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1705-讀蘇東坡傳

舉宋最有名、影響力最大的兩個人物中，莫過於范仲淹與王安石，兩個分別是慶曆新政和熙寧變法的關鍵人物，前者由於仁宗的優柔寡斷的性格實行沒有多長時間便停了下來，後者的幕後支持者神宗卻果敢猛進，直到崩逝一直都在支持變法。而這場在北宋施行的浩浩蕩蕩的變法中，除了堅決變革的王安石一派，和較為保守的司馬光一派，再有便是似乎莫名其妙便當上代表人物的蘇軾（1037-1101年）的蜀派（也是屬於守舊派）。以歷代文人之描述，熙寧變法的諸派紛爭，皆各有其因，不好說哪一方就代表了絕對的正義和正確，這也不是本文所想講述的重點。蘇軾一生，除去早年的學習生涯，大致可分為三個部分，便與這諸派紛爭的一時勝者有關。

青壯年時期（1067-1084年），正是變法最為轟烈之時，王安石的變革諸法同時如猛葯般下到了北宋的經濟體系中，然而從歷來文獻的描述中，似乎並沒有產生什麼積極的效果，反而給百姓帶來了極大的困苦。有鑒於此，不論是如老成持重的司馬光，還是如青年俊傑的蘇軾，當然還有更多其他像他們這樣的人士，均根據自己看到的情況反對變法。當然這樣說有些籠統，實際上變革派與保守派也並非完全沒有共同承認的舉措，而保守派內部之間亦有不同之意見。但不論如何，不論他們是否真的有道理，神宗還是決定犧牲這些人的仕途來保全變法。蘇軾自此被貶，遠離中央。他在大宋自南而北諸多地方均都做過地方官，而這個時期待的時間最長的就是黃州。後世最為讚賞的蘇軾名篇，許多是集中在這個時期，如《念奴嬌·赤壁懷古》，前後《赤壁賦》，《記承天寺夜遊》。從這些作品中可以看出蘇軾在這一時期確實是休閑依然，雖偶有嘆息才華不得為用的隱喻，更多卻是像「逝者如斯夫，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的曠達胸懷。除了吟詞歌賦，蘇軾尚善於許多趣事：瑜伽、煉丹、釀酒、做菜，他本是好客之人，平時交往的，除了達官貴人、遊人學子，更有僧道富商、農民乞丐。以我們今天的角度來看，蘇軾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他的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於任何人不諱所言，這也方便他的政敵尋找陷害他的證據，日後多多少少造成了麻煩。

神宗死後，哲宗即位，而這時由於新帝年幼，所以是由太后攝政的（1085-1093年）。神宗去世次年，變法派與保守派的兩個首領人物王安石、司馬光也相繼去世，所差不過5個月。這兩年的時間，所有的變法制度也逐一遭到廢除，權力到了保守派手中。攝政的太后，也將中央權力逐漸過渡到蜀派的代表人物蘇軾身上。蘇軾不忘知遇之恩，力陳朝廷固有之弊。諸多不符合政客特質的性格，使蘇軾遭到朝廷上不少人處心積慮、彈劾陷害的攻擊。兩年後，蘇軾主動請求離開中央權力中心，到達了杭州。雖然四川眉州是蘇軾的故鄉，但杭州這個地方，卻是蘇軾任地方官時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成為第二家鄉也不為過。這是他第二次在杭州任職，與第一次相比大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這次他的官職十分之大，且有太后的信任，因此任上做了不少實事，如蘇堤。從這些年的實績來看，蘇軾似乎並不適合做一個中央官吏，而適合管理一方。

太后死後，哲宗親政（1094-1101年）。這次，權力的風向標又轉向了變法派，蘇軾的昔日朋友章醇，卻是個手段十分殘酷之人，過去所有的保守派一律貶謫發配，曾經作為保守派代表人物的蘇軾更無法避免，這之後的生涯，大致就是一路向南，最後到了海南島這個化外之地。此後於朝廷上的影響戛然而止，甚至還牽累到不少好友。雖然屢遭困厄，蘇軾安貧樂道，好客交往的品質卻是從未改變。1100年，哲宗崩，徽宗即位，大赦此前貶謫的保守派大臣，蘇軾再度北歸，最後死在了四川的常州。

縱觀蘇軾之一生，極榮極辱，而皆能淡然處之。至此，文豪謝幕，流芳千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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