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佛系兇殺案

這大概是我看過的最佛系的兇殺案!人肉餡餛飩,你吃過嗎?

01

大象還是第一次上山,他徑直走進寺廟,大殿里的裝潢氣派輝煌,佛像金光熠熠,香火縈繞。

他去問寺廟的和尚。

「請問住持,這貓是不是一位開車的人帶過來的?」

此時大象懷裡抱著正是學校丟了許久的肥貓。

「是的,前天凌晨帶過來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身高有一米八,名字叫張一禮。」慈眉善目的和尚回憶道,「張先生說自己祖籍是這裡,本身也是佛教徒,此行是要在龍珠寺出家,說這隻貓在山下的路邊遊盪,隨時有被路過的汽車碾壓的危險就帶上了山。奇怪的是,他在這裡住了一晚後,昨天晚上離開後就沒再上山。」

「既然祖籍是在這裡,那有沒有可能是去會親戚。」大象問。

和尚搖搖頭,「張先生說他年輕時遠走香港,已與親戚斷了聯繫,父母皆已去世。如今重回這裡,是對一人有愧。」

「誰?」大象問。

「一個叫張真苓的女子。」和尚帶大象踱步到靈堂,「這裡是她的骨灰龕位。」

兩拃見方的格子中,放著一個雪白的骨灰盒,盒上貼著一張小照,一位瓜子臉女子,雖面帶微笑,但仍可在她的表情中窺出畏縮的神色,眼珠透徹又無辜。

「她有個愛人在山下開餛飩店,經常過來看她。」和尚指著旁邊空著的龕位,「還在她旁邊買了一個位置。」

「張先生會不會跟她的愛人認識?」大象問。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至少在跟我交談中,他沒有透露出跟他認識的訊息。」和尚回答。

「請問張先生有說自己出家的因由嗎?」

「說是妻子去年過世了,房子和產業都變賣了。」和尚說,「他是作了充足的準備,無牽無掛,無欲無求。」

年少獨自去香港,與家人斷聯,妻子去世後回老家的佛堂出家,因為對一個女子有愧。

大象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又問:「冒昧問下,請問張先生有沒有表示出捐贈的意願?」

和尚合掌,點了點頭:「說是準備將全部身家都捐給龍珠寺。」

「捐了嗎?」大象問。

和尚搖搖頭,「你們此行上來找張先生,是出了什麼事故嗎?」

「大象,你在這裡啊,學校丟的貓終於找到了?」郭乘鵬找到大象,接過手裡的貓逗弄起來。

「可有人丟了。」大象一臉嚴肅。

02

經過寺方同意,大象調看了佛堂山道的監控,昨晚十一點時,張一禮的車確實下了山,之後往學校方向拐。

再調出校門口的錄像,看到車子最後拐入了一條小道,那是條土路,長滿密密麻麻的雜草。

晚上九點時,大象一行人打著手電筒進入小道尋找車輛,最終在草叢中找到了張一禮的汽車。

車子是空的。張一禮下落不明。

大象隨即報警。

「你怎麼報了命案啊?」郭乘鵬問大象。

大象看著大路,並沒回答。

十分鐘不到,來了兩輛警車,下來一位叫李峰林的隊長,聽了大象對案情的描述,著手查車,並沒有發現可疑現象。在車子周圍也沒有發現張一禮的痕迹。因大象是報案人,李峰林讓他隨同前往監控室調看路面監控,國道攝像頭先是拍到下山的車拐進一個路口,兩小時後,車從小路開出來,往前開約兩百米,拐進雜草叢生的小路中。

「很奇怪。」李峰林說,「人將車停在這裡,然後徒步沿著小路離開。」

「等等。」大象指著車子拐進土路的視頻,請工作人員重放一遍,「這裡有問題。」

「怎麼說?」李峰林看大象。

「這是一輛上了深圳牌照的右舵車,不僅方向盤在右,雨刷和轉向燈跟內地車相反,拐第一個路口時一切正常,但車拐入第二個路口時,鏡頭裡顯示是雨刷先動,之後才亮轉向燈,說明這時很可能是一個不熟悉右舵車的內地司機在開。」大象說。

李峰林重看了一遍視頻,認可大象的說法,「也就是說,第二次開車的人可能不是張一禮。」

「聽山上的和尚說,張一禮來這裡,與一位叫張真苓的去世的女子有關。我了解到,張真苓去世前,跟一位叫何英才的男子住在一起。」大象說,「何英才在學校附近開有一家很受歡迎的餛飩鋪,地址就在第一個路口裡面。」

