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紅顏】看啊,我的瘋狂如同舞蹈——愛麗絲
何謂瘋狂?
嘛,很多時候呢,我們在開啟某些話題前,為了讓看客或者聽眾們入戲,都得先點個題,加深下下面所要陳述的概念。這是一種慣例,而我今天就循著這個慣例開始。
Madness
這個單詞代表了瘋狂,而近似的單詞在英文里還有很多。但是我跟一個翻譯界的資深從業者經過一番討論後選了這一個用以描述本文所需要陳述的概念。
因為這個詞代表了一種不需要跟旁人解釋的不可理喻。
在此,也要先感慨一番我們母語的大巧不工。那些形容怪誕,形容不可思議,形容心境,形容各種神態的在英文中紛繁蕪雜的一大堆辭彙,在漢語里就只是「瘋狂」兩個字。看起來簡單,讀起來也不怎麼費力。
君曰,何所謂瘋?
都靈廣場,一個馬車夫抽著一匹馬,尼采看見後衝過去抱住了馬的脖子,卻永遠沒有在有生之年尋回理智,這就是瘋。
君曰,何所謂狂?
黃巢屢次名落孫山,滿腹怨氣,怨極生憤,於是寫下「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樣的雄渾絕句,這就是狂。
只可惜我們絕大多數不是睿智的文豪學者,也不是霸氣衝天的豪雄。生活中的我們多數是跟瘋狂沾不上邊的,我們唯唯諾諾,像一隻只蜜蜂。耕耘在我們的花田裡,哪怕那些甜美豐饒的蜜多數都不是我們所能享用。而我們還是習慣了習慣本身。只要沒有被傷害,沒有被打擾。
可故事之所以是故事,自然因為平靜的湖面泛起了漣漪。
漣漪本身就是生活的倒影,於是我們對著它,試圖看清那其中蘊含著的深意。
內心的世界,就是夢境,反之亦然
如同火焰般燃燒
有一種憤怒,如同火焰般燃燒。不斷地釋放能量,鞭策著人類忘我的追逐,忘記了一切,包括自己。
我認為瘋狂回歸的愛麗絲,她的憤怒就是這樣。
不管何時想起這款遊戲,我的腦海里首先都會浮現這樣的場景,愛麗絲在迷失的記憶和錯亂的思緒組成的世界中前行,面對著過去的美好,如同一匹脫韁的獸,廝殺,廝殺,一次次決絕的舉起手中那些奇形怪狀的兇器,去摧毀舊夢中那已然扭曲了的雋永。
這是一種先聲奪人的顛覆,一種不容思考的摧毀。這種強烈的概念想來會讓每一個參與其間的玩家,被這情緒牽動著跟隨劇情,一起尋找答案。或許那個答案並不美好。
那麼憤怒從何而來?
人的情感有很多種,無論是用理智的自然科學和心理學去分析剖析,還是用唯心的自我意識角度去理解,憤怒都是一種最強烈的存在。
而支撐憤怒的理由卻千奇百怪,我們常常能在社會新聞版面上看見類似某地某人因為一些雞毛蒜皮小事殺人傷人的新聞,而那些當事者,基本都是些和我們別無二致的普通人。
為什麼人類的情緒會有這樣的力量?
這個問題倒是很適合在知乎發表,然後引來一票學霸和考據帝來展示豐富的知識閱歷。雖然未必能回答的讓人滿意。
然而,我還是打算回到愛麗絲本身來討論。和回到夢境那個大殺特殺的女魔般的存在截然不同,故事裡那個現實中的愛麗絲只有一雙獃滯的眼睛,神情木訥,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從她身上看不見任何跟我們記憶里那個甜美而靈秀的少女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她和她,真的是一個人么?
