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錯·妲己傳
「史書有複雜的記載，理得清江山易主，看不透紅妝心路。」
1
妲己掀開帷幕，眼見到遍地的屍骨半掩在初春時節瘋長的荒草堆中。
春風十里，吹融了河面上的堅冰，拂綠了千樹萬樹。蘇氏部落的戰士卻在融融春光中倒下，長眠不起。他們的屍體就棄在這荒野上，雜草生，他們死。
帷幕被合緊，妲己精緻的面孔上的表情不是難過而同情的，而是麻木的，絲絲縷縷滲出冷漠。妲己想起了使者口中描繪的「屍積成山，血流成海」的場面，與其相比，眼前的場面還算是好看。
她輕輕一嘆，嘆息聲完全被噔噔的馬蹄聲掩蓋。並非她生來對生命麻木而無情，只是她見過了太多的死亡，任何一件事情，經歷千百次，終是難免麻木的。
頭一回那般觸動，再也回不來，回不來也好，如此痛楚無人想體驗多次。妲己闔眼，爹娘死時錯愕的眼神和滿身的鮮血再次浮現。她匆匆又睜開眼，看到的是帷幕上繪出的九尾狐，那是蘇氏部落的圖騰。
妲己並不喜歡九尾狐，儘管她見到的九尾狐只是繪製的。她討厭九尾狐眼底的狡猾和城府，每次看到那雙眼，妲己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不自在的感覺，就像是她上馬車時，被蘇氏部落的其他人注視的感覺一樣。他們的眼似乎在說，快去用你的身子討到紂王的歡心，如此一來，我們蘇氏部落便可免於戰亂永保安寧了。
但他們的安寧是不會永保的，天下萬物的安寧都是暫時的。
馬車的速度並不算慢，但路途稍顯遙遠，總歸是要一些日子才能到達商都朝歌的。
白日里，他們趕路，夜裡，他們就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休息一夜。少有時候是能夠恰好到城中過夜的，更多的時候是在野外，車夫，妲己和護送的侍衛圍著火堆過夜。
侍衛中最年少的，只有十六七歲。妲己覺著他像極了兒時的一個玩伴。
那個時候，妲己似乎只有十歲大。妲己的父親，背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回到家中，少年顯然受了傷，一路上都是他流下的斑斑血跡。
過了三天，少年便能下床行走了，妲己站在房門口看著他從門前走過。他的衣容上有非常華麗精緻的圖案，他頸間的玉佩無比精緻，妲己只看一眼便知少年不是尋常孩子。
只是更吸引妲己注意的不是這些錦衣玉器，而是少年眼神中透出的果敢與堅毅。
那少年在妲己家中住了一段日子。那些日子裡，妲己總是纏著少年，讓他講那些宮廷中的事情。
有一次，少年講了有關王后的事情，妲己閃著大眼睛說：「我將來要做王后。」
少年站起身，認真地將妲己打量了一番，隨後說：「我看你像個美人胚子，或許真能做王后也說不定哦。」妲己痴笑起來，少年用低沉的語氣打斷她的痴笑說：「不過，王后不一定就過得幸福，或者說，她們總是不幸福的。那樣的話，你還要做王后嗎？」
2
走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妲己才見到朝歌的城門。城門高足有八米，寬足可以讓六輛馬車並排通過。
蘇氏部落算是眾部落中實力數一數二的，但如此寬大的城門還是教妲己吃了一驚。只是看到城門和城牆，妲己心中就暗暗升起了一絲敬畏，對商朝的敬畏。
妲己本以為要第二日才能見著商王，因為今日已是繁星滿天，尋常君王是不會在夜裡接待人的。然而結果證明商王絕非尋常君王。
商王的宮中，妲己自是不能乘著馬車的，她走過九重門，邁上百層階梯，走到正殿門口，見到商王本人忘記了行禮。
初見商王的人，總會震驚一時。