何英才是本地人,本來在大學東邊的鄉鎮經營一家餛飩店,跟愛人張真苓同居。

張真苓結過一次婚,離婚後帶著一個兒子,何英才視孩子為己出。兩年前張真苓生病去世,骨灰放在龍珠佛堂。

何英才想在龍珠佛堂剃度出家,他深愛張真苓,人去世後,他無所求,還想陪著她。但龍珠佛堂的住持說他孽氣太重,拒絕了何英才出家的請求。於是何英才將餛飩店遷移到佛堂山下——學校對面的飯店街。他經常去山上的佛堂看張真苓,還在她骨灰旁邊買了一個位置。

到餛飩店的時候,正值打烊。李峰林出示證件,開門見山:「你是店主何英才吧,請問你認識張一禮嗎?」

大象盯著何英才看,確定他臉上閃現一絲慌張。

「張一禮?」何英才作沉思狀,「是那個年輕時幹了壞事,逃去香港的張一禮嗎?」

「對,這幾天他有過來你這邊嗎?」李峰林問。

「昨晚來過。」何英才隨手拉了一張凳子坐下。

沒料到何英才回答得這樣輕快,以致李峰林再確認一遍。

「請將昨晚的情況如實複述一遍。」

「我們是初中同學,他昨晚十一點多來到這裡,就來找我敘敘舊。我們大概聊了兩個小時吧,聊得並不愉快,是我趕他走的。」何英才說。

「你們聊了什麼?」

「還能聊什麼?」何英才從煙盒抖出一根煙,給李峰林,李峰林擺擺手,再示意給旁邊站著的大象,大象也擺擺手,他才用嘴叼出煙,點火,「老同學敘舊,難免說著說著會說到他當年乾的混蛋事。他把我愛人給糟蹋了,是他害苦了真苓。」

03

學校往東十二公里,是幾個村組成的鄉鎮。其中有兩個村子結有世仇,規定永不通婚。但十六歲的張真苓,偏偏就愛上十七歲的張一禮。

兩個年輕氣盛的情侶,熱烈地愛上了,要跟世俗逆著來,三番五次幽會,對一片灰暗的未來,他們彼此都深知無能為力,於是決定私奔。為湊集奔逃的資金,張一禮還在深夜翻牆進了供銷社,撬了錢櫃。

「張一禮這個混賬,私奔那晚他沒等來真苓,一個人害怕就溜了。真苓一個弱女子,無端承接這些責難,成為兩村怨憤的出氣口。」何英才面露嘲笑,「二十五年過去了,結果他現在悔過了,說要來龍珠寺出家賠罪。」

張一禮離開後,張真苓被查出身孕,家人蒙羞,一致對外聲稱是張一禮強姦了女兒。

暴虐的父親扇她的耳光,押自己的女兒去醫院打胎,那段時間真苓面對怨怒,神情恍惚,父親順勢稱自己的女兒被敵村的犯人強姦到精神失常,勢要對方付出代價,暴怒的村民操起傢伙去了張一禮家中,眼看一場械鬥在所難免。

最終張一禮的父親不得不簽了一份生死狀,賠償了一大筆費用,才止息了這場爭端。

「那份生死狀寫明,如果張一禮回家,或家人得知他的下落,必須將他交由真苓的家人處置。」何英才說。

張一禮逃離村莊,逃離廣州,去到香港,兩年後,得了痢疾,在碼頭扛貨,突然全身乏力,上吐下瀉,撿回一條命,體重劇減,沒法幹活,只得偷偷回了家。已經白頭的母親看到他,先驚惶,後落淚,塞了一些錢給他後,捂嘴揮手,趕他離開,讓他十年不要再回來,否則有生命危險。

張一禮又走了,這次離開,就沒有再回來。風起雲湧,親人如受了詛咒,很快都入土。

張真苓的人生不再好過。人們罵她蕩婦,父母顧及臉面,假戲真做,將「失常」的她囚禁在家,每日的辱罵及冷眼變成精神凌遲,她開始鬱鬱寡歡,大哭大笑,二十歲的時候嫁給了一個大她九歲的瘸腿男人,結婚之後仍舊不斷受到傷害。

