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海陸豐地區1943年發生的大饑荒事件
1943年(癸未年),陸豐縣(含現在的陸河縣)等粵東地區爆發了以旱災為導火索的特大饑荒,受災之嚴重,死亡人數之多,歷史罕見。據後來統計,當時陸豐全縣總人口50.52萬人,餓死11.71萬人,加上逃荒未回來(許多死在外地)的1.67萬人,總共餓死13.39萬人,占當時陸豐全縣總人口的26.6%。其中亡丁絕戶的有9269戶,散掉57個村莊。災情如斯嚴重,甚至連「慘烈」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其慘。至今記述之,仍倍感膽寒心驚。
這場恆古未有的空前大災難,是多方面因素導致的。首先當時正處於八年抗日戰爭的關鍵時期,海陸豐等粵東沿海地區受日寇佔領或封鎖,物資匱乏。其次,1942年(壬午年)秋季,陸豐縣各處突然爆發大規模的「蟲災」。這些害蟲晝伏夜出,到處啃食禾苗,多的每株禾苗竟有數十隻,吃得苗枯葉槁,所到之處,幾成一片精光。少數存留的禾苗,等到揚花出穗之時,又遭七天颱風襲擊,狂風暴雨之下,幾無完稻。結果,等到是年秋收割稻穀時,水稻多屬白穗,未結穀子,邑內農人,普遍歉收。
次年(1943年,癸未年)春,陸豐等地又普遍遭受極其嚴重的春旱,長達數十日滴雨未降。而且,旱的時候剛好又是春耕時節,所以使農作物的種植深受影響。再加上本地的地主、奸商操縱糧食買賣,囤積居奇,致使米價一漲再漲,一天數價,高的時候,數十倍地漲。民眾為了活命,紛紛拿出家中值錢的東西乃至土地去換糧食。饑荒嚴重的時候,甚至出現一畝耕地換半升米的現象。當時的地方政府賑災不力,也是釀成此大災難的一大原因。可以說,是兵災、蟲災、風災、水災、旱災乃至人禍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造成了這場空前大劫難。
結果,1943年(癸未年)正月還沒過完,民眾家中的大米、番薯等糧食就已經吃完了,於是開始鬧饑荒。有些醒目的民眾,見機不妙,就拖家帶口逃往長樂(五華)、江西、福建等地,先後北上避難的有十多萬人,其中有不少人死在逃難的路上。當時,粵贛當局曾合組「贛省救濟粵東移民委員會」,專門登記、收留入贛粵籍饑民,接續災民。
留在本地的民眾,大多勉強支撐。災民們開頭吃米糠(吃多了拉屎不出),接著是野菜樹葉。如猴頭、山蒼計、馬甲頭、赤結、番薯葉、番薯藤、黃麻葉、土伏苓(硬飯頭)、羊古樹葉、香蕉頭、馬莧菜、山芋葉、鹽霜柏、柿子葉、尖規菜、刺莧菜等。山上野外生的長的,只要是能填肚子的,都被弄來充饑。由此造成水腫病多發,餓殍滿地。
大饑荒之下,有些家庭全家餓死,成為「絕戶」。許多村莊十室九空,餓死的人非常多。有些人頭天還去幫忙掩埋別人,次日自己也餓死了。不少人死了,家人無力埋葬或家人也已餓死,多由本地善堂(舊時的民間慈善機構)收葬。多的善堂,曾一日掩埋上百人。有的義冢,一座掩埋上萬人,人稱「萬人墳」。待到當年六月新米上市,有些餓得太久的人,又因為一下子吃太多,給撐死了。而且此時有不少民眾多患痾症,水腫並發,於是又死了不少人。由於此次饑荒造成的妻離子散,家庭破碎的,數不勝數。有的餓了賣兒女;有的賣妻子;為了飽肚而出賣肉體的也甚多,甚至還出現了「賣人肉」、「吃人肉」的人間慘劇。
筆者外婆(生於1931年)是一個童養媳,時年僅十二三歲。據她回憶,當時她帶著小叔子(我外公的弟弟)四處去討飯,後來這位堂外祖父餓死在討飯的路上。數十年後,外婆口述說,這位年僅八歲的堂外祖父,當時餓得皮包骨頭,渾身沒有半兩肉,嘴裡老是喊餓。另據筆者表叔廖少紅講述,筆者奶奶的父親(外高祖父),也是在這一年鬧饑荒的時候餓死的。