商王著一身黑袍，滿是肌肉的結實胸膛露出。他右腿在椅子上坐著，左腳踩在椅面上，左手手肘頂著右腿膝蓋，腦袋撐在握成拳狀的左手上。他的右邊還有一把插進地面的巨劍，巨劍的劍刃隨著跳動的火光熠熠生輝。
妲己在看著商王，商王也在看著妲己。
看她裹著淡紫色的長裙，及腰的長髮在夜風中搖動，看她凹凸有致的倩影嵌在門外的夜空中楚楚生紫，看她動人的面容和做成九尾狐圖案的銀白色頭飾在黑夜中閃光。
九尾狐是蘇氏的圖騰，出現在妲己的頭上合情合理，可商王卻盯著那頭飾看了良久。
「你是妲己？」商王問。
「是。」妲己低聲答著。
「即日起，你就是我大商朝的王妃。」商王把這話輕輕飄飄地念了出來，卻如同沉重的石頭被人拋進水中，驚起了千層浪。文臣武將議論聲嘈嘈雜雜，妲己眼神恍惚。
「王上，此事恐怕欠妥。」一個年老的文臣站出，說道。
「比干，本王決定的事情有幾次你不反對的？如今連本王找妃子你都想指指點點嗎？」
所有人都聽出了商王的氣憤與不滿，一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
妲己稀里糊塗地做了商朝的王妃，從此不用做瑣事，想要的東西只要張嘴說一句便會有人弄來，日子過得很舒服。商王對她也很好，還讓她私底下就叫商王的名字——帝辛，帝辛說不喜歡聽別人叫他王上，像是他沒有名字一樣。
只是，宮中似乎有些冷清，不是一般的冷清，儘管帝辛每日都來卻還是冷清。
過了一段時間，妲己才探明了這冷清的真正緣由，帝辛把除了她以外所有的嬪妃都遣散了。
諾大的宮，給百千佳麗住的宮，現在只有妲己一個人守著，怎麼不顯得冷清寂寞呢。
妲己是從兩個侍女的對話中聽來這句話的，同時聽來的，還有她們說起的民間傳言——妲己是九尾狐妖，蠱惑了商王的心。
不必猜，如此流言，定是那些被遣散的宮女們結合蘇氏部落的九尾狐圖騰所杜撰出來的。
3
日子緩緩遠去。宮牆有些高，把院子弄得很悶。
夏日來臨的時候，周部落給帝辛送來了一個女人，用來政治聯姻。
商王思忖一二，便答應了這樁婚事，隔三差五也會例行公事地去看望一下周女。
妲己並不討厭周女，畢竟總算是有個人可以和自己做伴了。至於爭風吃醋這種事也是沒有發生過，周女一直很低調，帝辛對周女也沒有半點感情可言，當然更重要的其實還是妲己覺得自己對帝辛也是沒有什麼感情的。
妲己其實不太知道帝辛是怎麼想的，難道是對自己一見鍾情嗎？那也不至於那麼美人都不要了吧。
帝辛和周女總是會來陪妲己，這讓妲己的日子好過了不少。這二人像是暗中商量過一般，周女似乎很忙的時候，帝辛就要清閑一些，而帝辛忙起來，周女也就閑下來了。
又是連著大半個月都沒有見到帝辛了，周女也有幾日沒來，妲己一個人莫名地有點心慌，就向侍女打探商王的去處。
侍女告訴她，商王為平定一處小動亂已經親自出征了，並且商王臨走前通知過妲己了。這後半句話顯得極為多嘴，不過妲己並沒有追究。
因為她在想前半句話，小動亂還用親自出征嗎，難道帝辛害怕自己的大刀太久不用就要變鈍了嗎？
當天夜裡，商王就回來了。負傷而歸，侍女是這麼告訴妲己的。
好的。親自出征去平定一個小動亂還負傷而歸，妲己有些生氣，她知道帝辛撒了謊。她一邊生著氣，一邊匆匆地往帝辛的宮中趕，一路跑著，到的時候氣踹噓噓的。
妲己看著帝辛，努了努嘴，然後說：「為什麼騙我說你負了傷。」
「不，不是用來騙你的。」
「一個小動亂幹嘛要親自出征？」妲己問。
「動亂是小，只是聯合了外敵就麻煩了。」帝辛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而且對方對我們的情況很了解。」
帝辛的眉頭皺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舒了下去，他看著妲己說：「政事不用你費神，回去吧。」
「那我呢？」
「你什麼？」
