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國的粽子與茶葉蛋,讓我的舌頭拋錨了
端午過去有些天了,可是,俺們家的早飯還在吃著粽子——太太包的大肉粽。她跟著俺丈母娘在微信里上了一堂包粽子速成課,就開始現學現做。在蒙特利爾華人超市買了粽葉、糯米,三下五除二就搞定兩大鍋「形態各異」的粽子。然後,自我感覺良好,又起勁地現做現送,「逼」著鄰居們品嘗。
在蒙特利爾,送人一盤肉粽子,高端大氣上檔次
原先在國內,我們倆真的是難得下廚房,偶爾開油鍋。茶米油鹽醬醋茶,老吳只會泡杯茶。
古龍先生說,女人唯一該練的刀法就是切菜的刀法。可是現如今,有多少女同胞願意在廚房裡刻苦鑽研這種刀法?恐怕還是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研究女明星們的瘦骨刀法比較多一些。
不過,到了蒙特利爾,去了國外,情況自然而然都會有所轉變。食不我帶啊同志們,你不下廚,誰給你帶飯啊。經年累月,以前從不下廚的人,竟然練就了烹飪八大菜系經典菜式的大內神功。這樣的例子,俯身即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拿起菜刀,暖胃足食。
無論故鄉的空氣甜或者不甜,故鄉都在那裡,誰也無法取代,誰也無法指摘。
故鄉的美食,直白說就是中餐,可以減少離家萬里的思鄉之情。
不管我們離家多遠,在我們的記憶中,仍然是故鄉的味道最熟悉。久居海外的人,更能明白,故鄉與他鄉之間,總是差著媽媽的一桌好菜,爸爸的一頓手工餃子。
所以,蒙特利爾最值得讓人欣「胃」的一點就是華人超市還算不少,一個個名字也都起得不錯:世紀、金髮、盛泰、家樂福……最最關鍵東西齊全,價格總體上也還能接受。不多說話,圖片為證。
華人超市裡的調料那也算琳琅滿目了
拉麵、刀削麵、雞蛋面,面面俱到
有些蔬菜的出現真令人意想不到
當初打包來蒙特利爾前,並不清楚這邊的情況。於是在家裡望著一大堆的行李,面對著這也想帶那也要帶的窘境,我們最終慎重地選擇了為一個電飯煲和幾包榨菜、幾個燒菜的調料包預留了足夠的空間……
到達蒙村後的兩周內,頭等大事就是找華人超市——買好了鍋碗瓢盆,裝模作樣地開始燒起一日三餐。然後,最重要的工作是把每天燒的菜都拍成圖片發回祖國。在這裡,俺由衷感謝偉大的微信以及各類修圖軟體。它們不僅讓我的每道菜肴看上去都那樣的色香味俱佳,而且冒著熱氣就能傳送到萬里之外的親人面前。
咫尺之間,遠隔千里。
反之,亦然……
有一天,在一通慣例的表揚後,老老吳說:老吳啊,你今天這個番茄炒蛋里的番茄看上去有點生——於是,俺耐心地聽起父親的吳氏番茄炒蛋秘笈的講解步驟。
現在老吳燒的番茄炒蛋已經不生了
要知道,在國內時如果我回父母家吃飯,是絕對不會去和父母討教一個菜該怎麼燒的。俺只管吃!
是的,我們從來不會為了一個番茄炒蛋和父母討論哪怕一分鐘。俺最多會發表一句評論:這個菜,咸了……
養兒方知父母恩,離家才知父母累。現在每天困擾俺最頭大的不是我的英語辭彙量的踟躕不前,而是今天應該換個什麼菜給孩子燒燒。
西餐弄不來,中餐就會那幾樣。任重而道遠,我將上「今日頭條」而求索——頭條上面有許多燒菜視頻,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尤其注意看那些評論,罵得越狠的評論里藏著不少行家,你照著他說的做就對了。
趕時間的話,那就來個亂燉吧
為了配合端午的氣氛,在太太埋頭扎粽子的時候,俺默默做起了茶葉蛋。在搗鼓配料的時候,我方才驚覺: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茶葉蛋啊!
吃了幾十年的雞蛋,茶葉蛋也少說吃了上百個。自己做,頭一遭。
同樣的,在做好這次試驗之前,燒蛋專家、俺的岳父指導了我幾大關鍵步驟和獨家秘訣。由此,俺信誓旦旦向妻女表示一定不辜負大家的期望,做好這次茶葉蛋。
一應步驟完成,又腌制了一夜,8顆茶葉蛋終於成功地出爐當早餐了。女兒慢悠悠品嘗完一個後,脫口道:爸爸,這個茶葉蛋,你做出了外婆家的味道。
是的,方法是外公教的,最高評價則要說這是外婆家的味道。
粽子自己包的、茶葉蛋自己煮的
現代人諸多慾望諸多煩躁,譬如我們總在發問:生命的價值是什麼?
老吳覺得,多下廚房,會有觸類旁通的心得體會。例如:大蒜一定要經過拍打才夠味;做糟貨用李錦記的糟鹵當心有點咸;龍蝦一定要用筷子在屁股後面捅一下才清爽……諸如此類,經驗日成,各位看官各有心得體會。鹽多了放糖,糖多了放水,水多了多煮。接二連三都錯的話,那屬於吃飽了撐的型。
家常小菜,人生況味。人生不就像在燒菜嘛。粥燒糊了,魚燒焦了,牛肉燒「柴」了,怕啥呢?就當它們都預示著生活是多彩的味道嘛。做菜做累的時候,您也可以休息一下嘛,餓一兩頓沒事的……
前幾天,遇到一個對中文有特殊敏銳度的小男孩,他一邊吃著好吃的,一邊高呼:我的舌頭在裡面拋錨了。
多棒的句子!孩子即天才,唉,老吳也曾天才過。
舉這個例子,我主要想說的是,平時在家裡,別光顧著吃好吃的,還要會說些好聽的。
蒙村老吳做紅燒肉已經頗有心得了
生活百般滋味,我們需要笑對。
偶爾安靜的時候,也不仿找找記憶里的味道——
那天,俺一個人啃著鍋里最後的一個茶葉蛋。倏然,俺竟看到一幕幕兒片段猶如電影閃回:
一個老鄰居為了拉小男孩的外婆陪她去賣茶葉蛋,做了好幾天的動員工作……終於,兩個老太燒了一鍋茶葉蛋,裝在一個搪瓷大盆里,推著小車出發了。她們的身後,屁顛顛地跟著一個正放暑假的小男孩。
站在一家人丁稀落的電影院的門口,她們從下午賣到晚上。倆老太太並排站著,也不會吆喝,就等著看電影的人出來時主動買兩個墊飢。
那小男孩可高興了,一個人在電影院內外、街心花園附近東逛西玩,餓了就跑來拿兩個茶葉蛋吃。(請注意,是餓了就跑過來。)
晚上收攤時,他還吵著要吃對面冷飲攤的娃娃雪糕。外婆不肯買,另一個阿婆卻搶著付了錢,滿足了小男孩甜蜜的願望。
那天,刨去小男孩吃的茶葉蛋和冷飲,好像兩個阿婆總共就賺了幾塊錢。
小男孩聽說後,好像心裡也略有些不安的……
而這樣的日子,就發生了那麼一天。
因為,小男孩的外婆後來不再陪那個阿婆去擺攤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腦補起這些,而且對於一些細節的記憶是那麼的清晰,即便它之前潛伏在了我腦海深處幾十年未曾出現過。
也許,是我在加拿大楓葉國做的茶葉蛋,真的有些外婆家的味道吧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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