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威尼斯雙年展的嬉皮向遊覽指南

2017威尼斯雙年展打著藝術萬歲的口號」VIVA ARTE VIVA」, 來了場六七十年代的回歸秀。

雙年展的主題館今年看上去有點兒糙。那股子糙勁讓你似曾相識又摸不著頭腦。一連串的展館(pavilion)布置成的書本的形式,互相貫通又相互獨立,雖然展館名稱隻字未提,但是六七十年代的自由精神就像無形的幽靈一樣在威尼斯雙年展的上空飄蕩。

檢過票後,你自然會站在「共同館」 (Pavilion of the Common)里開始你的藝術之旅。然而這時候你很有可能誤以為進入了毛紡廠。縫紉線擺成的地圖掛在牆上,線拉下來綿延到一個場館工作大叔手裡,他會幫你縫衣服,態度親切友善。蕾絲做成的書本則擺在另外一側,一幅幅鬼畫符讓人無法解讀。再往裡面走,你會聽見非洲鼓從一個毛線織成的涼棚面傳來陣陣節奏。這不是非洲鼓的鼓圈么?當年那幫子嬉皮吃飽飯後聚集在一起圍著篝火打鼓唱歌。連棚屋的形狀都可能從老一輩的紀念相冊里見到過——那是一個亞文化社區民主會議和社交的典型場所。遊覽者們帶著相機拍照留念路過——這是件互動裝置現在,還挺親民,沒那麼晦澀難懂。很少有人會停下來進去坐一坐,倒是小孩子們喜歡在裡面爬進爬出。

說到六七十年代必然會談及人們那時候對異族和原始文明的痴迷和模仿。是的,你現在在傳統館和薩滿館了(Pavilion of Traditions and Pavilion of Shamans)。牆上貼著符號,科學地展現了一種從薩滿那學來的圓圈舞——模仿樹木生長。一邊的房間里播著紀錄片——裡面跳舞的大都是白人,帶著羽毛穿著長裙。這和七十年代綿延至今的彩虹集會(rainbow gathering)里的儀式頗有幾分神似。附近的牆上也同樣正兒八經寫著一個個封建迷信。什麼愛啦,能量啦,靈啦。這也能是藝術?一群西方人愣頭愣腦得跑去學原住民的儀式,巫術,習俗,依葫蘆畫瓢,然後記錄了下來,折射了六七十年代的集體高潮。六七十年代的精神沒死嗎?還是在集體懷舊?遊客們拿出相機笑眯眯地拍照,這些那些,看的似懂非懂的玩意,和自己好像沒什麼關係。

逛累了你肯定會跑去放電影的小亭子里坐著休息,假裝在看電影。於是你會看見一個薩滿戴著劣質塑料龍頭拖著十幾件黑色西服在烏尤尼鹽沼上行走。震撼程度足夠讓觀眾從瞌睡里醒來。

另一個關於行走的作品與之平行,卻設在日本。一個日本男子漫無目的的旅行,沿途撿了堆破爛。沒什麼目的地,沒什麼意圖。撿的破爛放那供人參觀,磚頭啦,飯盒啦,鞋子啦。他們因為被記錄好像有了點附加的意義——無意義。

這些旅行,公路,薩滿,巫術,靈修,通通來了個遍。藝術真的偉大嗎?這些玩意和藝術偉大有個毛線關係。藝術在這裡和巫術沒做分離,回到了原始的狀態。你在那些黑乎乎的pavilion里鑽來鑽去,好像是從一個印加帝國古文明的薩滿手裡跳到愛爾蘭女巫的船艙上,中間還得經過個中世紀式的醫院,裡面教你靈魂午餐。

穿到盡頭你開始進入國家館。義大利館的藝術家們沒搬巫術,自己憑空造了一個現代工場和中世紀混合的想像世界(II Mondo magico),發霉的屍體和空氣里的異味足夠讓小清新們趕緊離開。中國館也挖了祖宗的老本,拿《易經》取名「不息」,列了一排刺繡——李嵩的《骷髏幻戲圖》,民間藝人大舞台呼應著西方世界對原始文明的回歸也算是達到了生命的大和諧。

然後你走出來,愣在威尼斯的艷陽下,想著,這他媽是藝術嗎?說好的當代藝術前沿呢?咋來了次復古之旅。老嬉皮們肯定得笑的屁滾尿流,好像當年的荒誕不羈一不小心改頭換面搬進了神聖殿堂。抄都不帶改字兒的。有點時代距離後,大家又得重新理解一遍當年搞過的牛逼。於是老嬉皮們一定會樂,我們當年玩爛的往這一放就是了。

推薦閱讀:

聖馬可大教堂 | 威尼斯 · 地標
魂牽威尼斯 | 義大利 · 目的地
威尼斯為什麼那麼有名是因為它的建築嗎?
中世紀以及文藝復興時代的商業共和國是如何選舉它們的總督的?

TAG:藝術展 | 威尼斯 | 藝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