「為什麼要我做王……」妲己的話只說到一半便被闖進屋中的黑衣侍衛打斷了。
「王，王妃宮裡死了四個侍女，都是被利器割斷脖頸失血而亡，死時面部表情很驚惶。」那侍衛看了一眼妲己才接著說：「而且那四個侍女，都是平日貼身照料王妃的。」
帝辛恍惚了一會兒，然後小聲自語了一句：「還算在計劃中。」
不巧的是，這句自語叫妲己聽去了。妲己心中便浮上了一連串的問題，她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沒有把問題問出口。
——那麼，按照你的計劃，我沒有來找你，是不是也就跟著那四個侍女一起死在宮中了。
——所以，要我做王妃無非是用我的命來實施你的計劃嗎？
——帝王的心，是不是都如此冰冷無情呢。
4
妲己回到寢宮，坐在錦床上，心裡空寂無比，難過至極。
平日里和自己比較親近的幾個宮女都被殺死，剩下有點活氣的東西唯有那蠟燭上隨著夜風舞動的小火苗。寂靜從四周撲過來，無聲地叫囂著。
子時，妲己仍舊睡不著，最終決定起身去外面走走。宮中本就冷清，入了子時，更是幾近無人了。
大概正是因為如此，妲己見到那人影時便嚇了一跳。那人影樣子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些什麼事情。過了一會兒，隨著一聲鳥啼，那人影也轉過了身，朝著妲己的方向走了過來。
一想到可能是還沒有走的刺客，妲己便冷汗橫飛，整個身子都癱軟下來了。
那人步步逼近，很快便到了妲己的跟前，妲己正要喊叫，卻聽那人說：「妲己姐姐在這裡做什麼？」
妲己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周女。她隨即一笑，笑中含著些對自己貪生怕死的自嘲和有驚無險的慶幸。
「失了眠，出來散散心，周妹妹呢？」
「聽傳言說姐姐那邊似乎有些不太平，妲己姐姐還是多小心些為好啊。」周女低聲道。
「光自己小心有何用，又沒什麼人想著我的安危。」妲己說完嘆了口氣。
「怎麼叫沒人在意，王上對姐姐很上心啊。」
妲己冷笑兩聲，沒答話。氣氛也隨著冷笑聲瞬間降了下來，周女也不敢再說什麼。
妲己在沉寂中想到帝辛把周女收進宮中，也只是為了和周族部落維持關係，同是可憐人，同病相憐的感受讓妲己有些不忍這麼對周女。
於是又三句兩句，說說笑笑地話頭挑起來，一邊和周女說著話，一邊在宮中走走停停地亂逛著。
一直到丑時，兩人才各自回去了。
第二日清晨，妲己還在床上睡著，商王就已經上朝了。
比干又一次啟奏，勸他殺了妲己，以正宮中風氣，安天下民心。
商王站起身，冷冷地說：「還用得著勸本王嗎？你自己不是已經在動手了嗎？」
比干沉默了片刻，激動地說：「臣是派人去殺那妲己了，但那妲己是狐妖的事情天下盡人皆知。縱使她真是個好女子，而非狐妖，不殺了她，你拿什麼去堵住悠悠眾口！」
帝辛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問道：「比干你可知，本王為何遣走了一位又一位忠臣，你以為是本王忠佞都不分嗎！」
比干抬起頭，望著坐在龍椅上的商王，不說話。
帝辛接著說：「本王不想像之前那些王一樣，徒有天下之主的名聲，卻受著天下所有人的制約，連三兩句流言都不承受不起。」
「本王要做的事情，才不會因為三兩句流言就廢止！」
比干咬牙道：「身為王卻不想做王該做的事情，商朝持續了百年的江山社稷，終會毀在你的手裡。」他拔出身上的佩劍，「身為忠臣，既然不能盡忠，輔助一位明主，活著又有何用，不如早些自我了斷。」話音未落，劍已穿心。百官根本來不及阻攔，比干就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帝辛看著比乾的屍體，眼中浮起一陣白色的霧氣，沒人知道那一刻的他在想什麼，又有沒有後悔。