直到政策將村落歸併,世仇在浩浩蕩蕩的改革中終於瓦解,族譜散軼,舊址拆遷,年輕一代對過去一點興趣都無,心急火燎奔赴新時代。

何英才,這個痴情的單身漢,終於跨越兩村三十四米的距離,名正言順地愛張真苓。

「蕩婦」之名一直伴隨張真苓的人生,讓她一刻不得安寧,在她瀕臨崩潰,何英才適時將她救起。

在醫院內,何英才狠狠揍了張真苓丈夫,那個瘸腿丈夫氣急敗壞沖他喊,「你是英雄,我讓你來照顧她,可以吧?我實在受不了每天跟一個死人生活在一起!」

張真苓離了婚,何英才將她和兒子接到自己的家中,一直細心照看。

「對不起啊,英才。我不值得你這樣。」死前張真苓一直對何英才這樣說。

「她非常值得,她是一朵鮮花,你們說一朵鮮花被人折斷,鮮花枯萎了,是鮮花的錯嗎?她是一顆寶石,你們說一顆寶石被扔到一個糞坑中,經年累月身上結了厚厚的灰,是寶石的錯嗎?這不是她的錯。」何英才將煙摁滅,「但真苓還是死了。如果張一禮當初不帶她私奔,如果人性不是這麼醜陋,她就不會這樣。始作俑者是張一禮,我沒法原諒他。」

「所以,你們最後沒有鬧不愉快嗎?」李峰林問,「那天晚上,你就這樣讓張一禮離開?」

何英才說:「我不原諒他,他也確實對不起真苓。」

「假如真苓怨恨他,真苓只需要跟我說一聲,天涯海角我都找到張一禮,讓他付出代價。但是真苓自始至終都沒有怪罪他。我知道,她不希望我報復張一禮。你們懷疑我害他,綁架他?」何英才指了指店後面的廚房,「你們儘管去搜。」

04

搜遍整間餛飩店,一點切實的證據都沒有。但大象直覺何英才說了謊,張一禮很可能已在餛飩店的後院遇害。

「這裡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大象偷偷跟李峰林說,「不是動物血味。」

「大象的嗅覺超級靈敏。」面對李峰林的疑惑,郭乘鵬向他解釋道。

「你認為,」李峰林看了看後院四周,「張一禮在這裡,被害了。」

大象點了點頭,「除非找到張一禮,否則消除不了我心中這個假設。」

如果一個人死了,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徹底消失掉?

「你們說他會不會將人肉絞成肉餡,做成餛飩呀?」郭乘鵬煞有介事地提醒道。

「最主要是找到證據。」李峰林說,「已經將店內的餛飩拿去作了檢測,等結果出來。」

「有更快的辦法,」大象拾一根木棍,在土地上劃寫,「這家餛飩店是學校最受歡迎的飯店,每日只售300碗餛飩,供不應求,我做了演算,一枚餛飩剔除掉麵皮和其他佐料,肉餡平均15克。一碗餛飩有15枚,餛飩店一天平均消耗300碗餛飩,也就是67500克肉量,等於135斤。即是說,何英才進貨的肉量基本會保持恆定,假設真的將一個身高一米八的人混成肉餡,勢必會影響他的進肉量。」

他們來到一家叫做「威和」的肉廠,何英才一直在這裡進貨。

肉廠老闆調看了肉量,他說何英才每隔兩天,會來肉廠各買150斤豬肉和150斤牛肉。因是剛屠的新鮮豬牛,還沒做細緻的處理,肉廠有絞肉房,何英才買完肉,會再去絞肉房將肉塊絞成肉餡。張一禮失蹤那天,他同樣買了這些肉量。

「這周圍也太髒亂臭了。」肉廠的調查沒有突破,李峰林在警車外踩滅煙頭,準備離開時發現大象不在,「大象呢?」

「這絞肉機有啥可看的。」郭乘鵬在絞肉房內找到大象。

這裡的絞肉機每日會由高溫水流沖刷污穢,就算真絞了人肉,找到證據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這絞肉機下的稱重儀好像是有儲存數據的功能。」大象正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調看數據,摁了十幾組數據後,大象跟他說,「你快去找李隊長他們進來。」

「我根據當天監控中何英才絞肉的時間,調出了他總共絞了多少肉。一對比,他當時總共絞了512斤肉,比購買的肉量足足多了212斤。」大象將儲存的數據摁給大家看。

「我的推理,何英才在後院將張一禮肢解,然後來肉廠買肉,時間是凌晨三點五十二分,那時肉廠人少,大家各自干各自的活,都是肉塊,也沒人注意,何英才將屍塊先絞成肉泥,你們看,」大象指著絞肉機房的視頻里模糊的身影,「明明是兩種肉,他卻分三次裝肉,將屍塊絞好後,裝一個袋裡,豬肉再裝一個袋,牛肉再裝一個袋。」

