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三

小城，黃昏。當華燈初上的時候電閃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剛才還在街邊閑逛著的人們紛紛奔逃、躲避。白雪此時目無表情，獃獃地站立在風雨中，任由豆大的雨點拍打著任由無情的風蹂躪著……當閃電再次找破漆黑的天空雷聲作惡時，白雪沖著雷聲傳來的地方聲嘶力竭地喊：「我──不是──小三。」

一

五年前，白雪大學畢業後，當公務員的叔叔把她介紹到一間外貿公司上班，這間外貿公司是叔叔的同學也是老鄉海叔開的，生意紅紅火火，單公司員工就有上百號人，還有兩家規模不小的加工廠。

那天，叔叔帶白雪去見海叔，海叔在寬大敞亮的辦公室熱情地接待了白雪叔侄倆。海叔只按了一下桌面上的一個按鍵，就有一個身穿職業裝十分亮麗的女生敲門進來，給他們叔侄倆上茶。海叔和叔叔很客氣地寒暄了一會，就讓他們叔侄倆先喝杯茶再帶他們參觀公司。將近午飯的時間，海叔後又叫來司機開車帶他們一起到五星級酒店山珍海味飽餐一頓。白雪印象中想起叔叔有這麼一個同學，鄰村的，讀高中那陣子常到她們家裡來玩，那時候白雪父母一家和叔叔、奶奶都住在一起，見過幾次。

「年輕人要勤奮，多動腦筋，不懂就問。沒旁人的時候就叫我叔就行了，不要見外。」海叔說。

二

白雪安排在業務部工作。

從上班第一天開始，白雪就十分小心又勤謹地工作著，因為她珍惜這份工作珍惜有緣來自五湖四海的每一個人，特別是業務部的張經理，也是一個女的，一個長得亮麗的未婚女經理。白雪想有必要和經理搞好關係，最起碼和經理搞好關係了多多少少可以從她身上學點東西，可是白雪哪裡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上百號人的公司，哪怕才幾十人的業務部。人與人之間關係就是那麼微妙，每個人的內心都相互猜測相互排擠著，處處都布滿人眼看不見的陷阱，隨時都希望你跌倒搞點笑話出來，最好跌倒再也站不起來，這樣才體現得出誰是強者誰是笑到最後的那個，這是人性的悲哀。

一個月下來，白雪只能拿基本工資，月小結會上，業務部經理就開罵了：有個別人，就臉蛋長得好看，光臉蛋好看有什麼用？就不懂得用腦子去思考問題去討好客戶多出單提高業績？然後又丟下四個字，「波大沒腦」，引發滿堂大笑，興災樂禍的笑。白雪心裡明白著業務經理在罵誰，她無地自容，很是羞愧，心傷透了。會後，經理帶著那些業績好的老員工出去聚餐，沒叫白雪一起去，只有一個不隨流的女孩過來安慰白雪：「不要氣餒，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三

經過這次侮辱之後，白雪倍感自己如同一葉小舟漂浮在茫茫的大海里，很無助，還好，異地他鄉，講的是親情鄉情，她是在海叔公司做事，海叔是她的港灣。

從此之後，白雪除了業務之外，她勤到海叔辦公室去給海叔給客人斟茶倒水，或收拾客人走後留下來的煙灰煙頭，博得海叔的喜歡，也博得客人喜歡。有一次有一個客人開玩笑說，林總，這樣的員工多聘幾個，我們這些男人在商場打拚累了有時候回到家裡還要面對家裡的黃臉婆，沒有一點生氣，吃慣了甜的是不是要來頓辣的調一下口味？正需要這樣年輕養眼的生活秘書。說完哈哈大笑，海叔也跟著笑，只是說：「小老鄉還小，很多東西得慢慢學。「當時白雪還不明白這段對話的深層意思，她只是覺得受人讚賞是件好事，心裡樂滋滋地干著手裡的活。