5
本以為在比乾死後，朝歌便可恢復平靜，但事實並非如此。
由比干開了這個刺殺的先例，接下來又開始有第二例，第三例。亡者都是平日里和比干比較親近的忠臣，而且這事情怎麼也查不出端倪，就像是有人憑空出現在他們的屋中將他們殺死一樣，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帝辛整日憂愁，不知如何解開這個疑團。外面的民眾們開始傳一些稀奇古怪的說法，說的最多的有兩種，一種是商王殺死比干後有緊接著想要除掉其他和比干關係親密的人，以防他們為了和比乾的情義謀反。
這種說法顯然邏輯有問題，沒有多少人會因為情義而謀反，更何況比干根本就是自殺被人傳成了商王殺的。
第二種則更為荒唐可笑，說是比干自殺後陰魂不散，回來鬧事。
周女不時也會跟妲己說起這些傳言和宮中有不少人被殺的事實情況。說不害怕是假的，不論是妲己，還是周女，還是文武百官都在死亡的陰影下被壓抑的很難受。
和別人待在一起的時候，這種壓抑和恐懼會減少許多，所以妲己和周女幾乎整日都待在一起，一起進膳，一起沐浴。二人的關係，變得很是親近。
帝辛來找妲己，幾乎每次都能看到周女。帝辛看周女的眼神有些犀利，把周女嚇得躲躲閃閃，不敢正視帝辛。妲己就擋在周女面前，替她擋下帝辛銳利如劍的目光。
這一次，帝辛來找妲己的時候，周女湊巧不在。帝辛湊到妲己的身旁，對她耳語道：「周女是內奸，周族派來的內奸。」
妲己聽到內奸兩個字，身子抖了抖，因為想到周女一直在自己身邊，如果是內奸的話，隨時都可以殺了自己。
「你假裝無意地告訴她，我明日就要率兵攻打東夷。」
妲己看著帝辛深黑的眸子，不知該不該相信他。要知道，在他的計劃里，自己可是應死之人。
帝辛摸了摸妲己的頭，起身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周女就來了。
周女與妲己聊了一會，妲己猶豫片刻，鬼使神差地說：「帝辛明日又要出去了。」
「出去做什麼？」
「好像是要出去討伐東夷還是什麼地方，我也記不清了。」妲己眯著眼，做出迷糊的神情。
周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和妲己說了幾句話後，稱自己還有事要做便離開了。
6
周女死了。是帝辛殺的，罪名是通敵。
妲己究竟是不知道周女是不是內奸，她只知道一個生命就這麼消失了。還是一個不久前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生命。
妲己對帝辛的態度冷淡了不少，帝辛當然有所察覺。
「是宮中最近有什麼事不順心嗎？」帝辛溫柔地問。
「沒有。」
「那為何總是愁容滿面？」
妲己思考了片刻，隨後一字一頓說：「宮中實在無趣。」
帝辛看向妲己，妲己在揉弄她衣服的袖腳。
他沒說什麼，走了出去，妲己沒看他的背影。
帝辛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找過妲己。
有一天，帝辛突然來到她的面前，拉著她的手，帶她上了馬車。帝辛一路是笑著的，很輕鬆的那種笑容，只是他的臉上多出了一道傷疤，笑容沒以前好看了。
馬車走得很急，半個時辰不到就停了下來。
帝辛讓妲己閉上眼，拉著妲己上了許多階的台階，妲己閉著眼不知自己走了有多高，還以為自己要走到天上去了。
良久，帝辛讓妲己睜開眼。
妲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個建築十分壯麗的檯子上，向下看去更是吃了一驚，底下有個類似宮的建築，規模可以比的上商王宮了，但裡面儘是些奇異飛鳥與走獸，還有各色花朵，還有很多新奇的東西，都是妲己沒有聽說過得。