用肉廠的證據將何英才抓捕,但在警局裡,他一臉淡然,面對自己犯罪的指控,他一律回答:「你們真的搞錯了。」

「11月14日凌晨三點五十二分,你在威和肉廠各購買了150斤豬肉和150斤牛肉。但絞肉的時候,為什麼稱重儀顯示的重量是512斤,多出的這212斤肉,怎麼解釋?」李峰林問。

「機器壞了。」何英才說。

「你現在承認,還有迴旋餘地。」李峰林正色道:「我們已經將餛飩拿去檢測了,到時結果出來,你就無話可說了。」

何英才面無表情。

檢測結果出來,餛飩餡內,並沒有人肉成分。

此時距離張一禮失蹤,已經過了四天。

「怎麼辦?」李峰林這幾天跟大象接觸,已經知道這個青年能力不凡。在案情再次陷入僵局時,他下意識地問了大象的想法,「肉廠、餛飩店還有他家周圍,包括何英才這些天走過的路線,都仔細找過了,都沒有發現屍體。」

「按理說,把屍體丟棄處理掉,肢解已經足夠,沒必要冒風險去肉廠絞成肉泥。絞成肉泥,這個做法似乎只有一種導向,那就是為了做成餛飩,真正的毀屍滅跡。但現在事實證明這個方向錯誤。」大象尋思。

「絞肉確實多此一舉。」郭乘鵬附和。

「除非兇手非常恨這個人,殺了他還不能解恨,還要絞。目前來看,只有這個解釋合理。」大象說,「事到如今,我們不找屍體了,我們再找別的。」

「找什麼?」

「找現金,或者銀行卡。」大象說,「當時據龍珠佛堂的住持說,張一禮變賣產業,來此地出家,並決定將全部身家捐獻給佛堂,說明他當時很可能將這筆錢帶在身上,但他還沒來得及捐。何英才作案時,必須銷毀張一禮的隨身物品,我認為,這筆錢很可能被他藏了起來。」

「嗯,查了張一禮內地的賬戶,並沒有多少存款,他要捐贈的那筆錢,如果屬實,很可能存在香港的賬戶中,調查手續稍微繁瑣點,目前還沒查清張一禮名下所有的財產。」李峰林說道。

05

張東今年十六歲,在鄉鎮一中讀高二,住在何英才的房子里,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兩人的感情很好。張一禮失蹤那天,何英才回了一趟家。

「何英才在家做了什麼嗎?」李峰林問張東。

「沒做什麼。」張東叫何英才「爸爸」,「爸爸將家裡打掃了一下。我們吃了飯,還跟往常一樣。」

「打掃?」大象看向家中擺設,視線停在客廳的電視櫃檯上,玻璃櫥窗裡面那個潔白的骨灰盒,上面貼著張真苓的照片。

「你爸爸經常擦拭那個骨灰盒嗎?」大象問張東。

「對,每周基本會擦一遍。」張東回。

大象私底下跟李峰林商量,李峰林也認同,假設何英才拿了張一禮的銀行卡,那很可能會將卡藏在骨灰盒裡。

「像找銀行卡這類東西是最難的,嫌疑人總能有千奇百怪的藏匿辦法,但我們現在還沒有何英才犯罪的直接證據,嚴格來說,在流程上沒法申請搜查令,只能越低調越好。」

「我跟張東到外面聊一下。」茜茜說,「你們對骨灰小心一點。」

大象跟李峰林戴上白手套,從廚房拿了一個鐵盤,仔細將骨灰倒在盤上,並沒有找到銀行卡。他們旋即將骨灰又倒進盒中,端放進櫥窗內。

「沒轍了。」郭乘鵬說。

「我們來做個換位思考,」大象說,「我們將自己代入某個劫富濟貧的人物裡面去,對於劫富濟貧這個舉動,很多人會認為是英雄之舉,殺了為非作歹的富人,將財產散發百姓。但是在當事人之中,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否是實施自己的報復,殺掉那個人。」

面對大家的疑惑,大象又解釋道:「就是說,窮苦的我,曾經被一個富人欺負了,我恨他,於是殺死了他。為了抵消掉我殺人、偷竊的罪惡感,為了將犯罪行為合理化、正義化,我將盜取的銀兩全部散發掉。這樣,從結果來看,我就是為民除害。」

「你的意思是,何英才可能將這些錢給捐了?」李峰林問。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殺了人,拿了他的錢,為了消減罪惡感,讓自己心安理得,我會將這些錢以補償的名義給那位應得的人。」大象說。

