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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黑龍江,一座資源大省的艱難救贖

[轉]黑龍江,一座資源大省的艱難救贖

作者: 杜俊毅

中國版圖最北的黑土地上,計劃經濟最早於此發芽,又相對較晚轉向市場經濟,舊胎記深重難除。

中國重化工業的一路高歌,最先成就了黑龍江,近十年又讓內蒙古、陝西等能源產地迅速崛起;但隨著重化工業進入尾聲、產能過剩凸顯,黑龍江經濟率先撞牆。

能否上收社保教育等事權,給黑龍江等地方減輕負擔?能否下放財權,提高資源稅等地方稅種的比重?自救之外,黑龍江的出路,最終又指向了當前中國最重要的幾項經濟改革之一——財稅改革。

就在人們快要忘掉這塊位於中國東北角的黑土地時,2014年上半年,黑龍江重新回到聚光燈下。時移勢易,這一次,是因為它成為全國GDP增速最慢的省份,不到5%。

時間倒轉六十年,借著資源稟賦和「殖民政府」遺留的工業基礎,黑龍江曾經作為新中國經濟復甦的「供給地」而大放異彩,誕生了大慶油田、北大倉這樣的全國樣板。GDP總量和增速在新中國成立之後最初的二十餘年,始終位列前茅。

黑龍江經濟,到底怎麼了?

「歷史憎惡跳躍,大的變化和經濟革命都不是突然來臨的,它們必定是經過了周全的和長期的準備。」美國經濟史學家蘭德斯在《國富國窮》中的論斷,映照著黑龍江的歷史與現實。

中國重化工業的一路高歌,最先成就了黑龍江,近十年又讓內蒙古、陝西等能源產地迅速崛起;但隨著重化工業進入尾聲、產能過剩凸顯,黑龍江經濟率先撞牆。

政府開始行動。2012年推出促進工業經濟增長17條,2014年6月再次出台穩增長的65條措施,計劃投資3000億元。

但這很可能是一場難言樂觀的自我救贖。在一位不願具名的省政府官員看來,一方面,黑龍江沒能在春風得意之時安排好未來的產業轉型;與此同時,大慶油田等重要央企的利潤沒有更多地留存在地方,也加劇了這座資源型大省的衰竭,「這就好比一頭奶牛,擠幹了奶,卻讓她自謀生路。」

中國版圖最北的黑土地上,計劃經濟最早在這裡生根發芽,又相對較晚轉向市場經濟,計劃經濟的舊胎記深重難除。同樣作為老工業區,德國魯爾歷時三十年,引入市場經濟並成功轉型;而在黑龍江,多元、競爭、活躍、法治的市場經濟制度體系建設仍在緩慢前行。

率先撞牆

在過去的十年間,能源工業佔到黑龍江規模以上工業比重的一半以上,增速均超過6.3%。但在2013年,這一數字降到0.1%。

2014年6月30日,被拖欠工資半年多的三十多名工人站在火車道口,集體討薪。這一幕發生在伊春市,涉事企業是當地最大的民營企業——西林鋼鐵,經濟總量在伊春市所佔的比重接近40%,對當地的稅收貢獻超過60%。

2012年,西林鋼鐵虧損超過14億,平均每賣一噸鋼材虧損200元。到了2014年春節,建好不到半年的高爐被迫壓縮產能,即便如此,每個月還要虧損近1億元。最近,西林鋼鐵阿城分公司全面停產。

銀行看到了西鋼的風險,紛紛收回貸款。西林鋼鐵的一名高管透露,上半年,13家債權銀行收走了22億貸款。

能源產業的觸礁,更讓這座資源型大省時日漸艱。黑龍江的資源型產業比重相當大,13個地級市中,7個是資源型城市:油城大慶,林城伊春和大興安嶺,煤城雙鴨山、雞西、鶴崗、七台河,產業結構高度同質化和單一。

2013年,黑龍江最大的煤礦企業龍煤集團整體虧損23.4億元。昔日輝煌的大慶油田也早已步入老油田之列,每采出100噸油液,只能產出6噸原油。產量從過去年產5000萬噸原油,下降到4000萬噸,預計未來的產量還會更少,到2020年可能剛剛過千萬噸。

