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色狼生涯片段

不知道你們小時候的家裡有沒有那種特別大的彩色掛曆。在上個世紀，這個東西幾乎是家家必備的東西，差不多可以跟春聯一個等級，每到公曆新年的時候，家大人就會拿回來新年的掛曆掛上，然後把舊的摘下去。掛曆上面的畫面豐富多彩，有汽車，有風景，還有明星的，那時候誰最紅，誰就能被印在這種掛曆上，供一家人瞻仰一整年之久。我家有兩位親戚在銀行上班，所以我家還有一些關於存款知識的掛曆。

舊掛曆換成新的，頗有一些「總把新桃換舊符」的意思。這大概也算是一種傳承吧。

在眾多的畫上風景當中，美人掛曆可謂是其中的「違禁品」，那些穿著高差泳裝的大姑娘們燙著大波浪在畫面上搔首弄姿，風姿那叫一個綽約。這大概就是我們那個年代為數不少的少年郎的性啟蒙圖片了。當然這些掛曆一般不會掛在家裡，大人們覺得這些露著大腿的少女掛曆就是一幅幅春宮圖片，會教壞小孩子，至於會教壞什麼，我不清楚，中國人歷來對性這種東西諱言莫深。

總有一些漏網之魚，比如有一些換下來的舊掛曆會拿來包書皮，我有一本語文書，用的就是這種泳裝美人的掛曆，正面是一個美人顧盼生姿的笑，背面就是美人白嫩扁平的屁股。於是那個學期我的語文學的尤其好，這大概也是美人的一個正面的積極意義，當然，我關於美人的熱愛，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所以說事物都是有兩面性的，大人眼中的春宮圖，也是我文學路上的領路人。圖片之於文字，要更加直白，視覺的衝擊感更加強烈一些。我小時候不懂什麼叫「俊眉修眼，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我就知道那些白花花的大腿叫人看了之後渾身燥熱，面紅耳赤，背一句「離離原上草」看一眼大腿，再背一句「遠上寒山石徑斜」又看一眼胸脯，可謂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外自有顏如玉！這件事大概發生在小學三年級左右。

書上說，女孩子在性這方面要比男孩子成熟一些，成不成熟我不曉得，但是那時候我的同桌就叫我色狼。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那個同桌總是臉紅，尤其是她在叫我色狼的時候。有時候還會擰我的耳朵。我曾經還一度以為色狼這個辭彙是在誇我，直到她開始用力的擰我的耳朵。這不是我恬不知恥，而是我懵懂又無知，誰還不是個年少的孩子呢。

我想起來一個女孩兒，她有一個外號，叫小白鴿，從這個外號你就能大概猜出她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女孩兒，她是我初中時候的一位同桌，臉特別圓，圓到什麼程度呢？就像一個熟透了的蘋果切開以後的樣子，喜歡笑，一笑，臉就更圓。她喜歡穿白色的衣服，有時候是白襯衫，有時候是白裙子，冬天的時候是白色的毛衣。其實她並不是一開始就臉圓，初一的時候還跟所有的孩子一樣，臉蛋紅撲撲的，初三的時候，似乎一個暑假過後，她就變成圓臉了。那時候小白鴿有一個所謂的男朋友，跟我們不是一個班級的。有時候放學，她的男朋友會在班級門口等她一起走，其實也就是一起從班級走到學校大門口，然後兩個人就分道揚鑣，各回各家。那時候早戀更多的是一種形式主義，在學校里牽牽手什麼的都是挺過格的舉動。小白鴿的男朋友大概是一個愛情上面的先行者，有一次中午課間休息的時候，居然拉著小白鴿在走廊里摟摟抱抱，不巧被教導主任看到了。於是兩個人被叫到辦公室，訓話，叫家長，寫檢查等一系列流程走完之後，小白鴿紅著眼睛回到了教室。那天下午，她跟我說了一句印象特別深的話，姜，我是婊子么？我一臉懵逼問，啥？

