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會靜候，再靜候。
11月24日更：
「我會靜候，再靜候。」
by：小六
七七回家後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了微信簽名，是我最熟悉的那句歌詞，「你要靜候，再靜候」。我默默地跟著他，把簽名也改了，改成「我會靜候，再靜候」。
這是分開之後，我們之間唯一的約定，甚至連口頭的交流都沒有。我們默契的對未來隻字不提，彷彿沒有打算，就是最好的打算。
一切似乎也都沒有變化，我一個人在北京這座偌大的城市獨自生活，寫著劇本，七七在山西某個小鎮的煤礦單位上班。
每天晚上，我們都會打開電腦，隔著屏幕，看著彼此。有時候我也會懷疑，我到底是和電腦、電話談戀愛，還是和微信、qq談著戀愛。
「你是不是又偷著減肥了，看著瘦了。」七七在屏幕的另一頭問我。
「這隻能說明我上鏡。」我說完，故意把雙下巴擠了出來，扮了一個丑。
七七拿出一塊巧克力，在攝像頭前晃了晃。
「想吃么？」
「這麼晚吃這個多罪惡。」
「都說不要減肥了，以後我帶你跑步或者快走，多動動保持健康就行，你現在這樣多可愛。到時候吃晚飯我就領著你散步，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保准你胖不了一斤……」
「都是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我打斷了七七。
七七臉上的笑凝固了，手下意識地捏緊了巧克力。可是我卻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他，我不會向他要一個未來，同時，我也不想要他給我任何關於未來的幻想。
僵持了一會，七七見我不說話，終於敗下陣來。
「去客廳把電視櫃打開。」七七的聲音溫柔依舊。
「賣什麼關子呢，難不成你留給我一顆定時炸彈？」
我戀戀不捨的拿著電腦，看著屏幕里的七七，從卧室移到了客廳。我打開了抽屜，是滿滿一抽屜的零食，有巧克力，有餅乾，有鹵過的小鵪鶉蛋，還有泡椒鳳爪……
就像萬花筒里的一個小世界，七七的好，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五彩斑斕。我坐了下來，看著電腦里的七七，打開巧克力的包裝，放到了嘴裡，說道：
「好甜。」
「好巧，我們吃的同一個牌子啊，來來來，碰一下。」
我和七七手中各握著一截打開包裝的巧克力，然後隔著屏幕，輕輕的碰到了一起。
「你什麼時候偷偷放進去的？」
「是我變進去的，你慢點吃，等吃完了我就出現在你面前，再變給你吃，好不好。」
我點頭，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笑。無論我如何暗示自己不要有任何期許，可是當七七有了這半點承諾的時候，我就要被這一點承諾甜到想哭泣。
劇本的終稿順利交給了導演，那些一個人對著電腦冥思苦想的日子，也總算有了一個交代。趙總十分大方的結了稿費，還順帶給我包了一個紅包，算是之前項目的補償。
出了公司的大廈，陽光透過樹葉，染上了淡淡的金黃色，地上有斑駁的影子，夏天就這樣悄悄的來了……
秦朗選擇夏天搬家，她和老李分的很平靜，平靜到我敲開她的門時，她還在看最新一期的《康熙來了》。老李出差不在家，她幫老李洗了床單，拖了地。
我幫她拎著行李，站在門口，最後問道：
「想好了，如果現在走了，以後就別回來。要不就再好好談談，想想辦法，把日子過下去。」
「走吧，我們不合適。」
秦朗用五個字，把她和老李的感情判了死刑。
我和她擠上一輛小金杯，從北三環，搬到了南三環。車堵在了環路上，秦朗倚著行李箱，睡著了。他們用幾個月的時間打了一場分手的持久戰，到最後兩個人筋疲力盡。
老李家在農村，父母在外務工，攢了一輩子錢，不過在小城邊上付了一個首付；秦朗的父母開酒店，猶豫著要不要幫秦朗在北京落腳。
老李在這個時候提出了結婚，秦朗口口聲聲說著愛，但是在為未來做決定時，還是猶豫了。老李把她的猶豫看在眼裡，任秦朗作，任秦朗鬧，只用冷冷的眼神奚落著秦朗。
我和秦朗一起整理行李，一箱箱的衣服，整柜子的鞋，秦朗所有的工資都變現買了這些東西，這也是她和老李無數次爭吵的原因之一。
我拿著鎚子幫她掛窗帘，秦朗把她那些漂亮的衣服鞋子歸了位，中間接到老李的電話，秦朗告訴老李，她發燒了。
