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孤獨

最近迷上了聽電音,奇妙的聲音和緊湊的節奏總是能讓我無法自拔,尤其是小清新風格的house,陪伴著我度過一個又一個輾轉反側的深夜。我有時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夜店、迪廳里嘈雜吵鬧的音樂,還有這樣一種令人著迷的形式。後來我才想通了,所謂的「小清新」電音,抑或是「夜店嗨歌」,甚至是最為人所不齒的「土嗨」,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孤獨。

夜深人靜時無眠的靜默,在舞池裡扭動身軀渴望尋找伴侶的寂寞,希望被他人關注的落寞,都是以孤獨為內核的。正如那句話所說,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

當初有個姑娘攥著我的手,說要與我一起逃離孤獨。望著她充滿希望又有些楚楚可憐的大眼睛,我卻慌忙的推開了她的手,逃也似地離開了她的世界。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害怕吧,也許更多的是因為我太喜歡她了。

後來分開,再後來陰差陽錯成為同學,還未張口,隨即高中畢業,多年不見。

我心中總對她有些念想,總喜歡把那道痂揭開來看一下是否癒合,可是迎接我的永遠是血流如注。

我有時也會很中二地想,喜歡了她那麼多年,多牛逼啊,幻想著下一次見到她,她很激動的沖我跑過來,像從風雨中歸家的小鳥那樣。而我會撂下手裡的一切,緊緊地把她攬入懷中,把頭埋入她的秀髮之中,貪婪地嗅著她熟悉的體香。每每想到這裡,我總是會慌忙地抹去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再傻傻的笑一下,好像這件事明天就會發生似的。

在無數次這樣的意淫之後,我居然真的再一次見到了她,不過不是在櫻花盛開的樹下,也不是在落滿紅色楓葉的公園,而是在一個稍顯擁擠的公交車上。

在她叫了我好幾聲之後,我才緩緩地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我因周圍人身上濃濃的煙味而緊皺的眉頭還沒舒展開之前,我們倆的目光就已經交匯了。我又一次看到了那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可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少了一些希望,多了一些溫柔,還有一些隔閡。她頭髮變長了許多,也燙成了大大的波浪,熟悉而又陌生。

「你也坐公交啊。」我慌忙把手機放進褲兜,捏著自己格子襯衣的衣角,說出了生平最糟糕的一句開場白。

「嗯……」她毫不扭捏地笑了笑,絲毫沒有尷尬。

「哦,我到站啦,先走了!」我揮了揮手,逃也似地竄下了車,像極了當初甩開她的手逃開的樣子,連她說沒說再見都沒聽清楚。

也許再也不會見了吧。

後來我在一個煙霧繚繞的黑網吧地下室里打了兩天一夜的遊戲,完成了我人生中第一次通宵,摸了我人生中第一根煙,依稀記得那是根紅塔山。

第三天傍晚,我拖著滿是煙灰的身軀,撐著滿是血絲的眼睛走了好幾公里才回到了家中,因為我提前了七站就慌忙地下了車。

回家後的我無視了父母詫異而又焦急的目光,直挺挺地趴在床上就進入了夢鄉。醒來之後我悵然地坐在床頭,心想:我真他媽慘啊。甚至在父母拿著拖把棍對我進行混合雙打的時候,這句話也牢牢地佔據了大腦里的每一寸空間,以至於我根本沒有想到我快要疼到流淚了,於是我就真的一滴淚都沒有流。

爹媽打我打累之後把我自己鎖在陽台,我蹲在水泥檯子上,屁股痛的根本坐不下。不知怎地,我忽然有些想哭,於是我偷偷伸手去摸我褲兜里的煙,發現居然一根都不剩了,我朝樓下啐了一口唾沫,心想:煙這玩意真不是東西,抽的時候倒是挺爽,真正需要的時候屁都沒有了,那也是我最後一次抽煙。

我爹看著陽台上狼狽的我,忍不住對我吼道:「你自己瞅瞅你那熊樣,誰會拿正眼瞧你!」

是啊。我這麼慘,又有誰知道呢?

