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春 秋
- 伴隨著大一上的結束以及春節漸漸走近的腳步,我也完成了激流三部曲的最後一部《秋》的閱讀。這學期撿著各種零碎的時間(等車,排隊,高鐵上,合唱排練休息片刻,各種演出前的等待,學習後的休息之餘,上床睡覺前……),算是把巴金先生的《家》《春》《秋》讀了一遍。讀的時候,感慨萬千,所以我覺得應該寫些什麼,落在筆上總比在自己心裡翻滾來得實在,也可跟更多人交流交流。(這是我第一次在知乎上寫東西,肯定有很多不足,而我也只是表達自己想寫的,並未仔細斟酌,歡迎各路大神吐槽)
- 高家三兄弟覺新,覺民,覺慧,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命運,交織成了巴金先生嘔心瀝血之作——激流三部曲《家》《春》《秋》。
覺慧是《家》中著墨最多的人物。總楠楠自語的他,說的很多的兩個字是「矛盾」,他覺得自己就生活在矛盾的大家庭之中,他厭惡高老太爺的古板以及自以為能掌控一切,他討厭長輩們虛偽的面具和噁心的嘴臉,不滿大哥覺新的唯唯諾諾——他對不喜歡的人與事從不隱藏自己的情緒;他對這個家從來就沒有好感,他渴望自己能早點逃離充滿壓抑的公館。所以,當他最後的牽絆——鳴鳳也「死在」高老太爺的手下時,激烈的思想在這個年輕的腦袋裡翻騰——「無論如何,這個地方都呆不下去了,我必須離開這個家庭」(並非原文)——在覺民的幫助下,他第一個衝出了「囚籠」,之後逃到了上海,加入了革命派。當我在從武漢回長沙的高鐵上翻過《家》的最後一頁時,我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激動:這是一個多麼勇敢的青年,他不害怕舊勢力,他敢於掙脫一切找尋自己的天空……過後細想,覺慧在許多方面又很幼稚——他愛鳴鳳,但他卻只是一心扎在新思想中,並不曾知道鳴鳳在跳湖自盡前多麼渴望他的救助,並不曾聽見她最後的呼救,他的愛是淺薄的;他並不考慮她大哥覺新的處境以及感受,他的心中只有一件事,就是「逃」,而且是「不顧一切的逃」。覺慧就是這麼一個勇敢卻又不沉穩的青年,可是想想,他這種無顧慮的衝勁也是我們有時需要的,現在很多人缺少的。
覺民是跟覺新一樣在《春》和《秋》著墨較多的人物。覺民與覺慧不同,他一開始並沒有對他生活的家庭有很大的反感,他只是做著一些平凡的事情,上學堂,教堂妹琴讀書……漸漸地他愛上了琴,而當他的愛情受到大家庭的威脅,他的反抗精神被激發了,他毫不示弱地捍衛他和琴的愛情,最後他成功了。也是在這件事情之後,他開始看到大家庭的腐朽,開始加入報社,接觸新思想。家中長輩的行為以及周圍人一個個成了舊制度的犧牲品,把他對大家庭的最後一點留念抹殺掉了。他成了公館中新思想的捍衛者以及傳播者。
覺民是我比較喜歡的角色。他身上有一股韌勁,他對愛情的堅決捍衛,他對長輩的錯誤指責的拒不接受以及反擊,他對公館中各種找茬的無所畏懼,體現了一個青年的剛強;他有自己的思想,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他看的清清楚楚(比如,那些所謂禮教的腦殘粉之所為是否真符合道德規範,何為孝……),他對未來的事情有自己的計劃(比如,他幫助二妹淑英出逃,如何脅迫蕙表姐的丈夫讓蕙下葬);他有絲絲柔情,他對琴純真的深情,對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情,對大哥覺新,五嬸(四妹淑貞死後)的同情;他會置身於他人的處境思考問題,對於大哥覺新的「作揖主義」他雖恨但說話時還是很注意分寸(不過有時也會忍無可忍),對於和琴到上海的事因琴的母親張太太的關係他不隨意決定。可以這麼說,覺民算是比較綜合的角色了,但因為一些局限,雖說是兄弟,但他並不真正懂他大哥。(下面會談到)
覺新是貫穿《家》《春》《秋》的憂愁角色,即使有描寫到他的笑,那也只是如曇花綻放般轉瞬即逝。身為承重孫(按照中國古代宗法制度,如長房長子比父母先死,那麼長房長孫在他祖父祖母死後舉辦喪禮時要代替長房長子(即自己的父親)做喪主,叫承重孫)的他,在父親的安排下,娶了瑞鈺作為自己的妻子,而不是他愛的梅(梅嫁到了不好的夫家,不久守寡了)。雖然他並不能忘記梅,但瑞鈺給了他全部的愛,他學著接受瑞鈺的愛。(其實我覺得這也沒那麼糟,就像那英的一首歌中唱的「有個愛你的人不容易,你為何不去好好珍惜,當錯過了失去了懺悔的你,是否還能換回那顆善良的心」,他應該好好接受瑞鈺的愛,學著忘記梅;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這人天生抑鬱質吧)當他快要忘記梅時,她回來了,帶著病弱的身體——愛與恨(對梅的愛,對自己的恨)同時被激發出來,天天眼淚流不停,直到梅死去這是他的第一個打擊。