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是披著龍應台外衣的阮次山!

今天驚聞著名評論家李敖先生去世,作為李先生的讀者,我內心深處深表遺憾,我也看到朋友圈到處都是對李敖先生去世消息的轉發,這些轉發還伴隨著大家對先生的懷念和追憶,更有媒體用了驚悚的標題,來表達我們這個時代對失去李敖先生這位的學者的遺憾。

誠然一個傑出人物的離世,是我們整個時代的損失。然而,離世本身也有其價值。

詩人喜歡用死來實現詩歌的永生,前些天霍金的去世,讓豆瓣的活躍度瞬間上升,一堆人跑到《時間簡史》下面寫評論和打分,以致於出版朋友和我吐槽,這幾天該書的讀者數遠超正版銷量的十幾倍。吐槽歸吐槽,耽誤了大家裝逼的興趣,不是我的本願。但是,我不得不說,李敖的死卻是一件毫無力量的事情。

李敖最大的悲哀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失去了對手和利用價值。或者說,伴隨著時代的變化,李敖其實早就已經走遠了。所以,今天紀念李敖,只能算是一種情懷,一種對過去曾相信民主自由這些簡單概念的青春年少的一種自嘲。

就像「雷鋒叔叔沒戶口,三月來了,四月走」一樣,李敖的紀念也只是一種反應,李敖和他所對抗的時代,早已融為一體,成為歷史塵埃的一部分。

李敖:一個為掩護台獨分子而坐牢的出版人

這些年得益於李敖背後的媒體、政治力量、出版機構宣傳,李敖的傳播大都兩個角度,一個是他是過去400年中國最大的批判家(說的魯迅沒活過一樣),證據是他有近百本書被禁,還曾經因為得罪國民黨政府,進而入獄五年,出獄後女友帶著女兒嫁了人。社會好黑暗,李敖好頑強。

另一個是他是一個風流才子,如他自己的出版物里寫的那樣,他有近20多個前女友,人生好不快哉,最後娶了台灣第一美女,體制內的名嘴兼大明星胡因夢,並被她搞的坐了牢,愛情里沒有無辜者啊!

偉哉,悲情英雄的形象躍然紙上,平生兩行淚,一為蒼生,二為佳人。

然而,我要說這一切都是套路。

李敖這個人真實的樣子卻並非如此。當年他之所以坐牢,是因為李敖傷害了國民黨的統治利益,他幫助台獨學者彭明敏(和郭倍宏一樣,是台獨的精神領袖)在從事反政府活動後,逃離台灣。顛覆國家罪,換那個國家都是重罪,他只判了五年,國民黨事實上對他算是非常克制了。

至於愛情,他沒被姑娘們視為渣男的代表已經是非常幸運了,當年台灣作家們組局,想給他和三毛牽線,結果他不同意,贏不給三毛面子,理由就是三毛這個人眼裡只有情愛,文章全是愛情這樣的東西,李敖根本看不起這樣的女人。我不知道這裡頭有多少容貌的因素,不過李敖先生決非情聖,這一點絕對不假。他的愛情是非,我就不多討論了,大家自己看他的書,自然會有判斷。

成就李敖的是兩岸三地的傳媒與政治格局

李敖有才能不假,但是成就他的,給他的再就業舞台的卻是兩岸三地的政治格局。國民黨在上個世紀80年代,開放了黨禁和媒禁,這直接帶來了出版業的復興和繁榮。任何守舊和固化的領域,一旦開放,就會迸發出驚人的潛力。

台灣島內的百姓已經厭倦了電視上宋楚瑜那套的台灣讀者,急需要新的面孔,新的聲音。而台灣島外媒體的眼中,他們希望能對接上新的渠道,進而獲得更加多元的內容。李敖這樣的批判家,他的東西角度新穎,文風犀利,表達了不同的看法,也迎合了黨禁和媒禁開放後社會的思潮。與龍應台一樣,他們都是時代的弄潮兒,是那個時代的自媒體大v和意見領袖。加上李敖的傳奇性和話題性,李敖當仁不讓地成為了批判和討論台灣政治的第一把交椅。

李敖更牛的地方在於他的轉變和成熟。相比於那個私放政治犯,一心泡姑娘的李敖,後期的李敖實際上是一個媒體人,他抓住了走出台灣,邁向世界的機會,李敖過去本身只是一個本土大 v,但是外部媒體想要影響台灣,去擁抱他,就擁抱了流量來源。

鳳凰的董事長劉長樂選中李敖決非偶然,靠李敖,表達壓抑們的精英的聲音,進而找到精英讀者,就是鳳凰的市場策略。

如同90年代以後的龍應台一樣,反思台灣已經不足已滿足台灣地區老百姓的需要了,而已經把他們視為台灣異見分子的大陸政府和香港媒體,也需要李敖們生產更多的內容。這個時候,目睹大陸的崛起和台灣政治的變化,中國這塊土地給了評論員和批判家們廣闊的空間。李敖藉助電視,完成了自己從傳統紙媒評論員,向電視媒體人轉變的驚險一躍,回報驚人。