她們是,的確而且肯定是。
只是和那個現實中經歷了巨大的身心創傷,脆弱而又孱弱的可憐少女不同,夢境里的那個愛麗絲妖冶,自信,強大,是經過阿Q精神完美鑄造的大殺器。
她承載了現實中那個愛麗絲的憤怒和悲慟,熾烈的釋放著,殘忍的殺戮著,一步步走向真相。
瘋狂的宴,誰與我舉杯共飲而原本尚存一絲美好的夢境,也在這樣的殺戮中逐漸朝著深邃無盡的黑暗中沉淪,越來越不可名狀,形同夢魘,形同地獄。
人的意識如同冰川,浮現在表面的永遠都是那極少的一部分,絕大多數在潛意識裡隱藏著的,都是無可名狀的東西。
所以這個夢境自然也跟它的主人愛麗絲一樣,當那些深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逐步浮現,現實里的愛麗絲在接近真相的同時,夢境在一步步走向毀滅。而火焰就是這樣,越是熾烈燃燒,越是更快熄滅,而這種燃燒生命和靈魂的力量雖然強大,本質上還是飛蛾撲火,變成灰燼是最後的結局。就如同一個個現實中和故事裡我們見過聽過的那些絕望之人,他們面對命運的傾軋,或是拿起武器同歸於盡,或是放棄希望殊死一搏,然而結局終究是毀滅,沒有一點希望。
那麼結局即將來臨的時候,愛麗絲會不會也選擇這樣的方式呢?選擇跟罪魁禍首魚死網破,什麼也不留下。
幸好,人類終歸是喜歡希望的,希望很好,而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所以,這樣的憤怒我不認為足以承受得起愛麗絲靈魂中的真正傷痛。
如同深海般靜謐
瘋狂回歸這款遊戲是一款優缺點和特色都很鮮明的性格之作,而其中有一個槽點,就是愛麗絲整天都處在跳躍的狀態之中,讓很多玩家覺得長時間遊戲下不期然會有些煩躁。
想來的確是這樣哦,愛麗絲穿著各種或是輕靈,或是詭異的衣服,伴著和藹暖陽或是腥風血雨翻轉騰躍,總也沒有歇下來的時候。
飛翔在天空的精靈
絢麗陽傘,哥特式妝容,還有那些現實里不是大美人別想駕馭得了的帶感造型,如果忽略那些血肉共殘忍一色,殺戮與詭異齊飛的場面和怪物,愛麗絲很多時候看來,還是優雅的如同精靈。
她很美,即使身披血肉組成的罩裳,又或是周身慘白,眼中滲出鮮血,如同失魂的鬼魅般嘶吼的時候。我都覺得她很美。
你猜猜我今天是什麼造型
美的定義有很多種,丑也是。這種泛概念化的解讀,從來都是沒有絕對的概念的。在你眼中的美麗事物,可能在旁人眼中醜陋不堪,反之亦然。而一定程度的求同存異,是一種妥協,也是一種態度。
而接受與接納,更是一種包容。
我曾經和一個朋友,就愛麗絲的美術風格進行過激烈的辯論,他是一個家裝設計師,嚴謹而有些教條,現實中我們交往不多,但是網上卻經常因為同是遊戲玩家的身份話題很多。在他看來,尤其無法忍受各種元素組合在一起,方就是方,圓就是圓,他對明確的規則和形狀有著偏執的喜愛,所以雖然他很喜歡動作遊戲,卻始終不被我的安利所打動,因為他無法接受。
出色的美工和原畫是這個作品經典的重要原因
我當然覺得很生氣,甚至有些想罵人,我這麼這麼的起勁,你居然一點面子不給。但是我們始終沒有說出一個髒字,只是就遊戲本身進行了爭論。
這是一種很難得的狀態,在動輒面紅耳赤,從現實到網路都一樣心浮氣躁的環境里罕見的微妙關係。現在事情過去很久,回想起來,我們其實都在壓抑心裡的那團火,不讓它失去控制,然後火焰漸漸黯淡,深深地留存在心裡的火苗,依舊沒有熄滅。
我們懂得剋制,因為我們不想因此失去這份朋友間的默契。我們並非不可以爭得面紅耳赤,乃至破口大罵,失去理智,到最後不過是失去一個網友而已,似乎也算不得什麼了不得。
不過生活中類似這樣的剋制,卻經常能夠改變我們自己,乃至周遭很多人的命運。
所以我要給愛麗絲點一個贊。一個大大的贊。
儘管我看不見她手持大鎚把眼前的怪物砸成一團肉泥,又或是手持充滿諷刺意味的柴郡貓造型炸彈製造一團團血肉飛濺的畫面時,心中究竟在想什麼,但是我能感覺的到,她一定在往昔記憶逐漸鮮明的這個尋夢之旅中,下了一個深藏的決心。看似不動聲色,實則已經深深醞釀。