只有我自己。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我將會被我年少時沒有得到的情物困擾一生。

不久之後開學迎新,我在不計其數的新生中忽然看到一個蹦蹦跳跳活潑的學妹,那頭瀑布似的長髮和不經意轉過頭來的俊俏面龐輕輕撥動了我心中最柔軟的那根弦,就在那時,我忽而明白了驚鴻一瞥的含義。

於是我名正言順地幫她拎著箱子去了她的宿舍,爾後又名正言順地要了她的聯繫方式,然後又是名正言順地噓寒問暖,一起逛街,吃燒烤,喝奶茶,一切都是那麼的名正言順,理所應當。

可是上天總是喜歡開玩笑似的收回我生命中的那些太容易得到的美好。

某天和朋友聚餐之後,微醺的我路過街角之時望見她和另一個男生手牽著手有說有笑的地走在昏黃的路燈下。我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忽然笑了,大搖大擺地從他倆面前走過,彷彿一隻知道自己要去哪的鵝。拐過街角之後發瘋般地跑到最近的一個路邊攤,連著灌了自己一瓶又一瓶的啤酒。或許我喝到肚子里的啤酒相對於我衣服褲子上灑的啤酒來說真的是少的可憐,可是我不在乎。因為在喝這些啤酒之前,我就已經醉了。

哦,對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喝醉。

當哥們扶著我一瘸一拐地往寢室走的時候,他大聲地質問我為什麼要和傻逼一樣灌自己酒,我戲謔道:「單純地想試試喝醉是什麼感覺。」他白了我一眼,便不再搭理我了。

我記不清那天晚上是先把沾滿啤酒的衣服扔下了陽台還是先把她拉黑的了。我只記得,我問舍友要了一把椅子,用一隻手搭在廁所的門把手上,坐在門口奮力地對著馬桶吐著。我還記得,那天混合了各種嘔吐物和排泄物的廁所格外的臭。

我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把頭轉向陽台。天旋地轉之間,我彷彿看到了星星和夜空都在我腳下緩緩流動,我又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起剛剛街角的那一幕。不知怎的,我總感覺自己與那些奮不顧身地撞向路燈燈管的傻了吧唧的蛾子有幾分相似。我拼盡全力想要站起來,想要再次在腦海里回想起那張狠狠傷害過我的面龐,想對著腦子裡的她大喊一聲草泥馬,可惜我最終只是晃了晃身子便又癱在了椅子上。恍惚之間我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一雙充滿希望又楚楚可憐的大眼睛。

我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我轉頭望了一下還在宿舍里打遊戲的舍友,然後把頭轉向陽台止不住地抽噎了起來。淚水幾乎是洶湧而出的,而驚訝於自己淚腺如此發達的我還在用手拚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不爭氣的哭出聲。於是我哭得像那被循環播放幾萬遍的擴音喇叭里的噪音,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呼哧呼哧聲。

「我他媽好難受啊!」我嘴裡和腦子裡都在不斷地重複這句話,我覺得我的胃和我的心還有其他的五臟六腑全都攪在了一起,被人狠狠地擰著,讓我根本喘不過起來。我忽而想到,我做了這麼多,喝成這幅鬼樣子,又有誰會知道呢?

只有我自己。

於是我用力噙住要還要留下的淚水,拼了命地爬了起來,用冷水沖凈了滿臉的淚水和鼻涕,用花灑奮力地清理著廁所,爾後把椅子還給舍友,用大舌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謝謝」,便費力地爬上床趴著睡著了。

在夢裡我夢見我自己變成了一個鮮紅氣球里的空氣,氣球里很溫暖,但我總是掙扎著想要獲得自由。打開氣球口的結我便能離開,但我卻選擇了將氣球扎碎。

伴著夢裡氣球碎裂的聲音還有我手機6:50鬧鈴,我照常起來,洗漱,自己一個人吃早飯,然後慢悠悠的在秋風裡踏著落葉走向教室的方向。我終究還是回到了孤獨之中,那個熟悉,又讓我有些害怕的孤獨。

或許孤獨沒那麼可怕了。

或許我已經習慣了孤獨。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個昨晚不經意之間被揭開的痂,現在仍舊血流如注。不管這個痂是否會變成疤,我都更願意把這個傷口稱作「遺憾」。

習慣孤獨,也許就是最大的孤獨了吧。

後記:這是我去年寫的東西了,現在看來,文風有點矯情,內容以及表達的情感也略顯幼稚。但我現在如果看出以前的不足,說明我也成長了,也算是件好事吧。

現在拿出來,發到這裡,沒人看的話,就當個樹洞了吧,有人看的話,也希望不要嘲笑,請多加指正。

非常感謝大家。

推薦閱讀:

如何對「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進行賞析?
馬前卒這部小說怎麼樣?
有哪些關乎友情的句子?
為什麼說《聲之形》三觀不正呢?
如何理解沈從文的小說《邊城》中的天保、儺送這兩兄弟?

TAG:文學 | 孤獨 | 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