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太湖石

我從小就對北京有一種近乎於痴的執念。

幼時無知,在電視、課本上常見的中國的地名便是無知,長大些時,讀了海子,腦海里一想到以夢為馬的海子,在春天裡寫下《春天,十個海子》的他曾在北京呆過。還喜歡王小波,那個狂放不羈的雅痞,那個寫過黃金時代,紅拂夜奔的王小波,也在北京呆過,我總想著有一日一定要走一走他們曾走過的路,嘗一下他們吃過的豌豆黃,到底是什麼味道。

前年暑假,和幾個好友終於到了北京。

我們的第一站是前門,嗯,依舊繁華。

前門在清朝剛剛結束的時候,這裡特別繁華,我們今日當作傳統藝術的相聲,也就那時候才興起來。還有京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崑曲傳到北京改良成京劇,沒幾年清朝就敗了。我腦袋裡想著李碧華寫下的《霸王別姬》與《生死橋》,想著小豆子咿咿呀呀的戲聲,實在和看到的高樓大廈,名牌跑車聯繫不到一塊兒,不過前門最懷念的是,是那碗老北京雜醬面。

前門只是朋友購物的場所,故宮才是我想去的地方。

這座明朱棣心懷鬼胎,遷都北方修建的都城,經歷了600多年,依舊屹立於此,關於它,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了,而我,終於可以全身心的看到它的真身了。

不出意料,雖然我們選擇了7月末這個不算黃金周,也不是周末的日子去故宮,可還是被故宮遊覽的人嚇到了。

我在午門買票的時候,安慰自己說,外面人多,裡面肯定人會比較少。

然而我錯了,我錯的很離譜。

我懷疑我進的不是故宮,而是正在大特價的沃爾瑪,我切身學會了人山人海,接踵摩肩,人潮洶湧這三個成語。

我壓根不知道我是怎麼被擠進去的,每個景點前都有幾個導遊用中文和英文講解,有幾次,他們說的內容一模一樣,我朋友問我,嗯?我怎麼聽到了二重奏。

人太多,我實在是沒有欣賞的心情,和朋友約好在出口見面,我便一個人找人少的地方了。

我先去的是珍寶館,出乎意料,人並不是很多。

很快,我就發現了為什麼,因為人平均遊覽時間不超過10分鐘,雖然文物前明確寫著禁止閃光燈拍照,但還是抵擋不住遊客的熱情,每個遊人非常負責的把每一個珍寶都拍一下,搞得我每次近距離觀賞時,總是被人打斷。

七月末的北京,非常熱。故宮內並沒有什麼自然流水,不知以前紫禁城裡的人在夏天裡是怎麼避暑的,輾轉幾個展館後,我逛到一個普通的院子,在這裡有很多在亭廊下納涼的人。

我放眼四周有沒有空閑的座位時,我看到了一座漂亮的太湖石。

太湖石,產自江蘇太湖,多窟窿和褶皺 紋理,可造假山,點綴園林,形狀各異,姿態萬千,通靈剔透的太湖石,上者,擁「皺、漏、瘦、透」之美。

腦袋裡突然想到的是,上課時,老師講的太湖石,宋徽宗為建艮岳搜集大量太湖奇石,太湖石還沒送到汴京,北宋就亡了,如今艮岳遺石,都是各個公園的鎮園之寶。蘇杭園林里,常拿太湖石堆疊成山,引流成湖,山水盡在園中,好不自在,就連當代文人,也多想尋一方好石,做案石之用,增添古意。

而我在故宮見到的那塊太湖石,神似太湖名石,冠雲峰。

當我走近它,想要讀讀它的文物說明牌時,我沒有找到。

也許是故宮的文物太多了,它並不怎麼有故事,也許是它太過低調,並不怎麼惹人注意。我默默注視著它,心想,它有可能也是艮岳的遺石之一,若真是的話。

600多年裡,它看過什麼,它有沒有見過張太岳又在指責皇上讀錯字那一刻,它有沒有見過珍妃被推下井的那一刻,它有沒有見過溥儀想出去卻無助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但我走出故宮門的時候,我卻有個非常大的疑問。

那些搶著去拍溥儀新婚睡過的床,為什麼不好好看一下這麼漂亮的太湖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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