當時,粵東地區乃至整個廣東省,不止陸豐一縣受災,周邊的海豐、惠來、普寧、潮陽、揭陽(含現在的揭東、揭西)等縣也受災嚴重。加上陸豐,上述這粵東六縣共餓死五十多萬人,其中陸豐是最為嚴重的之一。另台山、恩平、蕉嶺等縣也受災嚴重。據資料顯示,當年廣東全省「受旱死於逃亡、饑荒的達300萬人,約佔當時人口的10%」。如此慘狀,可以說是吾粵恆古未聞的大災難。
時至今日,儘管時間已經過去整整70年了,但是老一輩陸豐(含陸河)人每念及此,或聽到「癸未」二字,仍為之色變,心有餘悸,可見當年這場災荒之慘烈。今天,記述這段歷史,是為了不忘卻這段歷史。值此70周年之際,謹以此文,悼念死於1943年「癸未大饑荒」的所有亡魂。
羅炳籌整理,轉載陸豐宣傳文化網
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農曆癸未年,是陸豐有史記載的最嚴重的饑荒年。
一、原因
l、陸豐縣是歷史上的缺糧縣,在正常年景下,還需進口大量的「洋米」,才能保證陸豐人民不受飢餓。一九四一年,日本侵略軍發動太平洋戰爭,進佔香港,對大陸實行封鎖.海運斷絕,「洋米」不能進口,這是造成大饑荒的前提。
2、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農曆七、八月間,連續兩次遭受水災和潮災的襲擊,九月底晚稻將近收成,又普遍發生剃枝蟲為害,部分水稻失收,晚稻減產,糧食缺欠更加嚴重,一九四三年春節過後,荒情便露頭了。
3、春旱嚴重。一九四三年農曆三月到五月,有的地區旱了70多天,有的早了40多天,大多在關鍵月份早了兩個月。春收作物減產,在全縣五十一萬多畝耕地中,有二十四萬五千多畝丟荒,佔總面積百分之四十八。
4、地主、奸商操縱糧食,囤積居奇,有的甚至積壓不糶,米價一再猛漲,碣石鎮在農曆二月,每升米(注: 2.8市斤)30元(當時貨幣,下同)。三月中旬40元,三月二十日上午48元,下午漲至60元,五月份達到105元。最後是市場無米出售。是不是糧食全完了?不是。據記載,碣石鎮十九戶大戶(地主、資本家)囤積稻穀430n多擔,番薯1200多擔,直至新谷登場,番薯爛掉了。東海有一資本家囤積在米店裡的大米80擔不糶。饑荒過後,白米變成「黑米」(霉爛了)。更嚴重的是,縣長左新中參與奸商把陸城的5700擔糧食雇民船從螺河運往外地,造成糧食供應更加緊張。
5、伴隨大饑荒而來的瘟疫——霍亂。奪去了更多人的生命。
二、慘況
縣內城鎮和農村隨著荒情的發展,絕糧戶越來越多。開頭吃米糠、瓜菜、接著是野菜、樹葉。如猴頭、山蒼計、馬甲頭、赤結、番薯葉、番薯藤、黃麻葉、土伏苓、羊古樹葉、香蕉頭、馬莧菜、山芋葉、尖規菜、刺莧菜、桃密葉、豬母菜、大豆枝、大豆殼、海草等,只要能填肚子的,都用作充饑。
為了生存,饑民們不惜把自己家中所有值錢的財物,廉價抵換糧食。
東海一畝耕地換1.5斤米。
甲東一畝耕地換1斤紅糖。
旱田一斗種耕地換1斗谷。
東海、甲東一間房子換10斤番薯。
湖東一間房子換l升米。
早田一問房子換70斤番薯或2.6斗谷。
東海一張眠床換2升米。
甲子一張眠床換l升米。
南塘一件棉被換1.5筒烏豆(筒即半升,約1.4斤)。
大安一件棉被換5合米。
東海一件新衣服換半斤烏豆。
湖東曲清村貧農卓阿想,一家3人,把1斗8升種的耕地,以1升烏豆為價,換給地主,地主拿到契約後,連一升烏豆都不給,經幾次求情,才給5合烏豆。等烏豆拿回家時,家裡兩人已餓死了。
據不完全統計,全縣出賣耕地的有38800戶,84400畝;賣房子的有12300戶,15300間,離妻的8710人,賣兒子的8760人。逃荒到江西、五華等地的人一批接著一批,無法計算人數。