後來瑞鈺生產,他對長輩的「血光之災」鬼邪之說也不極力反對(/憤怒/),後來瑞鈺生產完死了,他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這是他的第二個打擊(/心中那個痛/)。不久,剛出生孩子也隨母親去了,這是他的第三個打擊。後來他跟瑞鈺的兒子海臣因腦膜炎死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救助不及時,封建禮教推崇中醫,認為西醫不可信),這是他的第四個打擊(當時,覺新的心情是那種覺得自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接著,周外婆一家搬了回來,大舅周伯濤決定了蕙表妹的婚事,而他則成了「幫凶」(他不願如此,但只能妥協),婚後不久蕙死了,靈柩停在破舊的廟裡,夫家冷漠,遲遲得不到下葬,這是他的第五個打擊(同樣帶著情和恨)。再接著,大舅周伯濤決定了枚表弟的婚事,而他再次成為「幫凶」(他依舊不願如此,但還是妥協),不久枚的肺病癥狀越發明顯,卻奈何拗不過大舅,不肯請醫生,到最後太晏了(指太晚了),也只能白白斷送了又一個年輕的生命。
一個個年輕生命的死亡,關掉了覺新世界中的一盞盞燈,他看不到明天,看不到希望;不幸折磨著他的心靈,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只能常常以淚洗面;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卻有著年過半百(現在年過半百的人都未必如此)的心境。覺民和琴的勸慰並沒有用,因為這在一個經歷無數不幸的人面前顯得蒼白無力,就像你對一個經歷無數失敗的人說「加油,你一定會成功」一樣。成功本身自帶最大的激發力量,而幸福本身自帶最大的驅散不幸的力量,但難就難在如何頂著之前不斷失敗的壓力依舊堅持向前,如何在一堆不幸面前堅信自己會迎來幸福,這是一種試煉,是一種「破局」,是一種能力。或許告訴失敗的人們這是一種考驗而不是「再堅持,你就會成功」,會更有激勵作用。
覺新確實性格中有種軟弱,這種軟弱滋生了許多惡果。對於長輩「血光之災」的提議,他並不反抗,瑞鈺死了,二兒子也死了;對於大舅交給他辦理蕙表妹與枚表弟的婚事的任務,他並不拒絕,對於大舅不請醫生的行為,他不極力反對,蕙和枚都死了;對於長輩們的刁難和損失,他要賠禮還要賠錢,讓人覺得他好欺負,所以處處碰壁……但不覺得是因為他軟弱所以他順從了,而是因為他的習慣順從造成了他的軟弱。作為承重孫的他,在高老太爺在世時,他要擔任起相當於長子的角色;在高老太爺去世後,他要擔任起相當於大家長的角色(雖說名義上的大家長是三叔克明)——這都是中國自古以來的傳統,源於宗法制。所以他肩上挑起的無數重任,管理大家庭,孝順長輩,照顧弟妹……所以交給他的事他都必須照辦不誤,他不能像覺民和覺慧一樣撒手不管,因為他為長(總不會有長輩吩咐覺民和覺慧以及其他弟妹做什麼吧,都是直接交給覺新)。久而久之,別人要他做什麼,也就做什麼了。當然也有保護自己這一房的緣故,不想引起事端。(其實這也是父親交給他的身為長子應盡的責任,愛中包含著制度規定的責任)這一切註定了覺新不能擁有覺民和覺慧一樣的自由,無論性格不變的覺民還是覺慧放在覺新的位置上都不會有一樣的覺民和覺慧。所以,巴金先生透過覺新與覺民,覺慧的對比感受到了宗法制深深的惡意(禮教的一部分)。
中國二千多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即使在現代化的今天依舊能看見它的許多身影,尤其是在農村。現在你該不難理解,為什麼過去有新聞報道是哥哥放棄讀書機會外出掙錢,供弟弟讀書,而不是反過來;農村家庭中哥哥姐姐被打罵的多,而不是弟弟妹妹;農村家庭中是哥哥姐姐話語權比較大,而不是弟弟妹妹。就是因為「重長」,不僅權力重,還責任重,所以一定程度s上「催熟」了身為長的兄和姊,他們少了許多童真,多了許多懂事,責任心,同時還有壓力;而現在獨生家庭子女中沒有了長幼之分,一個獨大,也不一定好壞,只是個人認為(通過這半年在外省見到的子女教育狀況),不好教育,因為她/她不需要成為弟妹的榜樣,不容易建立責任心以及擔當,父母擁有的資源對他/她不具有稀缺性,不容易培養上進心。當然,我身邊不乏十分優秀的同學,他們利用好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 如果能看到這的,真的十分感謝。這是我第一次在知乎上寫文章,感覺有些記流水賬(/sorry/)。最後,附上《秋》最後常出現的一句話供大家一起品味:
「真奇怪,人非得走到最後一步,是不會覺悟的。但是到了最後一步,又太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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