「我媽說，胸大的女孩就是婊子，跟男孩摟摟抱抱就是不要臉。」

小白鴿順理成章的失戀了。本來就挺一般的學習成績一下子一落千丈，後來就是中考，中考之後就是分別。我上了高中，她去了職高。多年之後，我在一張畢業合照上看到了小白鴿，重新審視了一下她的胸部，太模糊了，實在看不清。2004年的時候，我忽然和小白鴿相遇了。那時候我在一家快銷品公司上班，她剛從它鄉回來。我們吃了點東西，喝了點酒，然後去KTV開了個包房唱了好幾個小時的歌。在昏暗的包房裡，我倆擁抱，繾綣，跳舞，我的手伸進了她的白毛衣裡面。近距離的研究了她的胸部，盈盈一握，的確不小。令我意外的是，她有一個曲線特別玲瓏的腰和臀。但我倆並沒有更進一步，因為我不想破壞她在我心中的形象，還有一個原因，小白鴿喝了點酒，趴在我的肩頭直掉眼淚，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為什麼有一些女孩子喝點酒之後就喜歡抽抽搭搭的哭。這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我相信再過二十年也不一定有答案。

我第一次抓女孩子的手，是在小學二年級，（或者是三年級？記不清了。）那時候學校總有運動會呀，文藝匯演呀什麼的。不管是文藝匯演還是運動會，總少不了表演一些集體節目，那時候學校每年都給學生安排一些大型的集體舞，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一組，差不多有二三十組學生一起跳一種類似於交誼舞的節目。舞伴一般都按照學習成績來分配，我得舞伴叫李娜，外號小辣椒，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不過每次考試成績都在我後邊——儘管我的考試成績比她好，但是我從來都不寫作業，這大概也是我不能走仕途的原因吧——小辣椒同學長的五官端正，是個挺漂亮的姑娘，美中不足，就是有點黑，而且汗毛挺重的。她掐人特別疼，每次我跳的不對她就掐我的手，一點也不溫柔，話說回來了，她要是溫柔，也不能叫小辣椒了。可是她跳錯的時候，我又不能去掐她的手，這事兒其實挺不公平的。等到她脾氣改的溫柔一些的時候，已經上了初中，學習依舊出色，但是我也沒有機會再去牽她的手啦。

1996年，我上高二，我的同桌是一位特別瘦的姑娘，叫薇薇，很瘦。兩條腿像兩根筷子。她笑起來特別好看，因為她有一口非常整齊的貝齒，短髮，戴一副特別大的圓形黑框眼鏡，後來我看過一個漫畫叫《阿拉蕾》，跟她簡直太像了。薇薇走路帶風，見誰都笑，那時候班級里有好幾個追她的男生，可見她的魅力。那時候我的情竇大概已經半開未開，也已經初步有了文藝青年的雛形，於是我就給她寫所謂的「詩」，或者是給她唱歌，她喜歡聽我唱歌，有時候上自習課的時候，她在紙上寫寫畫畫，忽然就讓我給她唱歌，於是我就小聲的唱，她就歪著頭仔細的聽，那時候我能聞到她頭髮上的洗髮精的香味，有時候我還會偷偷的看她的鎖骨。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特別喜歡看女孩子笑，尤其是那種眼睛會笑的女孩兒。薇薇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個真正的女神，我總想看見她，什麼也不幹，就看她笑，我就滿足了，一丁點歪門邪道的雜念也沒有。

我那時已學會了抽煙，有一次被她瞧見了，這丫頭偏要拿一根嘗嘗，於是我就給她一根。她抽了一口，緊接著就開始驚天動地的咳嗽，一邊咳嗽一邊流眼淚，最後把煙遞給了我，我抽了她剩下的半支煙，很香，很香，很她媽香。薇薇說，姜啊，你還是不要抽了，這味兒實在是太難聞了。那年她17歲，像花兒一樣的年紀，我16歲，屎一樣的年紀。她眯著眼睛說出這句話來，我覺得這就是聖旨，一瞬間我覺得她要是讓我從4樓跳下去，我可能都不帶皺眉的。

