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教會我如何拍攝人體丨荒木經惟影集《愛的陽台》

鮮有人不知道荒木經惟這個名字

他的女體拍攝作品最為矚目

也讓他成為了日本攝影的某種符號

而「另一位」荒木經惟

不是鬼才攝影大師

而只是一個拍攝自家陽台三十年的

感傷的男人

荒木經惟與妻子相識於日本電通公司

陽子的靈動與荒木的怪誕竟然一拍即合

1982年

婚後的他們搬入豪德寺住所

這裡擁有一個視野遼闊的陽台

正是陽子所喜歡的

這段日子

是他們與貓Chiro最幸福的時光

1989年

陽子被診斷為子宮癌

醫生對荒木說陽子的情況很不好

讓她回家休養

「陽子在醫院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不是都會先去醫院探病再回家嘛

家中靜寂無聲

完全反映我當下的心情

很真實的心境。

Chiro彷彿理解我的這種寂寥感受

當我心情鬱悶的時候

它就會在家裡跑來跑去」

拍攝這張照片時

陽子抱起Chiro說：可能以後很難再能抱它了

這是陽子在這個陽台出現的最後一張照片

這是在陽子去世前一天拍攝的照片

下雪了

Chiro望著窗外

1990年1月27日

陽子去世

「陽子過世的那一年常常下雪

當時我多半窩在家裡

不大出門

結果Chiro竟然在下雪的日子從陽台一躍而下

跳到雪地裡

讓我看著它努力奔跑、

豎著尾巴跳來跳去的模樣

是的，它感覺就像是要鼓勵我

它是我最珍貴的寶物。」

每當有人問荒木最滿意的攝影展是哪場時？

荒木都說

「這張照片是我最滿意的攝影展

我還在桌子上獻了花。」

之後的荒木和Chiro一起生活起居

「和它一起睡之後

最近我睡到一半就會咳個不停

每到夜裡就開始咳嗽

問了別人才知道有可能是對貓過敏

或許是吧

然而不論是否因為奇洛的關係而咳嗽或氣喘

我還是要和它一起睡」

終於

Chiro也在一個冬天走了

它已經22歲了

寂寥的陽台

只剩下頹敗的景色

桌上放著的是一個很像荒木的玩偶頭

沒有了陽子和Chiro

荒木選擇讓這些小恐龍和怪獸陪伴他

它們來自一次遊戲的獎品

後來

恐龍們越來越多了

無從得知這些恐龍在荒木的心裡是怎樣的存在

或許可以他給陽子的信中看到隻言片語

「 陽子，你應該明白的。我想說的或許不是思念。

你站在街對面的時候，只是一個人。結婚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你走在人群里，走過我身邊。

只是你一個人。

陽子，還有很多事情，我可能不知道，關於你的。你從來沒有試圖告訴我更多。 」

「陽子

我在想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正常的日子

除了你，我可能不會擁有更多」

「陽子，你記得嗎，那天在柳川的一個小理髮館裡，我睡著了。而此刻，你正躺在河邊的那艘小船上，睡的正香。風從身邊吹過的時候，我看你哭了。 」

「陽子，向日葵開的最好的那一天，東京的太陽也正暖。我們到了柳川，像結婚時來的那次一樣，那家旅館的小院仍然是乾淨的綠色。而我們住過的房間也沒有變過。 曾經見過的那個老婆婆已經九十四歲了。是不是除了時間，一切都不會改變？ 」

「陽子，無論是後來的車禍還是你子宮裡的腫瘤，都不能讓我以為你會離開我。

即使是現在，我也一直覺得，你就在這裡。」

2011年

陽台被拆毀

荒木搬離了這個記錄了30年的居所

「教會我如何拍攝人且一直給我拍攝機會的

正是陽子

直到最後她離開

還給了我最後一次這樣的機會。」

「陽子走了，從房間里消失了。我並不只拍空景，走出屋子到露台，從露台上拍天，拍風，拍光影，還拍隔壁的柿子樹，曬台上爬滿的常春藤，露台犄角里遺落的東西。露台成了我的取景地。在陽子最喜歡的杯子里倒滿啤酒，拍杯子的光與影，拍已然枯萎的花朵、鳥兒啄過的蘋果、乾癟的壁虎……」

直至今日

當有人問起他與陽子時

年近七旬的他仍會說：「陽子啊，是我今生的女神。」

荒木的陽台是純真而哀傷的

它充滿生機又陰雲密布

有多少人有這樣一個陽台呢

待到暮年的時候

在記憶里

它還生長著新鮮的苔蘚

流著潺潺的血液

或許這是一種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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