「沒有油了,大慶怎麼辦?」比這更棘手的問題應該是,「沒有油了,黑龍江怎麼辦?」

大慶貢獻了黑龍江近三分之一的地區生產總值,還有近一半的工業增加值。黑龍江省財政廳曾經測算過,油價每桶波動一美元,就會影響大慶GDP14億元,財政收入3500多萬元,省級財政收入8000萬元左右。

黑龍江並非沒有意識到產業結構單一的隱憂。2006年的黑龍江省政府工作報告中就曾寫到,黑龍江省經濟面臨的突出問題是體制性和結構性的矛盾,經濟結構問題已嚴重影響經濟發展的速度和質量。

但這一年,黑龍江GDP仍以12%的速度增長著,中國經濟也邁進「10%時代」。2007年,黑龍江GDP增速的排名也是墊底,不過增速還不錯,維持在12%。

繁榮總是能讓人忘記憂愁,當中國經濟還在快車道上疾馳之時,這些結構性的病症顯得不足掛齒。

2012年,中國GDP增速降到8%以下,「中速增長」的周期悄然來臨,增長速度換擋期、結構調整陣痛期和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疊加。隨著重化工業進入尾聲、產能過剩凸顯,黑龍江經濟終於率先撞牆。

在過去的十年間,能源工業佔到黑龍江規模以上工業比重的一半以上,增速均超過6.3%。但在2013年,這一數字降到0.1%。2014年上半年,增加值已然成了負數。大慶油田,出現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增加值負增長,也給了黑龍江經濟致命一擊。

哈爾濱北大六道街,大雪天賣煤的老年夫婦。全國平均10名在職人員供養3名退休人員,黑龍江則是10名供養7名。

計劃的胎記

黑龍江進入計劃經濟體制的時間要比新中國成立還要早上十幾年。因為承載了國家很多指令性任務,產品大多被低價調撥,一直缺乏足夠的資金進行自我完善發展,形成良性循環。

不僅資源型產業的佔比過大,長期以來,黑龍江還在原字型大小、輸出性、奉獻型的低端產業鏈條上徘徊,加工比重不足三分之一,深加工比重不足五分之一。相反,原材料所到之處,加工增值了數萬億元。

「二十粒大米不到幾厘錢,到外省加工成一個脆脆餅,賣回黑龍江就是一塊錢。」黑龍江省國資委的一名官員喜歡用這個比喻來說明黑龍江的這一經濟結構問題。

每天,從黑龍江運往省外的原糧能裝滿16個火車專列,還有原油10萬噸,木材3萬立方米。這恰好是計劃經濟一個重要特徵——資源基本上按照行政指令進行分配。

因為承載了國家很多指令性任務,產品大多被低價調撥。前述不願具名的官員抱怨,黑龍江一直沒有足夠的資金進行自我完善發展,形成良性循環。

黑龍江已經在計劃經濟的道路上走得太遠,這也使得市場經濟轉軌的成本更高、過程更複雜。

黑龍江進入計劃經濟體制的時間要比新中國成立還要早上十幾年。日本人盯上了這片富饒地,挖出來的煤用以鍊鋼,鋼鐵又製成槍炮。他們採取了一種叫作「統制經濟」的管理模式,與計劃經濟並無二致。

這也給黑龍江遺留下來別的省份難以超越的工業基礎。新中國成立的頭五年,全國56個大型工業項目,黑龍江一個省就佔了22個。

1960年,數以萬計的石油工人和轉業官兵湧入「有月亮的地方」(薩爾圖,蒙古語,意為有月亮的地方,50年前大慶石油會戰的主戰場)。由此,黑龍江作為重工業基地的地位再也無法撼動,GDP一直排在前八位。

到了1980年,時代變了,以安徽小崗村的18位農民為首,全國開始推行家庭聯產承包。時任黑龍江第一書記楊易辰極力反對,他甚至在一次規格極高的會議上與支持這一政策的貴州省委第一書記吵得面紅耳赤。在楊看來,黑龍江是個大平原,土地連成片,更適合大型機械化,而不是包產到戶。

