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這句詩為何如此迷人?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看到這句2016年火起來的第一句網紅詩,我的心瞬間被秒殺。
被擊中的不止我一個人,2月22日,有網友在微博上發出這句詩徵集下文,卻出乎意料地引發了全民創作熱潮。短短三天時間內,轉發量接近10萬,評論超過2.3萬,閱讀量更超過300萬。很多網友都續寫了下去,有網友感慨「國人詩性未死」。
"詩性」,是怎樣的一種東西呢?有些情懷,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恍惚間想起多年前看的電影《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那時節的江湖,有詩,有酒,有倜儻風流。
在金庸先生的小說中,個性跳脫叛逆讓我又看得上眼的男主除了楊過,就得數令狐沖了。多年前我看《笑傲江湖》這部小說,卻只覺得滿滿的心塞。這樣一個好玩有本事有酒品的男人,硬生生被假仁假義的師父和不開眼的小師妹整得生命力全無,如果不是天生男主角色屬性護持,金老先生筆下開恩,恐怕早就背著老大的替罪羊黑鍋死得連渣都不剩了。
還好,令狐大師兄還有酒,還有聖姑姐姐(還有電影里的東方不敗姐姐)的無條件抱持,有風清揚師傅的短長板轉化無敵屬性。汝之砒霜,彼之蜜糖。令狐大師兄在師妹眼裡是無行浪子,在聖姑眼中卻成就有情少年。
我是誰?其實這個問題,向來由他人決定,因為在最初,我們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只能從母親,從別人眼中望見我們是誰。而別人是誰呢?其實,別人也是我們心中所見之人。
經由你的眼,照見我是誰
令狐大師兄的人生,一開始,也是鮮花滿地。師母疼愛,師父器重,師妹溫心,在眾師弟和平生所遇的敵人面前,自信滿滿。然而有一天,他的世界全變了,當他開始行走江湖,當他開始獨立的結交朋友,當他象個長大的男人一樣獨立思考,開始有人說:「你讓我失望了」,開始有人說「你是個壞人」,開始有人說"你不夠好,我不愛你"。
有時候我在想,我們每個人的一生,應該總有一個階段,都會跌入這樣一個「我不好,我錯了,我是個廢物」的深深低谷吧。也許有的人會在內心深深的感覺:「我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他們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卻又不愛我,從別人眼裡,我看到的自己,是如此的無用、差勁。」也許也有的人天生幸運,一出生就感覺被這個世界溫柔的對待,感覺自己是天之驕子,世界和宇宙的中心,所有的資源都圍繞著自己。然而在生命的某一刻,他們也仍然會經歷這樣的跌落感——「我做錯了,我沒有用,原來我什麼都不是,原來我什麼都沒有」。
如果整個世界的眼中映射回來的我們是浪子,是壞人,是無用之物,我們該如何自處自救?幸好,我們還有酒,有網路,有一碗碗雞湯和滿滿的雞血,足以撫慰這一番年少時必經的風塵困苦。
酒是一種特別有趣的東西,它會抑制每個人心中的那個極富道德感和批判精神的超我,釋放充滿慾望的本我能量。在沒有醉酒時,光是輕聞酒的滋味,就能夠引發大腦中多巴胺的釋放。多巴胺是一種大腦神經遞質,參與情緒、記憶、睡眠等多種功能,它是與大腦回報和愉悅中心區域相關的一種神經遞質。
你們不愛我有什麼關係,如果有酒,就算全世界都背離,我也可以獨自體會快樂的感覺,即使這個快樂是個幻象,也好過不快樂。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我們曾經所做的一切——無論多麼的不正常,多麼的不好!——至少在生活的某個時刻,對我們都起到深深的保護。
