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阿水

04-24

小時候阿水有個同桌，叫黃天天。黃天天認字多，午休的時候，阿水就喜歡趴在桌子上，聽黃天天讀報紙上的故事。周圍經常會圍上一大圈小朋友，大家都喜歡黃天天的故事，但是黃天天對阿水說：我只給你讀。在春天輕柔的暖風和光影變幻下，有那麼幾次，阿水趴著趴著就睡著了，口水滴滴答答落在課桌上。這時候黃天天就會宣布自己讀累了，下次再讀。

後來有一次，黃天天和阿水踢足球，搶球的時候黃天天搶不過，就急了，咬了阿水一口。阿水和黃天天都沒有在意，接著又踢了兩場。然後兩個小孩子都累了，就在蔭頭裡乘涼。台階下的花香飄過來，好像桂花糕的味道。

下一節課阿水被拎到了講台前，老師把阿水的袖管撩開，給大家展示那個黃天天的牙印。在後來的日子裡，阿水一直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罪犯，被拎到講台前，作那些不利於自己的證言。班長石墩墩穿得大紅大綠，得意至極，就是那個法官。阿水討厭自己任人擺布的樣子，像一個提線木偶。黃天天最後被定罪為「下口咬女孩子，罪大惡極」，並處以傳喚家長，立即執行。

黃天天的爸爸在下學的時候給了阿水一大盒巧克力，但是阿水媽媽指示阿水不能拿。巧克力就留在課桌上，後來下落不明。黃天天和阿水的座位被老師拆開。阿水的媽媽在阿水面前大罵黃天天：一個男孩子，飯泡粥（話多），不是什麼好東西。

阿水體會到了生活的無常。明明昨天還在樹影婆娑下聽黃天天說小企鵝的故事的上集，為什麼就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下集了呢？數學考試的測量題做錯的時候，老師讓做錯的小朋友拿著尺子一個個上講台的時候，黃天天，你在哪裡呢？老師說「一個女孩子，這麼不細心」的時候，阿水想，難道都是因為我是女孩子的緣故嗎？所以我們一起玩，你咬我一口，就給你帶來了飛來橫禍。所以他們男孩子懂事了之後，都離女孩子遠遠的，下樓做操的時候，也是女孩子走一邊，男孩子走一邊，中間留出一段大走廊，是這樣的嗎？

所以長大之後，我們就要分開了。男孩子不能飯泡粥，要沉默寡言，無聊至極的樣子，他們大人說那是「老成穩重」。女孩子要細心，但是不好有大志向，不好出去隨便玩，否則就是沒有女孩子的樣子。可是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不久後的一天晚上，阿水做夢，夢到自己手裡端著小雞雞，在學校的男廁所里站著尿尿。黃天天從外面走過，還是那麼沉默寡言。然後阿水就驚醒了，手裡拿著玩具貓貓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