就在農業生產承包責任制在其他省份激起巨大改革熱情的時候,黑龍江沒有出現同樣的艷陽天,道理在於當時的黑龍江的農業已經是大農場的機械化生產,農民更接近於農業產業工人。

在黑龍江省政府參事曲偉看來,這是黑龍江民營經濟始終不夠發達的一個重要基因,「黑龍江的農村改革比全國滯後,個體經營主、鄉鎮企業沒有發展起來,缺少發展民營經濟的土壤」,年過六旬的他,研究黑龍江經濟的時間超過三十年。

央企雙刃劍

大慶油田的企業所得稅全部列為中央財政收入,黑龍江因此損失了近十分之一的財政收入。在黑龍江,像大慶油田這樣的央企,佔到國有資產的八成以上。

不發達的民營經濟的另一面,是輝煌了幾十年的在地央企。大慶是黑龍江經濟的命脈,但地方也因中央拿走了絕大部分稅源而憤憤不平。

「十一五」期間,大慶油田年均實現利潤1000億元左右,應交所得稅約250億元。按稅法規定,央企所得稅留給地方的比重應在四成到五成之間,黑龍江省每年應分成100億元以上的稅收。

事實上,大慶油田的企業所得稅全部列為中央財政收入,黑龍江因此損失了近十分之一的財政收入。全國範圍內,只有黑龍江的大慶油田和山東的勝利油田實行這一特殊政策,這對沿海省份山東的影響沒有那麼大,對於黑龍江卻大大不同。

在黑龍江,像大慶油田這樣的央企,佔到國有資產的八成以上。

2012年前三季度,中央項目投資出現負增長,2013年前三季度,中央項目有所回升,投資總額達到479.4億元。投資總額僅佔全省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的7.45%。

「這說明,央企拿走的多,回報黑龍江的少。」黑龍江省科顧委主任陳永昌說。

在黑龍江也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大慶油田開採出的原油要運往遼寧、山東進行加工,黑龍江原油產量佔全國20%,但加工量卻只佔全國3.6%。

黑龍江也曾爭取和新疆類似的差別化政策,支持自產原油就地加工。但央企有央企的考慮,是黑龍江無法掌控的。「黑龍江經濟活力不足,與央企佔比過大有直接的關係。」黑龍江省國資委的人士稱。

在黑龍江經濟結構中,佔有較高比例的重化工業屬於資金密集型行業,進入的壁壘高,新的所有製成分很難從產業內部獨立成長起來。而單一體制的慣性與畸重產業的結合,更限制了具有活力的市場經濟成分的成長和壯大。

2004年,一場有關國企改制的討論,意外地掀開了一場關於道路與方向的「第三次中國改革大爭論」。

黑龍江也開始全面推進以產權制度改革為核心的新一輪國企改革。「靚女先嫁,醜女陪嫁」是時任黑龍江省委書記的一句名言。

「省政府定的調子是,國資委把省內國有企業全賣出去,就算勝利了。外省做大做強國有企業的時候,黑龍江卻要把它們全賣了。」前述黑龍江省國資委人士回憶。

2011年末,全省98%以上的國有企業,完成改革,足足有3500多戶;國有參股、混合所有及國有全部退出了97%;國有經濟的比重從80%以上,瞬間降到了50%。

等到新一輪國企改革,黑龍江已經沒有國企可改。

「省領導想做更大規模的國企改革,把央企也納入其中,強調和央企如何聯合,如何配套。只能說,想法是好的。」上述國資委人士稱。

2014年上半年31省份GDP增速排行榜(單位:%) (李伯根/圖)

留不住人才

黑龍江省曾是新中國成立後移民數量最多、規模最大的省份。前30年凈遷入人口七百餘萬,後30年開始凈遷出,達四百餘萬人。2013年,黑龍江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兩萬元,只比青海略高。

