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父親的回憶-重新確立與父親的關係

04-22

在讀一本書《從未遇上的父親》，作者是香港的蔡元雲。

剛開始看便有種流淚的衝動。

我意識到，父親在我意識中一直處在一個不公平的位置，自從我在24歲才猛然進入姍姍來遲的叛逆期後，我便把從前權威的父親形象完全打碎，我的眼睛凈是父親的缺點，真的，在我眼裡父親一無是處。我厭惡他。

我從未公平地視他為一個父親，永遠都是我，我的，一直以來都是自私的醜陋的偏見在作怪。

小時候是崇拜父親的，大概是這樣，崇拜里又有點害怕他的嚴厲。

記得出差的他總是帶回來一堆好吃的和一堆可以隨意拿來買零食的硬幣。那時候我特別期待父親出差回來，有時候大半夜父親敲門回家，我就迫不及待地盯著父親的旅行包，知道那裡面有糖果和零錢。父親是家裡的依靠，我隱隱感受到母親對父親的順從，姐姐們也是。我知道父親是我的一個依靠。

一年級吧大概，我8歲，用開水燙傷了腳，整個人都恍惚了，但是那段記憶我現在竟然記得一清二楚，就連內心活動甚至都記得。我先是大哭大鬧，接下來記得的就是我躺在家裡的床上，家人用毛巾包住我的腳，再接著就是父親用老式自行車帶我去軍醫院看一位老大夫，我甚至都記得老中醫說的話。當時坐在自行車后座摟著父親，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我記得他嘆氣。

再往前，四五歲的時候，我跟著父親去他公司。有一次在外邊跑，特別熱，三伏天，父親買了一個西瓜，我們倆就在路邊吃，我吃得很飽，心情也特別好，我記得父親一直誇我聰明，因為心情大好的我記住了一串電話號碼，而且很長時間都能脫口而出，這甚至成了父親的談資，每每在朋友面前提到我都要誇讚一番我的記憶力。還有一次，我跟著父親去公司，當時他似乎還沒開始跑業務，父親的同時竭力讓我吃好吃的，我躲在父親身後不敢出來，害羞的像個小女孩，後來開始大哭。父親在旁有點尷尬地為我圓場。

還有一次是挨打。我記不清楚了，大概都是親人們為我描述拼湊成的回憶。記憶里父親只打了我一次，就是那次，我因為不願意拾起來地上的饅頭而被打。

其實父親在我小時候真的特別不容易的，經常跑來跑去，四處受氣，賺不到錢。他性格軟弱，也正直，根本不是跑業務的性格，但是他毅然辭去了老師、會計等工作，開始義無反顧跑業務。他要拉扯一家六口人。他頂著父輩們留下的幾乎空白的教育，頂著內向的性格，硬生生在這個殘酷的社會拼出一家六口人的一日三餐。我不知道他經歷了多少無眠的夜晚。但我知道這樣的夜晚一定不少。因為父親到現在的習慣都是躺在床上後想來想去，很遲才入睡。睡得淺。很早就醒了。

我真的沒有資格去看不起父親。但是我竟然用這種態度對待了他五年之久。我以為我翅膀硬了，我以為他真的老了，但是事實上，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我也沒有試圖去了解他。我只是因為內心的叛逆和自私，就全盤否定了他，作為父親，作為一個生命，作為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