「張真苓。」李峰林說,「張一禮造成張真苓的悲慘人生,何英才如果拿了張一禮的錢,會將這筆錢用在張真苓身上。」

「這筆錢現在還沒機會用,藏起來,最可能會先藏在與張真苓有關的事物里。」大象說,「這也是我剛才懷疑將卡放在骨灰內的緣故,但並沒有找到。」

「張真苓已經去世了,無法成為被補償者,會不會將卡給了她兒子張東,藏在張東的房間內?」任煒說。

「怎麼對房間里的東西進行搜索呢?」大象疑惑。

「你們查吧,我剛才在外頭跟張東說了,我說我們懷疑你爸爸犯罪,殺人。他保證他爸爸絕對不會做這樣的壞事,從何英才對他媽和自己就清楚,張東說我們可以隨便查,只要不要太野蠻。還有,」茜茜看向李峰林,「如果最後什麼都沒有查到,請將何英才放出來,並且需要李隊長的道歉。」

首先查客廳那面照片鏡,將張真苓的照片一張張拿出來看背面,並沒藏銀行卡。

搜了張東的房間,沒有銀行卡的蹤跡。

已經在張東家呆了四個小時,外面的天色漸暗。如果這次沒有突破,那這起命案證據的搜集將會愈加困難。

大象感到煩躁:到底哪裡出錯了?

他往沙發上坐下,仔細看房間內的擺設,推敲那些地方是最近變動過的。哪怕是一盆花,搬移到其他位置,也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有個地方不太對勁。」大象突然說。

房間內的人停止動作,看他。

「我終於想起不太對勁的地方了,在龍珠佛堂,我看過張真苓的骨灰盒,上面的照片是一張小照,」大象說,「現在這張小照,貼在了照片鏡中,那個位置,周圍的空位太多了,明顯不是粘小照的位置。而櫥窗內的骨灰照片,卻粘著一張普通尺寸的照片。骨灰盒上的照片背後,如果什麼都沒有,那我就沒辦法了。」

李峰林看向張東,張東點了點頭,「你不說我還沒發現,骨灰盒上媽媽的照片確實被換了。」

在撕下照片的時候,郭乘鵬用手指摁了摁,「背面確實有東西。」

撕開照片,背面果真粘著一個小小的白信封,裡面放著一張銀行卡和一封簡訊。

銀行卡上附註密碼,賬戶人是張一禮已去世的妻子。卡里有兩百四十二萬人民幣。

信中寫:兒子,這是給你的錢,你媽當時是高材生,你好好學習,一定能出人頭地的。你看到這封信,需要用錢的時候就取了用。我們都很愛你。

06

「把銀行卡一甩出來,何英才全都招了。」李峰林在市裡的飯店請大象和隊員們吃飯,作為案件告破的慶祝。

事發當晚,張一禮開車來到何英才的餛飩店,本意是想讓何英才原諒自己。

張一禮說自己要贖罪,往後將一直在龍珠寺做和尚,並要將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捐獻出去。

「憑什麼?」何英才用戴手銬的手砸了桌面,「我當時想,憑什麼要由你來贖罪?等人死了,你來做這事,他媽的!想到自己出家還被龍珠寺的和尚說沒資格,他張一禮輕輕鬆鬆就能陪伴在真苓身邊?我氣不過!」

「何英才假意原諒了張一禮,還給他煮了碗餛飩,結果在他吃的時候,他用一根草繩從後面將張一禮勒死,在後院肢解了他,然後把車開到土路的草叢中,又去了肉廠將屍塊絞成肉泥,分成幾小袋,回家的時候,偷偷將肉泥扔到了江里。」李峰林說得入神,全然沒顧及這是在飯桌上。

「『他張一禮無兒無女,老婆又死了,現在老家的親戚也不知道有他這個人的存在,他變賣了房產,獨自準備來這裡出家,我就試探問他,你朋友們對此都怎麼說啊,結果張一禮說,沒人知道他出家,他幾乎沒有什麼密切往來的朋友。那一刻,我才決定殺了他。』何英才招供,『殺掉一個沒有人際關係的人,誰會知道呢?況且我自認做得滴水不漏,結果當天晚上,你們警察就找上來了。你們到底是怎麼懷疑到我的?』」

「這裡就要感謝大象了!」李峰林端起酒杯,「沒有你的找貓行動,沒有你的這種偵探精神,我敢說,這個案子可能都沒人報。也多虧你們這幾天的破案熱情和才華,才能順利地將這起命案快速給破了。吳行,來,干一杯。」

大象眉頭緊鎖:「聽李隊長這麼說,我總感覺這案子還沒有徹底結束。裡面還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還有什麼謎團?」李峰林將酒杯放下,大家都看向大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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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澤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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