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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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香琴譜》云：

「春曉吟止三段小操，而和平，中正，大方，為諸曲之冠。無一些小巧，又不粗豪，仍然細膩，迴環曲折，咀味不窮。」

天氣是越發暖和了， 專欄也是擱置了很久，今天就來說說春曉吟。

我第一次聽此曲是管先生的版本，最直接的感受是像綠茶，到現在我也不能解釋，作為一個對茶並不了解的人如何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春曉吟這個曲子，篇幅小巧，除了獨奏，與簫合也是很好的，現在能找到的錄音，琴簫合奏的版本就不少。如果各位留心，今人演奏此曲似乎傾向於表現春季的生機萌動與慵懶。相較之下，管先生的錄音倒是尺寸快些。快或慢本身並不是問題，可是快和躁急粗疏，慢和拖沓忸怩，是兩碼事。管先生的錄音確實快些，但是該有的指法卻並沒有含糊，就好比唱曲的名家，哪怕唱到極快處，那也是字字分明。

既然說到這個問題，不妨再啰嗦幾句。就我個人的見聞，彈此曲的朋友的弊病大抵有兩種。一種是完全照搬管先生，可是自身工夫不足，難免有草草交代處，聽來有火氣。通常一曲下來，操琴者也是氣息散亂。說句題外話，管先生自己往往不完全照譜彈，所以不知老先生對於後學亦步亦趨什麼想法，哈哈。另一種則是慢了下來，卻在細微處恨不能極盡吟猱能事，聽來難免花哨媚俗。要避免這樣的問題，開頭引用的二香琴譜的題解，倒是很對症。說此曲大方，什麼是大方？一，真誠。一句譜字，若是一時不能連貫，那把每個減字一一分明的彈來，終究不失真誠二字。否則即便是瞞過了聽者，可是哪一處是虛過的，自己全都清楚的。二，起止分明。不需吟猱的地方停下就好，清清爽爽。剛開始可能會有一道心理障礙，即擔心不加以修飾就不好聽，還是那句話，拋卻這種討好的心態，一路彈下來，面貌一定能起變化。

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是談到此曲，很多朋友在彈到中間一段泛音時喜歡以春草萌發、柳枝抽芽來做比方，以至於彈的時候蹦蹦跳跳，簡直能數出一顆兩顆嫩芽冒出來。其實一個人能有多大能量灌注到琴曲里，來經營一分春意呢，天地間能感召草木萌發、萬物復甦的那股力量多大，我們處在這天地中，本身就在和這份生機相呼應，所以不妨輕鬆一點，少一些刻意，自然就容易接通。

今天有兩個很開心的事情，一個是散步時看到雨打桃花，另一個是履齋老師送了我一幅我特別喜歡的字，在此一併謝過，哈哈。也祝大家過的輕鬆快活些。

燈

二零一八年四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