有幾次，陪客戶吃飯，海叔都帶上白雪和業務部經理。席間，男客戶和年輕漂亮的女助手輪番給海叔敬酒，業務經理幫海叔擋了不少酒，喝得神志不清但歡笑聲依然高吭，最後還是讓海叔扛著回去。讓白雪疑惑的是，男客戶出來應酬都不帶老婆，總喜歡帶年輕漂亮的女助手，女客戶卻是帶健壯有力的男助手，類似保鏢，難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是這樣理解？怪不得那些助手能得到老闆們的信任，像張經理那樣，業務上又是能手，酒桌上陪客人喝起酒來拿捏有度，幫海叔分擔了不少，海叔能不喜歡她嗎？

一次，海叔陪客戶吃飯，就只帶上了白雪。席間，客人又敬酒了，海叔和客人說，小雪不勝酒量，酒傷身，我來。生意場上，為了不得罪客戶，每次應酬都有人清醒有人醉。這次，海叔醉得一塌糊塗，客人說，林總醉了絕對開不了車，我開好房了，就在樓上，咱們扶他上房間休息等酒醒再說。白雪拿著海叔的包包跟在後面，看著客人把海叔扛進房間。

白雪長這麼大頭一次陪一個大男人在一個房間里，而且是酒店的房間，一開始不知所措，看著沉睡在床上的這位男人，她臆想自己將來的男人是什麼樣子……這位平時又關心體貼自己的長輩又是老鄉，做生意腦子活，明知道喝酒傷身，剛才為給客戶面子，寧願自己醉也不讓她喝……想著想著，白雪動了憐憫之心，放下顧慮，幫海解開領帶鬆開衣領上面的鈕扣，用熱毛巾抺臉。

當白雪換洗了毛巾第二次準備給海叔抺臉的時候，海叔醒了過來，他一把拉住白雪的手，把白雪扳倒在床上，壓了上去。白雪驚嚇得一時喊不出聲來。海叔是貓上鍋台——輕車熟路，一隻手解開白雪的文胸，另一隻手扶摸著白雪豐滿富而有彈性的乳房，他那帶有濃烈的酒味的嘴輕咬著白雪的耳朵，親著白雪脖子潔白的肌膚，一步步蠶食著。白雪從驚嚇得一時喊不出聲到害怕得現在不敢聲張，心「咚咚」地劇烈瘋跳著。白雪只能做本能的反抗，本能地掙扎著，雙眼飽含著眼淚。但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敵一個醉漢？不一會功夫，海叔強有力的手就把白雪的褲子脫了下來。白雪此時已是筋疲力盡，雙手慢慢攤開，放下最後的抵抗，任由淚水一滴一滴沿著眼角流了出來。可就在這時，由於酒精做用，海叔停了下來，他壓在白雪的身上昏睡了過去。白雪趕快使出吃奶的力氣把笨重的海叔推倒下來，趕緊起身穿好衣服，整理雜亂的頭髮。

四

第二天傍晚，大家都在加班，白雪把做好的報表給海叔送過去，剛到門口準備敲門進去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裡面吵架。白雪把耳朵貼到門板上聽。

「離開我你會飛？沒有我你有今天？」海叔的聲音。

「是要感謝你給我這個平台，但沒有我，你日子有這麼滋潤？是誰給你去攻關是誰去跑業務一年拿回幾千萬的訂單？你怎麼不叫你家黃臉婆去？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的，喜新厭舊。白雪有什麼好？就膚色紅潤臉蛋好看，你這就想拋棄我？告訴你，沒門！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我現就打電話告訴你老婆，我是包養幾年的小三。」

「你瘋了，白雪就只是我的一個小老鄉，不是你想的那樣，昨晚我喝大了。帶她出去應酬只是想培養她讓她見見世面，另外想告訴你，不要驕傲自滿，沒了你地球一樣轉。」是海叔的聲音，聲音堅定強硬，但壓得很低很低。

白雪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業務部張經理處處針對她，一直給臉色給她看，怪不得海叔平時對張經理那麼好，放手她處理日常事務。

……

白雪瘋一樣逃出公司，黃昏的大街上，當閃電再次找破漆黑的天空雷聲作惡時，白雪沖著雷聲傳來的地方聲嘶力竭地喊：「我──不是──小三。」

（選自微信公眾號《遙遙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