農曆二月起,沿海地區開始餓死人,到三、四月份,平原、山區普遍餓死人,餓死的人數越來越多。據統計;當時全縣總人口是5052002人,死了117100多人,加上逃荒沒回來(大多死在外地)的16760人,總共133900人。佔總人口的26.6%。其中:絕戶的有9269戶,散掉57個村莊。
主要災區的幾個統計數字:
湖東當時總人口26700多人,死了12880人,佔總人口的48%;而港內漁民4400人,竟死亡3800多人,佔總人口87%;長湖村1880人,餓死了1418人,被地主、漁霸打死的23人,外出逃荒39人出賣小孩55人。
碣石鎮當時總人口 27000人,死了11190多人,逃荒外地649人,離妻賣子889人,絕戶的864戶,4980人;沙井居民區423戶,總人口2160人,餓死1300多人,絕戶的59戶;全鎮搬運工人297人,餓死了169人。
甲子鎮當時總人口42000人,死了19000多人,絕戶的1300多戶。其中港內近萬人的漁民中,死了7600多人,加上大批逃荒,饑荒過後剩下800多人。有人形容荒年人口大減是「去七留三,存對半,又加五折」。
甲東當時有26300多人,死了13400多人,外出逃荒的2970多人(荒後沒回,死在他鄉的有1240人),在新興大隊范國內原有518戶,2850多人,餓死2250人,絕戶312戶,吳亞受一家有50人,死存1人。新鄉村原有180人,死亡、逃荒的有174人,災荒後存下6人,他們便遷往他處,這個村也就散掉了。
縣城所在地東海鎮當時有18900多人,死了9100多人,佔總人口的49%。糧產區的博美鎮也餓死7000多人。山區的水東區死了2580多人。
在那災難的歲月里,湖東、甲子、碣石、碣北、東海、大安、烏坎等地都曾出現「人吃人」的慘狀。湖東鎮有9個殺人賣肉的流氓,先後殺掉48個小孩。碣北新酉村有個叫吳哺的女流氓,先後殺掉13個小孩和一個氣息奄奄的青年。
三、血淚紀實
據參與收屍的善堂人員回憶:
湖東善堂的陳堅說:「湖東鎮每天都有許多人餓死,我親手收屍1000多具,最多一天收了100具。從日出抬到日落,抬走一個,倒下的又幾個,越抬越害怕」。
碣石鎮有「信登」和「同德」兩個善堂。信登善堂的蔡宗藩說: 「信登善堂在那一年的頭六個月里,共收屍.4000多具,開頭是死乞丐,接著是漁民、居民,死亡逐月增多。二、三月份還有棺材收埋,四月份棺材不夠用,一部分用草席,到六月份,連草席也用光了,只好赤身埋(裸葬),幾具屍體埋在一個穴或一條溝里。死人少時,還能及時收埋,死的人多了,善堂里的20多個工友忙不過來,往往有的已經發臭」。
甲子鎮後人為死難者建立公墓。碑文上有這樣記載:「全鎮遭難死亡者近二萬人,其中全傢俱沒者千餘戶。成萬漁民死亡率達百分之八十以上。由公眾營葬,即現在累累在此墓者一萬三千多人。」俗稱「萬人墳」。
湖東鎮後人也為死難者立碑建公墓。其中有一段碑文是:「蓋當癸未(註:1943)年,適逢中日戰爭踏入最後階段,烽火連天,戰禍所及,交通梗塞,海寇乘機搶劫,湖東海解之地,索稱缺糧,且時逢苦旱,野絕青草,縱有金錢,何由獲食。當此之時,天災人禍,重重慘迫,以致全鎮人口一萬零丁,遭餓死七千餘人,通衢大巷,屍骸枕籍。當時人窮財盡,死者潦草收埋,一經風雨侵襲,暴露原野。讀古人詩:
『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黃昏鬼守屍』。想當時情況,有過之無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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