被廣泛知曉將會造成很壞的政治影響並招致媒體的猛攻。

在實際運行中,這套體系在顧問團隊這部分出現了一定的偏差。在體系架構的預想中,訴求不一的特朗普顧問團隊將會在內部進行一種網狀模式的交流,並把經過利益交換或者妥協後的方案呈現給特朗普並以之說服特朗普。

然而實際運轉中,顧問團更傾向於直接去以各自方案去說服特朗普。

同時,內閣與特朗普本人的溝通並沒有特朗普所預想得那麼通暢。當然這種情形倒是在學術團隊的預料之中,而且也是體系架構本身設計的一個矛盾點。

在這種情況下,特朗普被顧問團隊以葉脈狀的信息流撕扯,同時內閣方向的信息也不完全透明。特朗普本人處於漩渦中心,又受「通鵝門」等壓力線的干擾。其本人承受的壓力是相當大的,甚至大於在大內閣地緣危機聯動體系中的大內閣元首。

在國會中,代表們體現出了非常強的立場極化的傾向,即支持與反對只看政黨不看具體內容。在野黨DEM針對稅改問題進行了非常強烈的撕扯。而GOP內部雖然也產生了一定的分歧,但是總體大方向還是在共和黨大佬麥康奈爾的領導之下。

對於這種國會的互毆型會議進程,學術團隊的整體評價是:

「真實。」

在這套各懷鬼胎的體系中,過早或者過於明顯地暴露自己的想法都可能導致自己會議思路不能被完美地貫徹。例如,伊萬卡因在自由磋商中頻繁出入國會山而遭到來自CORE所扮演的媒體和會議中媒體的猛攻。CORE甚至發布了媒體文章暗示伊萬卡如此頻繁公開接觸國會是否是為其未來競選造勢。在這種壓力下,伊萬卡只能選擇將國會代表叫出國會山(即國會會場)進行磋商,而國會代表也逐漸意識到伊萬卡並不是他們的唯一選擇。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守住自己的秘密,才能更好地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媒體內部也有明顯的立場劃分。CNN是特朗普欽定的Fake news,而FOX則是傳統的共和黨媒體。

美中不足的是,由於某些其他因素在武漢的干擾,本次會議招募的代表並不充足。各家媒體總共只有9人左右。如果媒體能夠達到進20人的規模,會議中整體的輿論戰效果將會更加明顯。在會議中段時,雖然媒體與其他會議實體的利益交換已然進入正軌,但是多家媒體同質化的現象也非常分明,經過媒體主席的引導後有一定改善。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媒體的培訓非常成功。多位代表在幾乎沒有媒體經驗的情況下經過培訓之後寫出了質量上乘的稿件,很讓學術團隊欣慰。

從全局角度上來說,這次會議中所設置的信息流觸發點比較合理,一定程度上演繹了美國當前較為撕裂極化的氣氛。而議員們不看內容空口喊反對甚至在表決時都對決議內容並不完全了解的情況,也是某種程度上對於現實世界國會的混亂情況的真實寫照

三、 危機流的設置——草蛇灰線 伏脈千里

本次會議中,學術團隊事實上預設了五條危機線與一條預演危機線。

關於危機線的具體內容,我們可能在不確定是否鴿掉的下篇中繼續介紹,在此我們只給出一定簡介。

  • X線 美國受颶風影響——FEMA財力不夠救災——需要國會撥款——颶風轉向並未襲擊美國(源自紙牌屋劇情)
  • A線 通鵝門——副本boss穆勒調查官登場
  • B線 噫朗核問題——蒂勒森在國會的咨文報告與核制裁的具體實施
  • C線 睡改——貿易與關稅——能源進出口
  • D線 能圓問題——頁岩油革命——與中東王爺們的故事
  • E線 移冥問題——DACA——Build the Wall