仇,當然是要報的,作為最終BOSS的醫生,這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害得愛麗絲家破人亡不說,還扮豬吃老虎,假仁假義的對愛麗絲進行什麼混賬的「心理輔導」,最外行的醫生,也知道內心深處的痛苦和悲愴如果沒有很好的釋放,會有怎樣的災難性後果。看看隔壁的《寂靜嶺2》,那個人畜無害的好丈夫詹姆斯大叔內心裡醞釀的黑暗都能造出什麼樣的世界來,何況是我們這個從小就經歷了夢境旅行,腦洞大過黑洞的哥特蘿莉愛麗絲了。
鬼畜的最終BOSS,醜陋的外表和內心別無二致
問題是,怎麼報仇?
關於遊戲的結局,有各種各樣的解釋,有些人認為,愛麗絲從始至終都在發瘋,一切都是她作為一個精神失常的人的夢囈,醫生不是壞人,也不存在什麼復仇,她只是在發夢。
有些人則認為她的確是報仇了,殺死了那個醫生,得到了救贖。也有一種模稜兩可的觀點,認為這個結局,本身是開放式的,並沒有一個準確的定義。
我比較傾向,這一切的復仇是真實的,愛麗絲在夢境中找回的不僅是關於真相的記憶,還有一種決然的勇氣,這種勇氣比玉石俱焚更加積極,更加富有深刻的涵義。夢境中那個令人神為之奪的女煞星和現實里被折磨得不似人形的可憐人終歸為一體,苦難給予人的不僅是絕望和痛苦,還有歷練和捶打,在歷經了夢境里的瘋狂殺戮和現實里十年的持續折磨後,神魂合一的時刻來臨,愛麗絲將罪魁禍首利用滾滾車輪將之徹徹底底的碾為肉醬。實現了救贖。
遊戲里的現實,是一片灰暗的
而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不管她是不是能夠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淡忘那些痛苦,那個可怖的夢境是不是能夠變回原本的美好,那些都不再重要。復仇本就是一杯嗆喉的烈酒,入口的時候,它會沿著你的喉管流入身體,浸滿你的五臟六腑,傳達給你一種激烈噴薄的快感。
或是悵然若失,或是喜憂參半。又或是什麼都沒有。
只是那種失去的痛苦,依舊會如影隨形,它是插進心臟的刀,不去拔,不去碰,你可以當做沒有這回事般的輕鬆,偶爾一個不經意的時候,它依舊鋒利,依舊牢牢地釘在那裡,提醒你不能忘記。
好在之於無垠的時間長河中,一切都會消散,流淌在時間記憶里的水流,只有向前,沒有退後,你可以轉頭,卻不能轉身。
如同深海靜謐。
快樂並不殘忍
看過一篇採訪,裡面寫到的是MH370乘客們的家屬和朋友們的採訪記錄,文章發表的時候,這場悲劇已經過去了兩年多。然結果依舊懸而未決。
一切看似都淡了,但是一切又好像如昔留駐。而最殘酷的是,希望甚至比絕望更令人備受折磨。
那些接受採訪的人,都不經意又像是有意的提起,在他們承載各種情緒的微信聊天群里,快樂是一種極度殘忍的事,他們因為這懸而未決的事件而保持著跟馬航官方的談判,私下裡也有交集,但是不管在什麼場合,他們都無法釋放自己,因為釋放於他們而言往往意味著放棄。
沒有什麼比快樂更容易讓人來的釋放,所以他們偏執地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淡忘,要深刻的銘記痛苦和悲傷,鞭策著自己決不放棄。
但是他們也不拒絕希望,哪怕是虛無縹緲的希望。他們有的人成為神異和迷信的信眾,在一次次的算命中尋找慰藉,有的人不停的翻閱任何可能的消息,等待奇蹟。
旁觀者沒有資格在這個問題上就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做出什麼評述,甚至連所謂的感同身受,都是一句毫無營養的扯淡。這種深邃的痛苦早已經成為了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的習慣。
快樂真的如此殘忍嗎?