即便如此,在計劃經濟胎記深重難除的黑龍江,幾十年下來沉澱下來的「企業辦社會」負擔依然遠遠高過全國其它地區。

黑龍江是養老壓力最大的省份,全國大約10名在職人員供養3名退休人員,而黑龍江約10名在職人員供養7名退休人員。

沉重的歷史人員負擔、「中速增長」的經濟新常態之下,在職人員的日子也不好過。自2013年年中,龍煤集團雙鴨山分公司就開始拖欠下屬各煤礦工資,停發各項生產、安全獎勵。工資按百分比發放,累計已拖欠近兩年,井下一線生產工人平均每個月工資不足2000元。

「一地衰敗的鐵西區過去了,國有企業改革的難關過去了,2000萬下崗工人的人生也都過去了。現在,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點憂傷,留在一部叫做《鋼的琴》的小成本電影里。」

電影的主人公是幾乎快要被這個社會遺忘的人群。「他們沒有犯過任何錯誤,卻承擔了完全不可能承受的改革代價。」財經作家吳曉波寫道。他這篇影評的標題,叫做《中國工人階級的憂傷》。

56歲的劉華,已經在家待了十六年。在她四十歲的時候,劉華所在的齊齊哈爾市第一制粉廠幾經改制,打那之後劉沒能從單位拿到一分錢。那幾年,一起下崗的還有劉華的大妹和妹夫,大弟媳,二弟和弟媳。

從劉華的外婆那輩人算起,三代人親歷了黑龍江老工業基地的輝煌與衰敗。她時常感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下崗後,劉的大妹和妹夫去了齊齊哈爾周邊的村裡務農。多年來,兩口子一直住在10平方米的平房裡,除了一台14英寸黑白電視,幾乎沒有值錢的東西。

二弟則是到處打短工,換了不下三十個工作,沒過幾年,老婆也離家出走。母親的退休金成了二弟和兒子主要的生活來源。

母親和二弟一家住的平房還是抗日戰爭時期日本人遺留的馬棚。去年,這裡被認定為棚改區要進行改造。眼看就要搬上樓房,但補交的三萬元的購房款,卻讓一家人捉襟見肘。

劉華一家正是這個城市最低收的一群人。2013年,黑龍江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兩萬元,不及發達地區的一半,僅高於青海,排名倒數第二。這一年,黑龍江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速度降到了2010年以來的最低值。

黑龍江省曾是新中國成立後移民數量最多、規模最大的省份。三十年後,黑龍江人口遷移和人口流動發生了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前30年為凈遷入,凈遷入人口七百餘萬;後30年為凈遷出,凈遷出人口為四百餘萬人。」黑龍江省社科院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

這種凈遷出情況恰巧始於改革開放,2010年戶籍登記數據顯示,2000年至2010年間,凈遷出的人數是前20年的2倍多,呈現出加速流出態勢。

最讓政府心驚的,是高端人才的流出。劉華女兒高中班級有60個人,最後只有不到10個人留在了黑龍江。劉華拿著勤苦攢下的40萬元,給女兒在廣州買了套房。

「一個人從成家到立業,至少要消費200萬,如果一年凈流出十萬人,就是2000億的消費被帶走了。」曲偉說。

黑龍江的人口紅利也在消失,「2011年總人口僅比上年增加0.6萬人,2012年總人口為零增長。人口出生率、自然增長率兩項指標均低於全國平均水平。」省人大常委會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孫啟文說。

2004-2014年黑龍江GDP增速對比 (李伯根/圖)

尋找出路

在老路不通之時,新路如何打通,成為黑龍江這個資源大省的大考。

這一年,中國最年輕的省長,46歲的陸昊過得並不輕鬆。

5月15日,陸昊主持召開會議,就龍煤集團當前遇到的困難、問題以及下一步改革發展措施進行專題研究,39天之後,黑龍江省政府辦公廳印發《黑龍江省促進經濟穩增長若干措施》,明確提出江省政府多渠道安排30億元緩解龍煤集團流動資金困難,同時還將推進龍煤集團深化改革,支持雞西、雙鴨山、鶴崗、七台河四煤城轉型發展。

被輸血的不止是龍煤。西鋼討薪事件發生後,無論是伊春市政府還是黑龍江省政府都在第一時間出手相救。討薪事件一周後,省政府組織召開了專題會議,各部門紛紛表態,省工信委、省發改委就許諾,協調省內重點工程同等條件下優先使用西鋼鋼材。

