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榜專題|神鬼江湖在腳下，玉門傳奇生筆端——評尾魚《西出玉門》

「北京大學網路文學研究論壇」自2015年起推出的網路文學年度作品榜，分男頻、女頻各推選十部優秀作品，並由灕江出版社出版《中國年度網路文學》（男頻卷/女頻卷）。「年榜專題」欄目將陸續為大家推送2017年的上榜作品。2017年年榜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平台多元化，除文學網站外，還包括微博、微信、LOFTER、火星小說等各種平台的作品，顯現出網路文學的「繁花形態」。

作者簡介

尾魚

2009年入駐晉江文學城，初以「開封同人」作品起家，後主要寫作現代言情志怪系列，作品因恐怖懸疑和市井江湖相結合的特色獨樹一幟。尾魚在現實中身體力行著「背著大包走遍江湖」的夢想，而旅行的經驗往往成為其創作的靈感來源。代表作《怨氣撞鈴》（2011）《半妖司藤》（2014）《七根凶簡》（2015）等均已出版，成績俱佳，在影視遊戲IP改編方面尤受歡迎。

《西出玉門》是其「奇情懸疑」作品系列的第六部，正文加番外共52萬3千字，連載期間（2016.12-2017.05）常駐晉江VIP金榜前十，較前作成績更上一層樓。作品延續了尾魚一貫的妖鬼元素和民俗風情，在構建新的探險世界的同時，一直試圖探索出更為合適的情感關係，成功刻畫出了一位強勢女主，一掃近年來言情盛行的甜寵風氣，更用愛情回應社會問題。

作品簡介

西出玉門

言情 幻想空間 懸疑 現代

一場罕見的沙暴，葬送了探險羅布泊的「山茶」團隊十八人，唯一存活的沙漠嚮導昌東，在鋪天蓋地的謾罵聲中改裝易面成了西安城裡皮影戲台背後的「老藝術家」。直到兩年後的一天，一個叫葉流西的女人帶來了一張詭異照片，上面是昌東在沙暴中消失的前女友，暗示著「黑色山茶」事件並未結束……葉流西將昌東從死氣沉沉中召喚出來一起探險白龍堆，是為了尋找自己丟失的過去——吊在白楊樹上醒來的葉流西失去了部分記憶，自己也不清楚身上的獸首瑪瑙和狠練匪氣緣何而來。二人與古董投機商肥唐一同到達玉門關風景區，又結識了黑幫頭目乾女兒丁柳和打手高深，在經歷了種種異象後他們終於意識到，「你在深夜沙暴里隱約看到的黃土方城，其實是玉門關的鬼魂」這句古老傳說，隱藏的可能不只是漢武帝時期「絕妖鬼於玉門」的秘密，更是一個被隔絕兩千餘年的「玉門關內」神秘世界……

神鬼江湖在腳下，玉門傳奇生筆端

——評尾魚《西出玉門》

尾魚，取自「行走的一尾魚」。人如其名——世界那麼大，作者不在案前寫作時，則熱衷於踏遍萬水千山景，遭遇江湖稀罕事。當經歷了現實中玉門關外、魔鬼城下的綿延風沙後，尾魚踏景為基、因事鑄筆，揮毫潑墨寫就一段段錯綜複雜、生死相交的傳奇，超越了現實的荒涼風景，在文學想像中開闢了一個怪力亂神、闊大奇詭的江湖世界——這就是《西出玉門》中的「關內」世界。

自漢武通西域以降，以玉門關為界，往東是水草豐茂的繁盛中原，西則是荒無人煙的邊塞大漠。尾魚起筆是玉門關以東那些讀者們熟悉的生活場景：西安回民街、朱雀路古玩市場、那旗鎮路邊瓜攤……乍一看像是遊記：風景地貌、風俗人情、旅遊攻略，簡練平實的幾筆勾勒出一個貼近市井生活、讓人如臨其境的「當地」。然而從現實風景中繼續往下讀，就品咂出一股江湖傳奇風味：背負十八條人命的「沙獠」昌東，成了苟延殘喘的皮影手藝人；手握神秘照片和國寶級文物的葉流西，記憶支離破碎；再加上一心只想發橫財的古玩投機商肥唐，被道上乾爹扔出來歷練的小姑娘丁柳，和保護她的木訥打手高深，個性鮮明的五個人懷著各自目的組成小隊，一路西出玉門。殊不知，等著他們的玉門關那一頭，是命懸一線的驚心動魄，是籌謀已久的命運之局，更是一個在神鬼江湖的異空間中生長了兩千年的「關內」世界。

現實中的玉門關，不過是一方五分鐘就能走完的沙漠土台，但在尾魚筆下，作者真實走過的萬里路，加上「道聽途說」的奇聞異事、當地傳說等民間幻想資源，再勾連中國綿延千年的靈異志怪、稗官野史古典文學傳統，經由作者對人心精準敏銳的觀察和瑰奇想像的加工，構造出一個自成一體、宏大奇詭的「玉門關內」幻想世界。它生於兩千年前漢武帝傾王朝之力試圖「永絕妖鬼」的雄心，也背負了維持關外兩千年現世安寧的使命；它貧瘠荒涼但絕不空洞混亂，在與現實世界隔絕的空間中生長出了嚴密的階級體系，又悄然蘊含著內爆的革命火種；它牽引著男女主人公步步深入、層層解開彼此糾纏的命運真相，逼迫著小隊里的每一個人在險境中突破原本束縛生命的屏障，最終完成所有人的成長。