我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他們應該如何,不應該如何。
世間的事本就是如此。一句輕描淡寫,可能就是一條人命。一個漫不經心,也許就是一個命運。看客們總是幸運。
我們再回頭看看愛麗絲,是不是覺得和上文的那些可憐的人們有些相似。
同樣的失去,同樣的找尋。只是愛麗絲終究幸運的多,她的命運里有鮮明的註解,有清晰的來龍去脈,有明確存在的方向和目標,以及足以告慰的結局。
所以這個遊戲,我看過,也玩過。看的過癮,玩的痛快。你可以說你不喜歡這個對經典故事的改寫,讓原本浪漫的童話變得無比魔怔。你也可以對系統上許多不合情理的不足之處諸多挑剔,一邊罵一邊玩。甚至還可以學著某些人因為原本值得我們驕傲的中國團隊主導開發的事實而發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抨擊。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細節,也是屬於言論本身的基本自由和權利。
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起愛麗絲那兩張截然不同判若兩人的面孔。
她們總是在微笑著,用同一個聲音在跟我說。
「世界並不美麗,也因為這份不美麗,而變得美麗。」
還好,只是遊戲,也幸虧只是遊戲。
我永遠不想經歷愛麗絲的悲劇,也無法去寬慰現實里的任何一個經歷了巨大傷痛的人。我只是能夠默默的祈禱,哪怕這祈禱本身廉價而自以為是。
希望我們的愛麗絲永遠是那個美麗快樂的少女,希望她的仙境永遠純粹而迷人,也希望人間少些悲傷,多些快樂和團聚。儘管這希望僅僅是希望,但是沒有了這個希望。我們不就什麼也不是了嗎?
快樂並不殘忍。
悲傷也不殘忍。
殘忍的是我們自己。
附錄:
上面的一段是不是太沉重了點,我有罪,我道歉,所以特別奉上一篇我寫過一首關於愛麗絲的詩。
啊,不是遊戲里那個大殺器,而是美妙的原著里的少女。
永遠的少女愛麗絲。
想到不出幾年,我就可以讓我的一雙兒女看這個故事了,真是值得期待的願景啊。
我其實,還是更愛這個愛麗絲多點。
你呢?
優秀的遊戲,自然也有豐富的同人作品
致愛麗絲
時間的沙,紅心王,兔子你又遲到了。
蜥蜴的葯,柴郡貓,公爵夫人幾點了?
天上的花,毛毛蟲,糖果又快吃光了。
瘋狂的茶,三月兔,海龜又在騙人了。
愛麗絲呀愛麗絲,吻上你的金髮。
提起裙子快出發。
走遍夢裡的天堂。
愛麗絲呀愛麗絲,親上你的眉梢。
提起裙子趕快跑。
別被那壞蛋追上。
茶水桌旁,別說話,紅心王后生氣了。
豬和胡椒,淚水潭,對著鏡子梳頭髮。
吃口蘑菇,就變大,樹林枝頭摘蛋忙。
撲克士兵,白薔薇,睡鼠帽匠在說話。
愛麗絲呀愛麗絲,落葉睡在肩膀。
提起裙子飛快跑。
星星都被夢點亮
愛麗絲呀愛麗絲,天上晚霞芬芳。
提起裙子手牽手。
我們去走遍天涯。
吻上你的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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