伊春市政府甚至讓西鋼列出需要司法保全的銀行賬戶清單,市、區兩級法院對指定賬戶資金進行封閉保全,為的就是不讓銀行再收貸。

另一方面,政府也在向銀行施壓,最終,由最大的貸款銀行建設銀行牽頭,組成銀團,為西鋼發放貸款。同時,市政府還承諾,由市財政拆借4000萬,以解燃眉之急。

只是,這筆資金最終沒能到賬。「市裡把能用的辦法都用上了,但要給真金白銀,還真拿不出來。」西林鋼鐵的一名高管說。

以龍煤為例,一位黑龍江學者表示:「雖然依靠高煤價過了幾年不錯的日子,但龍煤集團許多『根』上的問題沒有解決,因此也難以走出政府輸血、再輸血的怪圈。」

這一怪圈,對應著金融危機之後宏觀經濟的驟起驟落。四萬億政策出爐之後,各地重化工產能不退反進。2010年之後,四萬億政策宣告退出,留下過剩產能一片,地方債危局漸成。在結構調整見效緩慢的背景之下,地方政府不得不通過平台公司借新還舊、輸血維持殭屍企業來飲鴆止渴。

在老路不通之時,新路如何打通,成為黑龍江這個資源大省的大考。陸昊身體力行,扮演招商引資大使,把黑龍江的綠色食品推介給香港的投資者。他們還在香港開了首家綠色食品旗艦店,未來還要開上100家。政府拿出八億補貼,其中兩億投在營銷渠道上。

年輕的省長跟省內的57家央企座談,爭取大項目落戶黑龍江。同時,也讓民營企業參與到央企的產業鏈中。他在今年6月舉行的「民企龍江行」投資說明會上表示,黑龍江的央企有很多技術水平極強,但是一個車間連一項技術都不去找合作,這樣不好。

為黑龍江把脈的還有中央,2014年,國家發改委等部門頻繁調研東北三省,開出國務院《關於近期支持東北振興若干重大政策舉措意見》的35條藥方。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振興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工作會議上強調,要重新為東北發展注入新動力。

這讓宋魁感覺到,黑龍江機遇要來了。宋是黑龍江當代中俄研究院院長。他每年都要給省里打報告,包括發展高端裝備製造業的意見,建立中俄航空航天產業園的建議,以及與俄羅斯合作建設石油化工跨境產業鏈的建議等等。

他還為大慶策划了一個項目,與俄羅斯合資建設油氣石化產業鏈上下游一體化項目,宋魁認為這可以為黑龍江省增加至少幾百億的GDP。

但是,也有學者擔心,中央在政策上能否「一碗水端平」。

「東三省一個政策,本身就不公平。」黑龍江省發改委的一位官員稱,遼寧的經濟體量是黑龍江的兩倍,政策來了,遼寧總會比黑龍江多得。況且遼寧有沿海經濟帶、瀋陽經濟區、裝備製造振興的政策;內蒙古有能源開發的政策、少數民族政策以及西部大開發的政策;吉林也有延邊自治州;黑龍江卻沒有這些政策紅利。

資源稅率長期偏低,資源型央企利潤多數流向中央,是這一資源大省敢於大呼「不公平」的底氣。

在資源型大國俄羅斯,石油開採稅率為15%以上,並且是從價計征(以石油價格為基數);在中國,直到2010年,新疆才成為國內首個試點油氣資源稅從價計征政策的地區,稅率5%。

新疆因此每年可增收40億到50億的財政收入,資源稅一躍成為地方稅收的第二大稅種。政策的春風一年後才吹到黑龍江,相比新疆,至少少征了80億的石油資源稅。相比俄羅斯,這一數字更為驚人。

能否上收社保教育等事權,給黑龍江等地方減輕負擔?能否下放財權,提高資源稅等地方稅種的比重?自救之外,黑龍江的出路,最終又指向了當前中國最重要的幾項經濟改革之一——財稅改革。

(應採訪對象要求,劉華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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