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傳銷。(8)
塵歸塵,土歸土。范老最終還是離開了海興。
2016年下半年,我離開家鄉開始碩士課程。學校所在地是一個安靜偏僻的北方小鎮,體驗過東京繁華的我很是嚮往這種慢節奏的生活,用了兩個月時間我最終也是得以適應。某日從健身房健身歸來,突然看到老史在群里聊天,久違不見的范老出現了,談了一些自己對中國現狀的看法,依舊是要「把握機遇」。
我知道範老的自尊心不會允許他在大庭廣眾下承認任何錯誤,儘管從最初的黃金產業保險,到「我們這種人不適合做保險」,再到外匯交易的無敵理論讓他「賠了一大筆,只好從頭再來」,范老偶爾也會吐露真實的心聲。我便私聊范老,詢問他的近況,當時得知他已經離開了海興,原因是「發展意見不合」。但我能想到的卻只有其他原因,他每一次再說說與朋友圈曬單的場景我都歷歷在目,99%時曬的都是盈利的單子。而我也在閑暇時上網百度了一下,有自稱是受害者的人解釋了之前上文提到的「操控匯率」,當然,個體幾乎是很難有能力操控匯率的,原來消息稱海興的交易軟體後台在修改匯率數據。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我曾一度想探個究竟,找一個無事的下午,專門下載下來海興的軟體來把數據與外匯局的實時數據進行一一比對,但詢問了范老後得知海興實行的是不開戶無法註冊的政策。
「跟非法網賭一樣,你贏了錢就要銷戶了。」馮行說到,「他(范老)還不如去玩大富翁!」
於是我也就好奇的順勢向范老問下去,比如開戶的流程,方法以及資金之類的。據他說,有娛樂戶與正式戶之分(馮行怎麼說的來著?網賭?),娛樂戶是兩千美金,正式戶更多一些。充值方式是充等量人民幣轉賬到一個中信銀行賬戶上,甚至不是對公戶,只是一個私人賬戶,畢竟一個不存在的公司怎麼能有對公戶呢?問道這裡,我覺得已經沒有再問下去的意義了。
那麼范老曬過的單,流過的水,究竟有多少到了自己手中呢?我沒問過,他也沒提到過。短暫寒暄後,我了解到了范老再一次選擇離開宣化,他的下一站是北京或者上海,工作依然是外匯交易,目標依然是名垂千史。
時光如梭,緊張的期末在高強度的考前複習中度過了,感謝Tim Hortons的咖啡幫助我在每天只睡四小時的保肝情況下堅持了一周。臨近年關,范老也前往了北京開始了面試,他發給我很多面試公司,稱這些公司hr見到他後馬上就引薦給了經理。我追問道:那您面上的是哪家公司呢?范老開始閃爍其詞的說道:那天面的太多,不記得了。
「畢業後回來北京找我吧,那時候我已經做起來了。」
「謝謝范公,但我想讀個博士。」
透著屏幕,我感到了他的失望,興許還有一絲不屑吧。
2017年1月,范老離開了北京。理由是北京的霧霾太差,不過「投資不動產倒是可以」。我當時聽罷無比驚訝:「范公厲害啊,北京投資不動產可是天文數字。」范老依舊淡淡的回復到:「那是我父母的錢,不是我的。」其中真偽,各位讀者請自行品讀。這段時期范老開始更加關心國內外政治,並且指責美國以及西方政治制度落後,民主弊端太多不如我國政體優越,西方科技落後於中國,外國人削尖腦袋想要進入中國之類的話。
范老離開北京後回到了宣化,那幾天他的空間與說說都開始了轟炸刷屏,主要是針對北京霧霾進行開炮,並且貼上了很多宣化的照片。藍天綠草之下,荒無人煙的城鎮顯得有些單調。但正如前文提到的,一顆被北京這種舉行城鎮傷害過的心靈,是可以在這裡得到撫慰的。對於他來講,北京這座曾經可以幫他實現一切的大城市彷彿已經變得不值一文,自己的健康是千金難買的。況且他已經掌握了交易的正確方法,在哪裡都可以盈利。
某日,范老突然微信私聊我,跟我說了很多,他提到了自己大學四年被浪費的時光,再一次痛批了高等教育,並且明確指出了很多成功商人都是沒有學歷的,而學生們的悲慘命運只能是以無法發財結束。我當時感到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聊天了,於是我回復到:
范公,您教會了我很多道理。
這句話我是真心的,不知他能否明白我的意思。想必是不能吧。
數日之後,范老在說說上提到自己終於迎來了一大筆資金。迂腐的減哥回復問是做的什麼生意,范老淡淡的回答:之前一直在做的。
一日深夜,突然思鄉之情涌動,我q了一下正在工作的馮行:馮行,范老說說說了,要發財。
馮行也是淡淡的回復:別說了,你告訴我他嘴裡有幾句話是真的。
我放下手機,等待著睡意的降臨,但只是清醒到天亮。
我想我應該提醒你,如果我表達的很清楚明白,你可能會誤解我剛剛說過的話。——伯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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