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尾炎與麻醉師

04-23

我的朋友斌子，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

主刀醫生、麻醉師各給三百元紅包。

主刀醫生在斌子闌尾肚皮，畫好×線，做好定位。

護士推他進了手術室。

在麻醉師授意下，斌子脫了病服上衣，躺上手術台。

麻醉師拍了拍，斌子的大肚皮:小夥子，側躺著，小手術。

斌子乖乖的，瑟瑟的，斜躺好。

身後傳來，注射器吸液體的聲音。

斌子渾身輕微顫動。

麻醉師:小夥子，不要擔心，我要給你扎麻藥了，小手術。

斌子:疼不疼？

麻醉師:扎進去有些疼，不要緊張，放鬆。

斌子渾身緊繃繃。

側回頭看了下，

麻醉師右手上，

大長針頭，

無影燈下，

閃著寒光。

瞬間，渾身綳繃緊。

畢竟給了紅包，深呼吸，稍安。

麻醉師:不要看，轉過頭。

斌子閉眼，轉過頭。

麻醉師用手指頭，在斌子後背脊椎上，從下往上遊走，尋找。

在數他的脊椎骨。

麻醉師：小夥子該運動了，這麼厚的肉。

斌子好吃，一身肥肉。

恐懼戰勝羞愧，沒回答。

麻醉師手指，遊走到其中一節的位置，停住。

麻醉師用食指頭肚按住。

麻醉師:放鬆。我要給你扎麻藥了。

斌子還沒完全放鬆，只覺得醫生指壓的位置，一陣尖疼，針頭鑽進去了。

斌子:哎呀我去，這還叫不太疼。

推葯，感覺過了一整年。

拔出針頭，麻醉師用消毒棉，按了一會針眼。

麻醉師:平躺著吧。

斌子平躺好，

窄窄手術床上，如一隻待開膛的大白豬。

等了五分鐘。

麻醉師把注射麻藥的針頭拔下來，捏在大拇指食指中間。

針尖對著斌子的闌尾肚皮處，划了一下。

迅捷、敏捷，

穩，

准，

狠。

因為恐懼手術，斌子正在回憶教科書里，那些不打麻藥，做手術的革命先驅們。

冷不丁被偷襲:你幹嘛！

麻醉師:？還有感覺。

:當然了，疼啊。

麻醉師:小夥子，體質好，麻藥上的慢。

又等了五分鐘。

麻醉師捏著針頭，再一次劃向斌子肚皮。

斌子做好了準備，這次沒驚到。

麻醉師:有感覺嗎？

斌子:當然。

麻醉師:什麼感覺？

疼！

麻醉師眯了下眼睛，自言自語:時間夠了啊？

遂，又把針頭劃向，斌子肚皮。

快，

准，

狠。

：現在呢？

：疼！

又劃。

：現在呢？

：疼！！

……

:現在呢？現在呢？現在呢？

:疼！疼！！疼啊！！！

麻醉師:不可能疼啊？！

斌子:你不廢話嗎？都划出血道子了，能不疼嗎！！！！

麻醉師趕緊拿消毒棉，給斌子肚皮止血，消毒。

主刀醫生，一直舉著雙手，等在旁邊，做對上帝虔誠祈禱狀。

已經舉了十分鐘，虔誠得兩肩僵硬。

有些不耐煩，舉著手，趴在麻醉師耳朵邊，嘀咕了一句。

麻醉師睜大眼睛:不可能吧？我麻翻的人，數都數不清。不能夠。

主刀醫生舉著雙手，伸直身子:我胳膊快麻了，你快點。

斌子:我靠，手麻了！

：一會兒手術，別不小心，給我肚臍眼割破了，我還沒孩子呢。

主刀醫生:你肚臍眼和生孩子，有什麼關係？

斌子:奧，讓你們嚇著了。那是女人肚臍眼。

麻醉師：生孩子和女人的肚臍眼也沒關係。

：嬰兒的肚臍連著胎盤……

主刀醫師：現在不是普及知識的時候，麻醉要緊。

：別墨跡，你趕緊。

麻醉師:你側過去，我看看。

斌子挪了下，側身過去。

麻醉師手指頭，按著斌子脊椎骨，又一次下上遊走，尋找。

遊走了一次不過癮，又遊走了兩次。

主刀醫生:怎麼樣？是不是錯了？

麻醉師:這……

斌子:什麼錯了？！

麻醉師:哎呀，小夥子，我的錯。我的錯。

斌子轉過頭，看著麻醉師:大哥，什麼錯了？你把三聚氰胺扎我腰裡了？！

麻醉師:小夥子，你太幽默了，麻醉藥里，怎麼有那東西呢？

主刀醫生:別墨跡，我手真要麻了！

斌子:！！！

麻醉師:小夥子，這個……

主刀醫生:別墨跡！！

麻醉師搓搓手。

主刀醫生:別墨跡！！手真麻了！！！

麻醉師:我剛才給你數錯脊椎骨了，扎的位置不對。

：下移了一個脊柱節。

斌子:……

麻醉師: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再給你扎一針。

：小夥子你放心，第一針送你，不要錢，算我的。

斌子:……

……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半個小時，就出來了。

我們幾個斌子的朋友，把他推回病房。

麻醉師很上心，

不一會就來病房，扒一扒斌子的眼皮。

……

因為，斌子從手術室出來，昏睡了12個小時。

斌子醒了後，麻醉師鬆了口氣，精疲力盡地，背著手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