「這檯子名叫鹿台，站在上面你便可以看到無數美景，就像是鳥翱翔在天空中俯視地面一樣。從此你不用再被宮牆拘束，如此高台，什麼樣的牆也無法圍住，你的自由什麼牆也困不住。」
「這底下是沙丘，我找來了天下所有的奇異人與物，種上了不同時節盛開的花朵，四季二十四節氣每個節氣都是盛開的日子，還有無數珠寶玉器……」
帝辛凝視著妲己道：「如此，不會再無聊了吧。」
妲己含著淚，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帝辛經歷了多少艱難才取來了這麼多「有趣」的事物。
她不知道，帝辛臉上那道疤痕原來的傷口再深一分就會要了帝辛的命。
她不知道，帝辛只因為她的無趣二字便做了多少看起來很荒唐的事情。
6
沒過多久，周族部落便率著十七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攻向朝歌。朝歌的兵力都用來征戰了，如今軍隊不足三萬人。
縱是帝辛驍勇善戰至極，也終是無法逆戰轉機。
帝辛逃回沙丘，穿著浸滿血的戰甲。
他看著妲己說：「商朝要完了。」那樣子像是個認錯的孩子。
妲己沖他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很溫柔地笑著。
帝辛看著妲己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不是苦笑是快活的，放縱的笑聲。
「你後悔嗎？」妲己忽然問。
「後悔。」
「我怕你爭風吃醋而清了後宮，卻讓你成為人們口中的妖狐。」
「我怕你被內奸所害，裝傷想引內奸出來卻讓你差點遇害。」
「我怕你無趣而四處擴寬疆土尋來了千萬有趣的事物，卻因此失了民心，更讓你成了天下人的眾矢之的。」
「史官都說我忠佞不分，從不聽取忠臣意見，其實我不聽的意見只是那些想要我處死你的意見。」
「史書上的記載，字字清晰，段段醒目，卻不知道我征戰四方為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重來，妲己，我不會再讓你做王妃了，誰都可以，唯獨你不行。」
帝辛一襲話說完，周兵便沖了進來，見到帝辛都爭著來殺他。
帝辛的身體倒在地上。
妲己也被人砍了一劍，身子站不穩，也倒了下去，倒在帝辛的身邊。
一陣秋風刮來，大片大片的紅色楓葉往地上嘩啦嘩啦地落，如同天火墜地，美如天堂的沙丘，轉眼間就成了地獄。
她安靜地望著帝辛的臉，那張臉逐漸模糊。
模糊到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的臉重合。
少年用溫柔地耳語道：「雖然王妃總是不快樂，但我想要試著，讓你做一個快樂的王妃。」
後記
在我的心中，妲己就是這麼個普通的姑娘，沒有什麼傾國傾城的美貌，沒有惡毒的秉性。其實在正規的史書上，也沒有對妲己做一些這樣的描繪，都只是後人的謠傳。
在天下人眼裡，你妲己是狐妖，那麼你就是狐妖。
在天下人眼裡，你紂王是暴君，那麼你就是暴君。
沒得解釋，因為流言本就毫無根據與邏輯，活著的人都根本沒得談辯論，更何況是兩個死了的人，他們能做的就只有背著那些不屬於他們的沉重無比的罪名。
在地下深處，靜靜地回想屬於他們的一生，想著愛他們的人，和他們愛的人。
並非所有的亡國君與亡國妃，都是那麼的可惡。
只是成王敗寇。
勝利者，掩藏了太多美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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