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諮詢室里的故事第三期——潛意識的疼痛
心理諮詢在很多人心中是個神秘的存在
「
心理諮詢就是催眠
心理諮詢就像醫生問診
心理諮詢是聽很多的心靈雞湯
心理諮詢是聽很多的道理和建議
心理諮詢一次就能解決問題
.......
那麼心理諮詢到底是什麼呢?
大魚悠悠帶你走近心理諮詢室
每周一期,聆聽這裡發生的故事
備註:為了保護隱私,
故事由真實案例及大師的經典案例改編
背景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叫朱迪。
朱迪因為常年慢性頭疼、關節疼來求助心理諮詢。在此之前,朱迪每周都要去好幾次醫院,她的背包里永遠都有個藥盒,裝滿了各種顏色的藥丸,來求助之前的那個月,她已經做了兩次CT了,始終沒查出有什麼身體上的毛病,朱迪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做心理諮詢。
朱迪是一位35歲的女性,在一所頂尖的研究所里做研究,是研究所最年輕副教授,她出生在北方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家裡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她的父母,尤其是她爸爸非常器重她的哥哥,因為他哥哥最像爸爸,他們可以在一起像哥們一樣喝酒、聊天、打球,而爸爸似乎始終沒有多看過自己一眼,在朱迪看來,這所有的不公平都因為她是個女孩。
從她還沒出生,不公平就已經開始了,奶奶知道媽媽懷了個女孩,不斷慫恿媽媽去打掉。後來在媽媽的堅持下她出生了,媽媽非常寵愛她,但她很快意識到她所有的價值都來自於自己聽話懂事、或者多幫媽媽做了家務。她沒有撒嬌耍賴的權利,一旦她不乖了,媽媽就威脅不要她,所以她從小就非常乖巧、成績優異、盡量幫媽媽分擔家務。
她對媽媽也有憤怒,因為媽媽在家裡的地位非常卑微,他總是儘力討好著爸爸和兩個兒子,儘管如此爸爸還是經常對媽媽家庭暴力,媽媽經常在朱迪的面前哭訴,但是卻始終沒有勇氣離婚,媽媽似乎也覺得女人的命運就是要嫁給一個男人,並且忍受男人的壞脾氣。
在朱迪的家族中,男人是力量和權利的象徵,是為父母爭光的希望,女孩都是柔弱無能的。為了改變這種局面,從童年開始,朱迪就給自己制定了嚴苛的學習和運動計劃,她從小成績優異,考上了名牌大學,每年都是全額獎學金,不僅如此,她還是學校長跑隊的運動員,她風雨無阻的參加訓練,用她的話說,就是「把自己逼到了骨子裡」,她希望可以打敗哥哥和弟弟,證明女孩可以像男孩一樣為家族爭光。
但是朱迪還是失敗了,爸爸幾年前年病重,交代後事時一直拉著哥哥的手對全家說大哥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但她那個時候,朱迪已經成為他們研究所最年輕的副教授,也是整個家族中成就最高的人,她的收入和社會地位已經遠遠超越大哥。她非常失望,在她的家庭中,受人尊重似乎是男人的專利,只有變成兒子才能讓父母為自己驕傲。所以儘管在工作中她一直受人尊重,甚至她的下屬會覺得朱迪是個不可一世的女人,但在她心理,自己始終是那個被爸爸不認可的小女孩。
從那不久,朱迪就因為無休無止的頭疼和關節疼再也不能跑步了,甚至連做她最擅長的學術研究都開始成問題。
諮詢片段
一開始的諮詢非常困難,她急切地想解決她的疼痛問題,對我有很高的期待,並且嚴格規定我們每次的諮詢都必須嚴格圍繞她的慢性疼痛展開,而且每次都要對她提出建設性意見。在每次諮詢開始的時候,她會細心的檢查我的每一個細節,我的鞋有沒有擦乾淨,我有沒有打盹,諮詢中有沒有注意力不集中,我感覺我像個小學生一樣被她嚴格要求、挑挑揀揀,就像她給自己設立的嚴格計劃一樣。
幾次諮詢結束後她沒有感覺到疼痛減輕,就馬上開始了對我的攻擊,認為我「能力不夠」,「諮詢沒有效果」,就像她對自己的期待一樣。我一邊承受她的攻擊,一邊共情她的失望,我告訴她,「朱迪,你好像對我有很高的要求,如果我有一點做的不好你就會批評我,你是不是對生活中所有人都要求很高,包括對你自己?這樣會很累嗎?」我還會告訴她「我很心疼那個時候的你,作為一個孩子,每天學習和運動那麼辛苦,成績卻沒有被父母看到,你會不會很失望」。
朱迪很震驚的看著我,她不明白我為什麼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討厭她,遠離她,反而看到了她的脆弱,從那以後,我感覺我們開始變得更近了。
她慢慢意識到,她對自己有著嚴苛的要求,就像對諮詢師的要求一樣,她不允許自己犯錯誤,甚至不允許自己感覺到「累」,這已經把自己逼到骨子裡。她恨他的爸爸從來看不到她的優秀,所以她必須要超越平庸地活著,一旦自己變成了平庸的人,她就會被拋棄。
很多時候身體已經很累了,她依舊逼迫自己無休無止的學習和運動,她忽略了自己身體的感受,而這對身體是有損傷的,當她對自己的要求適當放鬆的時候,她的頭疼和關節疼就開始神奇般的好轉了。
我們的第一個蜜月期過去以後,朱迪在我面前變成了一個「渴望受到懲罰的小女孩」,她不能完全表達自己的慾望,她會覺得自己不夠格,潛意識裡有一個聲音在說「我是不好的」、「不值得被愛的」。
她就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一樣不斷用各種問題來斷試探我的底線,比如她會小心翼翼的告訴我雖然知道她剛剛身體恢復不能過量運動,但她還是去了;或者她故意遲到或者忘記諮詢時間。我意識到她是在想盡各種辦法激怒我,雖然她沒有意識到。
在這裡她把我投射成了她的媽媽,認為我也會像媽媽一樣,只喜歡那個乖女兒,一旦自己不夠優秀,就會被媽媽拋棄,而且她潛意識裡還認為我是一個令人失望的媽媽,這個媽媽雖然很溫和,但對她的愛卻是有條件的。
我告訴朱迪,你可以向我提出你的需求,比如讓我多給你一些時間,或者讓我給你便宜一些,你可以向我正當地提出你的要求,我們可以討論哪些需求可以滿足你。我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練習如何提出要求,我不斷地鼓勵她。她一開始很小心,試探性的提出一點然後馬上縮回去,只要我有一點猶豫要不要滿足她,她馬上就會產生一種做錯事的羞恥感。我每一次都耐心且真誠地告訴她我沒有生氣,沒有討厭她。
幾個月以後,朱迪終於表達了她曾經壓抑需求的委屈,朱迪說,她突然發現,這些年受盡病痛折磨的背後,其實是那個曾經受盡委屈的小女孩在她體內憤怒的攻擊自己,而當她終於接納這個小女孩後,攻擊消失了,她的身體也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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