其中X線是一個熱身性質的預備危機線,用於給代表在預備會期中了解體系的運轉機制,讓各個會議實體的處於領導位置的代表發現問題並進行整理。

這些危機線的特點是都盡量顧及到了外交和國會兩邊,使得內閣與國會能夠在危機線所帶來的危機上相互觸發信息流,為他們解決問題增加難度。只有A線的通鵝門是比較純粹的內部危機。AB兩線為主,交替進行推進。通鵝門是內閣與顧問團隊的壓力線,國會團隊的成就線,而B線可以算作內閣的成就線,當然對於國會來說也算不上壓力線。為了平衡各個會場之間的速率,通鵝門在會議中所佔比例不小,學術團隊也在這個危機線上進行了大量角色扮演。穆勒,保羅·馬納福特,小唐納德特朗普,FBI前局長科米等人悉數上陣。

在會議設想中,學術團隊討論過在BCD線上設置交錯危機流的可能。交錯危機流是一種質量上乘的大型危機聯動體系中常用的聯動技術之一。事實上,能源問題和伊核問題在中東上產生的影響相互作用,甚至會將歐洲和俄羅斯也拉進這桌棋局。學團們在會議中也扮演過一些其他國家的政壇人物出現過,如俄羅斯的拉夫羅夫。而頁岩油革命所帶來的能源影響其實也非常受到中東一些石油王爺的關注。但是,由於代表們確實處理信息能力有限,我們所準備的交錯危機流基本只推到一半,沒有產生明顯的相互影響。E線在最開始討論中即被捨棄,未打算放出。

對此,學術團隊也只能吟詩一首:

秋名山上行人稀,常有車手較高低。

如今車道依舊在,不見當年老司機。

如果本次會議再多上二至三個會期,且代表們還有足夠的水平和精力體力去處理會議中的信息流,那麼他們將會看到相當精彩的交錯危機流,並且感受到草蛇灰線的「設伏感」和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緊張感。

四、 學術團隊的戰意——三軍用命 天下歸心

我個人感覺,本次會議的成功,與整個學術團隊每一位成員的努力密不可分。學術團隊在會議期間基本上處於全速開動的狀態,也經常半夜聽代表磋商到兩三點,甚至在深夜12點1點的時候對於幾個不同房間的磋商進行有組織地跟蹤旁聽以確定代表們目前走向和思路。

在整個體系聯動烈度相當高的情況下,只要有負責某一個方面或者某一個會議實體的學指頂不住,表示「這個我也不懂」「我也暈了你們看著來吧」,那麼整個體系即將飛快地陷入塌方式崩盤。這個體系在其彈性範圍內可以接受會議實體對於信息流處理的低效,但是任何一個會議實體的速率黑洞都將很可能導致整個體系的崩盤。在會議準備時間較之其他全國大會略短的情況下,學指們以自己充足的積累和儲備達到了對於整個體系中涉及知識的遊刃有餘。我認為,這是學指們對於學術本身和對會議的認真態度的極佳體現。

事實上,在這個體系剛一推出時,我和體系設計者私下交換過看法。我個人認為這是一個難度相當高的體系,而我們這次會議所招募的代表很可能有大量只有半年經驗的新高一代表,處理危機的能力不足。我們也根據實際的代表情況對代表期望和危機烈度做出了相當大的調整,甚至施行了一個單危機線的不介入虛擬次元的預演會期以幫助代表熟悉運行模式(即上文中的X線)。

在一個覆蓋範圍稍大的地區會中,會議體系設計直接上馬如此多的新式聯動技術和聯動結構,還最終保持了其整個設計的完整度和體系運行的通暢,每一位學指都功不可沒。

會議結束之後,代表與學指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許多代表表示還希望再開一次美國體系,還希望找學指們以後開會,還希望明年武漢會能再見。也有許多代表在會後進行了對於會議本身的相當激烈的討論,對於其中涉及的一些事件和知識點也試圖更深挖掘。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學術團隊可以說近乎完美地實現了自己的會議目標。

畢竟,我們從未有過希望通過幾份文件,四次培訓,一場歷時三四天的會議,就能夠將代表培養成部長、議員等等。我們學術團隊本身離這些職位的要求也相去甚遠。會議中獲得的鍛煉,得到的感悟,培養的思路,激發出的進一步學習的興趣,以及建立的多年後仍然無法忘記的友誼,才是會議本身最大的價值。

最後,願美利堅和平興旺,y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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