如果說當下的言情文，著墨的往往是日常小敘事、理想親密關係的建構和女性個體的成長，那麼尾魚一以貫之糅合了現實背景與傳奇懸疑的寫作，則難能可貴地在現代都市言情文中打開了少有的大格局。行文中少了近來以甜寵為名的脂粉氣和小資味，帶來了一股生動的市井江湖氣概。此江湖不在門派武功、恩怨情仇，而在用地道有勁的語言，呈現出都市生活的邊緣角落、人物舉手投足間的意氣、同伴間不離不棄的情義。在大格局與江湖氣之下，尾魚寫出了每個人的宿命感與抵抗性。當昌東知道自己早該在兩年前「黑色山茶」事故中和隊友一起死去的時候，他沒有放棄還能掙命的葉流西，「只想拿殘軀做舟楫，渡所有人上岸」；當葉流西面臨或自己死或同伴死的絕路選項時，她敢手起刀落自斷手臂，在冰冷慘痛的宿命中，掙出一條活路來。

此刻，只有與過去在關內的踐踏和壓迫下絕地反抗的自己融合之後，葉流西才擁有了可以改天換地的強大，而只有當葉流西在關外得了愛、被善待之後，這份強大才有了被召回的可能。在這裡，尾魚依然處理了女性與愛情的命題。沒有一見鍾情、命中注定，昌東與葉流西的愛情是在公路片的劇情結構、並肩戰鬥的生死相交、點點滴滴的日常相處中生長出來的：「世事奇妙，米粒生硬，肉骨腥臊，但有時間，有火候，有耐心，就可以守到酥軟糯香」（第43章）。這是尾魚筆下一貫的情感邏輯，儘管在處理感情「質變」的過程時仍稍嫌生硬突兀，但比起虐心虐身或強勢甜寵的愛情來，它總是踏實、安穩，在向死而生的處境中，更不失卻一分深刻和浪漫。

尾魚筆下沒有弱小的女性，葉流西更是最強勢的一個。當尾魚在這個強勢女性身上處理愛情與生存的關係時，她通過肯定愛情的力量，打開了一個更大的世界。作為封建社會壓迫犧牲品的關內，兩千年來在權貴階層的掌控下儼然自成一套階級體系，統治者為了在貧瘠中維持優渥，攫取資源、奴役貧民、編造謊言實行意識形態統治，不惜策劃巨大陰謀，鎮壓反抗的火種。幸運的是，關內有天生的革命火星。如果說葉流西作為天選之人，悲慘的經歷讓她最初的覺醒和反抗僅僅出於個人的復仇與野心，那麼當她在關外習得了情感的力量後，作為女性和作為革命家的葉流西都發生了質變。這種變化是從追逐權力的「硬」到學會珍惜的「軟」，是對自由、平等、尊嚴等人類基本價值觀的表達。作為一個善於挖掘人性善惡的作者，尾魚從《四月間事》就開始逐漸在觀照人心的同時注入了社會性，這點在《西出玉門》里得到了更明顯的體現，使得小說的格局更為開闊、探討的命題更具社會力量。遺憾的是，作者對此著墨不多，對於革命的雙向可能——既要打破關內舊有的封建秩序，也要打破關內關外的資源壁壘——最後給出的答案也相對保守。

尾魚曾經這樣形容自己：

「熱衷一切奇思怪想的軼聞，相信世界的玄妙大過眼睛……身體跨越不了的險境，就是筆下故事開始的地方。」

不管關內與關外，無論生活或文學，這種對「世界那麼大」的關照和渴望，既是尾魚身體力行的生活方式，也是筆下幻想世界展開的根本動力，更促使她在對「大世界」的體認中，產生關照現實社會結構性矛盾的人文關懷。也只有如此，旅行的經驗、想像的「遠方」，才具有了更為珍貴的意義。

文/李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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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度網路文學

男頻

趙子曰《三國之最風流》（縱橫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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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騎士的傳說《修真聊天群》（起點中文網）

庚不讓《俗人回檔》（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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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目《放開那個女巫》（起點中文網）

會做菜的貓《美食供應商》（起點中文網）

卓牧閑《韓警官》（起點中文網）

吹牛者《臨高啟明》（起點中文網）

女頻

藤萍《未亡日》（火星小說）

尾魚《西出玉門》（晉江文學城）

閑聽落花《錦桐》（起點女生網）

倪一寧《丟掉那少年》（微信公眾號）

狐狸《殺戮秀》（長佩文學論壇）

七英俊《有葯》（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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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夜翔《天寶伏妖錄》（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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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芯/許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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