過去的某個時刻,不管是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我們總需要找到一種方法使自己感覺好起來,因此我們創建出一種應對策略來幫助自己延遲感覺上或是身體上的不適和疼痛。這些應對策略幫我們度過最灰暗的時光,但現在再回頭看,我們卻總因為當時的許多枝節而感覺沮喪而羞恥:如果,當時我不那麼說,不那麼做,是不是就不會被嘲笑?不會有傷害?是不是一切會更美好?可是,我們當初,因為經驗的不足,因為急切的渴望,我們只能那樣說,只能那樣做。
當我們意識到這一點時,羞愧帶來的最初的影響——那一份深深的無力和自責,就會得到一些釋放。這份無力,會喚起我們嬰兒期被植入的無助感和不安,在那個情緒升起後,我們總容易褪化成那個被大人告知「你不好」,「你做錯了」「你不能得到愛」的絕望嬰兒。
當我們能夠覺察這一切情緒時,請用當下我們己成人的意象,去輕輕觸碰那個內在的嬰兒。我們要幻化成內心的父母,用我們的眼,映照內心嬰兒,去告訴它「我明白你當初只能這樣做」,「你很好——「你不必感覺羞愧」,「你一直被看到,一直被愛著」的美好感覺。
如果我們足夠覺察,我們也可以遇見我們內在的父母,他們永遠苛責,焦慮滿滿,一直在批評我們做得不夠好。「內在的父母」這個詞,想想都讓人感覺無力,最無力之處在於,我們似乎不允許被反抗。但精神分析也好,古代神話也好,有一個成長慾望是不可迴避的,那就是「俄狄浦斯情結」里的對父母形象的破立。
羞愧讓我們看到我們的現實能量,與期望的能量之間的差距,這個差距就好象我們與內在父母的差距一樣,而深層的根源在於,我們期望著能抹殺這個差距,我們期待著我們成為內在的父母,我們擁有對外界的話語權,評價權,控制權。我們開始從無力,到有力。
在羞愧中成長,我們需要面臨的第一個艱難選擇可能會是:我們要繼續在內心的父母面前無力的掙扎,哭泣,甚至用毀滅自己這種方式來攻擊和報復他們,還是要學會轉身攻擊,划出我們自己的界限,不再一味接收他們的意見。
如果我們不曾學會攻擊,我想,我們也不能迎來最終的臣服。一個被動防備的人,固然也能在一次次忍辱中最終學會臣服和包容,但那樣否極泰來的力量,是很多人難以到達的境界,大多數人走的還是另一條路,成長為我們討厭人的樣子,學習象他們一樣的亮出爪牙,象他們一樣自由的釋放攻擊性。
如果我們不曾經歷一個手中有劍,心中也有劍的過程,我們也不能迎來最終的人劍合一,棄劍而行。
而當我們初初拿起那把劍的時候,我們的手中,很少會無酒。酒可以壯膽,酒可以解憂,酒可以幫我們放下拘束,接近本心,愛我所愛,恨我所恨,心之所至,形之所至,如風如雲,來去自由。所謂獨孤九劍,其實,便是我們心中的劍所化形格。
令狐大師兄最後劍法大成,不是因為聽話,而正是他學會了不聽別人的話,從此聽自己心裡的話,做真實的自己。身遭巨變,卻從未怨天尤人。陰謀詭計,他笑破;腥風血雨,他笑受;冤屈責難,他笑對;甚至命在旦夕,他都一笑置之而已,因為不動搖,所以,不會被外物所拘,才能隨機應變,見招拆招。
花開正好,長劍在手,世界問我我是誰?我誰也不是,千江水映千江月,一萬個人中,有一萬個我,你如何對我,我便如何對你。當我應對時,我不用去執著我自己,我只完完全全的看見了你。我可以攻擊,我也可以防備,我的世界是自由的。
最終,我們不再羞愧,我們也不再攻擊和防守,因為最終,我們會放下劍,也放下自己的這個殼,我們就是這個世界,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因為到達了無我的境地,所以,也再無小我的羞愧可以生起。你看山川明月,他們何曾羞愧?只是這樣存在而己。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長纓劍在手,淺笑且徐行。曉風嗅薔薇,明月照歸程,煙波浩渺處,惟見一心人。
片末,附「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原詩賞析:
簡盧陟 [唐]韋應物
可憐白雪曲,未遇知音人。
恓惶戎旅下,蹉跎淮海濱。
澗樹含朝雨,山鳥哢餘春。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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