龍應台開始反思大陸,用中國台灣的民主視角,來解構大陸的大國崛起。而李敖則藉助中共領導的大陸的崛起,來批判台灣政權,尤其是國民黨統治時期的無能。兩個人都在享受著香港和台灣地區言論自由的紅利,以及各方給予的重視與便利,干著需要他們乾的事情。

於是,鳳凰給了李敖一個實事評論員的舞台,讓他站在聚光燈下,和你分享歷史、政治等領域的知識。他們都是市場的產物。是對過度集中的話語權的挑戰和顛覆,這是他成功的秘密。也是千百年來中國統治者與知識分子之間的一種微妙的平衡與默契。

中國自古就有道統和政統的分離,兩者之間涇渭分明,唯二的通道,一個叫科舉,另一個叫聽聞(中國知識分子喜歡鼓勵小朋友唱兒歌,表達對朝局的看法,進而讓專門的官員聽見,這讓我想起了前些日子非洲小朋友在鏡頭前念廣告的梗)。所以,廟堂上的事情,答案往往在江湖,江湖上的問題,往往又需要廟堂去解決。

李敖的遠去:時代變了,意識形態的瓦解註定不是靠意識形態本身!

李敖失去話語權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的知識不夠了,也不是因為體力不支了。而是這樣幾個原因,這幾個帶來時代巨變的原因發生了根本變化。

1、新技術革命下,媒體並起,報人出生的李敖不復當年之勇。與金庸等人不同,李敖做平台一直鮮有成功的案例,他更適合被包裝,推向市場。依靠王長樂的鳳凰衛視,李敖被世界所了解,成為了華語世界的第一批評家。然而從2011年開始,移動互聯網衝擊傳媒業,電視台,包括央視在內,每年的收視率,按30%的速度驟減,用戶不看電視了。李敖的舞台還在,可是觀眾不見了,李敖被這個時代逼成了上一個時代的電視網紅,90後不知道他是誰的很多,00後更是不看李敖這樣的人在台前白話,事實上,如果要論知名度,更像阮次山的羅振宇絕對比李敖更加知名,雖然學養毫無可比性。

事實上李敖也試過轉型,無奈身體和年齡的因素擺在那裡,和優酷的合作並不成功,據說最高一期的內容也就百萬出頭,要知道當年什麼都不是我的,做的內容都有20多萬觀看量,李敖絕對比我們這些人,厲害不是一點點,但是他屬於上一個時代。

2、思想環境和輿論導向變了。香港的回歸,讓鳳凰網有了更明確的傾向性,香港媒體的中立性被極大地削弱。阮次山比披著龍應台外衣的阮次山更受領導人的歡迎,這直接決定了電視台未來資源會流向那裡。伴隨著大陸的崛起,民族主義開始越來越強大,發生在港大怒對龍應台的那件事情,本質上就是內地民眾對社會批評的反擊。國力的強大,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意味著會要求更大的話語權,你如果不能站在民眾中間,來感受大家的真實想法,你的言論就註定會被批評,不論你是什麼權威,互聯網用技術放大了個人的意志和能量,而更高的收入,更好的教育讓人們擁有了更獨立的思想。批判家在這個時代,註定要做好被批評的準備,這與你是誰無關。

而且意識形態的載體是人的思想,就如同台灣政治總是出很多讓人看上去很傻的笑話一樣,意識形態的瓦解從來都是首先從知識去貴族化開始的。打倒一種意識形態的從來都不是另一種意識形態,知識分子的較量永遠不會比真正革命家的較量慘烈。

消滅蘇聯的不是資本主義,而是腐敗與特權。消滅貧窮的也不是社會主義制度,而是改革開發的正確國策和實事求是的執政態度。

所以,用一種意識形態,批評另一種意識形態的遊戲,最後都會毫無力量,變成了嚼剩下來的東西,大家要的是可行的方法和方向。

3、不再有趣,是一種罪!

束縛住李敖的還有一樣東西,就是他不再有趣了。我已經說過了,李敖的形象如此鮮明,除了他本身的特質以外,也得益於背後的營銷和宣傳。李敖通俗地講,就是一個政治上不妥協,獨立思考的情聖,身上是灰色和粉紅基調。

但是,這樣一個性高度自由解放的時代,李敖的這點風流事,可能還不如一個 PUA的個人情史,論情史的複雜度,讀我蚊子的各位看客,說不定遠超李老師。

而政治討論從來都不是中國老百姓最關心的事情,相比於討論民主自由,不如八卦來的有趣,相比於討論知識分子的命運,政治的走勢,今天的年輕人,更關心今晚和誰一起吃雞,明天的股市會不會被套牢,要賣多少虛擬幣,才能買得起一套學區房。

我把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看一群大老爺們,勾心鬥角。得了吧,我直接右上角。

李敖老師是屬於他的時代的偉人,與發明了黃色新聞的普利策一樣,必將永垂人類的史冊,成為傳播史上的一個奇蹟。他的偉人和傳奇,也將繼續在粉絲和同仁的圈子裡傳播,直到世界末日,直到不再有人知道他是誰。

這個世界與我們都無關;

這個世界都與我們有關;

這個世界終將與我們無關;

至少今天這一刻,這個世界與李敖這個值得敬愛的老爺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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