還好她沒說讓我跳樓的事。

我天生就是個抗旨不遵的傢伙，煙當然沒有戒，反而越抽越凶。不過不再當著薇薇的面抽。高中畢業的時候，薇薇在我的同學錄上用各種顏色的筆寫了滿滿登登4頁紙，說了很多肝膽相照的話。然後我們就稀里糊塗的分開了。再聯繫就是十年之後的事情，十年之後，我在三亞，她在黑龍江，真正的天南海北，空間上的距離拉開了，心理上的距離卻拉近了，那時我們幾乎每隔幾天就要通一次電話，每次至少半個小時，我們之間似乎都明白彼此需要什麼，但誰也沒說。我從三亞回來之後，開了一家小髮廊，在髮廊里跟一個特豐滿的女客人勾勾搭搭，薇薇忽然從天而降似的來到了我的髮廊，十年沒見，她已經變了模樣，黑色的短髮變成了栗色的大波浪，黑框眼鏡換成了博士倫，不變的是她依舊那麼瘦，走路帶風。我倆就像網友見面似的，特尷尬，不知道說什麼，於是我勾搭的那位特豐滿的女性非常不合時宜的出現了，薇薇便告辭離去。此一去，又是十年未見，再見到薇薇，是在長春，她變成了某大型家電企業的銷售主任，而且，已經結婚，我們也只是單獨吃了一頓火鍋，曾經那麼討厭煙味的姑娘，居然變得煙不離手。席間我問她，你孩子多大啦？她說，我是丁克。

於是我們吃完一頓火鍋之後，從大經路走到重慶路，再從重慶路走到西安大路，最後走到西安大路的萬達門口。那天傍晚空氣不怎麼好，沒有星星，霧霾嚴重。街上灰塵漫天，吵吵嚷嚷，實在不太適合私奔。長春的重慶路似乎就不是一個浪漫的地方，有著過於浮躁了。我想了一肚子走腎的話，路過了好幾個快捷酒店，也終於沒敢開口，後來我送她上了公交車。

我們從戀人未滿的花開半夏，走到約炮未遂的心有不甘，這中間，整整走了二十年。

我在長春還見到了小辣椒同學，那天我去一個醫院看望一個病人，迎面走來了穿著白大褂的小辣椒，她基本沒怎麼變樣子，身材微胖，皮膚依舊有點黑，汗毛不那麼重了。俗話說，同學相見，分外眼紅，相互寒暄一番，感慨一下世界好小哇之類的屁話之後，就開始尷尬。醫院也不是敘舊的地方，何況我倆也沒什麼舊可以敘。我總不能拉起她的手說咱倆跳一曲《歌唱祖國》，你看看我現在舞跳的咋樣。

我之所以寫這篇廢話，是因為前幾天收拾屋子，發現了一本我上學時候寫的「詩集」，才發現我那時候就開始給每一個我喜歡的姑娘寫那些矯情的話了。我曾經的理想是當一名詩人，後來發現詩人大多吃不飽飯，還喜歡輕生，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的文采有限，寫詩這種事情，還是應該交給墨水喝的多的人。但是對於姑娘們的熱愛，這麼多年卻一直沒變，我從一個一無所知的少年變成一個樣樣稀鬆的文藝色狼，這是歲月的力量，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誰也甭打算勸我從良，我覺著，這樣挺好。

我從未想過要當一個正襟危坐的君子，我也從來不會提上褲子之後勸妓女從良。我喜歡漂亮姑娘，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喜歡她們明朗開懷的笑，喜歡她們笑時候彎起來的眼睛，喜歡她們兩根手指夾著煙的樣子，喜歡她們紅著臉說討厭，喜歡她們不屈於命運的決絕，喜歡她們如春風化雨一樣的柔情。就像山澗流水，落日餘暉，白浪逐沙，朝霞滿天的那種美好，在我心中，都比不過姑娘們的啟齒一笑。

我無比的熱愛她們的靈魂，也痴迷於她們的肉體。美好的姑娘是上天賜予這個世界最好的禮物，我想不出我有什麼理由不去熱愛她們，我願意無時無刻的歌頌她們。

最後，我要說的是:長路漫漫，那些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姑娘們，無論你們身在何方，我無時無刻不在懷念並祝福著你們；前途迢迢，那些將要出現在我生命的姑娘們，無論你們是穿不穿衣服，漏不漏大腿，我都滿懷深情的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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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