我掛好了窗帘，收到了老李的簡訊：「照顧好秦朗，她身體不舒服，謝謝」。
我把手機扔給秦朗，問道：
「我想知道，你到底什麼時候發燒了，是趁著我掛窗帘的時候量的體溫么？」
「你看，他放不下我。我是不發燒，但我難受，他得陪著我難受！」
秦朗說完，心滿意足的笑了。我忽然想起去年11月份我和老k分手的場景，同樣是我和秦朗，同樣是為了這兩個男人，於是我也笑了。
「我分手你動菜刀，輪到自己了，你到最後卻連架都沒吵一下。你和老李真的太冷靜，你幫他洗床單拖地，他發簡訊告訴我照顧好你。我都想給你倆一家發一個證書，寫上中國好前任。再想想我和老k，靠，到現在也不敢想。」
「是啊，你這簡直就是最佳負面教材。前幾天我和老李鬧的時候，一想你倆分手的那個畫面，倆字，慘烈！所以趙小六，我提醒你啊，別讓自己再慘烈一次啊。你的那個小朋友，見好就收吧。不然你打算怎麼辦，就算他辭了工作來北京，然後呢，難道你養他么？」
「他父母拼了命給他找了那麼一個安穩的工作，在老家他可以過的那麼舒服，當他的小領導，拿他過萬的工資，享受那麼好的福利……他怎麼可能來北京呢？我想過了，等劇本寫不下去，我去山西給他當壓寨夫人吧。要不然他就得娶隔壁村的大花或者小芳，我覺得那些姑娘配不上他。」
「你瘋了？」
我點了點頭，秦朗一巴掌扇了我的腦袋，我趕緊又搖了搖頭。
忙到半夜三點多，我和秦朗終於躺下了。她一直不哭也不鬧，我心裡發慌，問她要不要哭。她沒搭理我，轉身就睡了過去。
四點多，我給七七發了一條微信，問他睡沒睡，沒想到七七竟然回了。
「今天上早班，我起來刷機票，看看有沒有特價票。今天你都沒和我視頻，我很想你。」
我盯著電話那小小的屏幕，正猶豫著要回什麼消息的時候，秦朗背對著我的身體，開始抖動起來。她在哭，沒有聲響，獨自一人，咬著牙在哭。我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沒有去安慰秦朗，也沒有回復七七消息。秦朗哭了很久，久到不知不覺天就亮了。她的身體漸漸不抖了，我順了順她的後背，她安穩的繼續睡了過去。
而我，卻失眠了。我知道我不可能去山西，也知道七七不可能輕易來北京。七七不過是用四天的時間，輕易闖入我生命的一個小角色，我甚至留不住他的味道，只能隔著一個屏幕，痴痴看著他的臉。
秦朗的分手後遺症和我不太一樣，她總是間接發作。在六月的最後幾天，我以為她要初步痊癒的時候，她卻突然訂了機票，非要我陪她去一趟杭州。
我第一時間讓威爺把大喬接走，然後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準備和抽風的秦朗來一場說走的就走的旅行。臨出家門，無意中掃到門口的軟木板，於是把上面的便簽一張張看了過去。
「寫一部有署名的劇本，一定要能拍攝出來的那種。」
「見七七一面，一面就好。」我在這張便簽上打了一個對號。
「聽一場周杰倫的演唱會。」
「養好身體，去一次西藏。」
「瘦到100斤以下，去見一次老k。」
我拿出了筆，重新寫了兩個願望，訂在了軟木板上。
「陪七七聽一場陳奕迅的演唱會。」
「和七七一起旅行，隨便去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
反正愛情這麼不靠譜，我又何苦非要地久天長。莫不如計劃好每一次花前月下，只要及時行樂就好。聽陳奕迅的演唱會是七七的夢想，旅行是七七的夢想，這一次我不需要他來配合我。因為只要我努力，起碼我可以配合他。
在西湖旁，我接到了老k的電話，如果不是這通電話，我竟快要忘記了這個人。
「hi，親愛的老k，這一次你又把什麼東西落在我這裡了？」接起電話，我調侃道。
老k在電話里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在電話里輕輕的笑出了聲。
「這次不是要東西，是想告訴你件事，我又換了新工作，不過新工作在深圳。」
「深圳？那麼，你不在北京了？」
「嗯。」
傍晚，太陽的餘暉灑落在湖面上，泛著漂亮的金色。時間在這樣的金色里，短暫的停滯住了。
「那祝你一路順風。」
「下個月才走，臨走前見一面吧。」
「不要見，我還沒有瘦到100斤以下，頭髮還沒有留長，我不能現在這麼見你。」
「就讓我見你一次，可以么？我從來不介意你多少斤，也不介意你頭髮有多長，別那麼傻好么。」
「我現在還在杭州，等我回去吧。」
掛了電話，秦朗笑盈盈的看著我，像打量一個陌生人。
「別看了，是老k打來的，他要離開北京了，回京後我們要來一個最後的晚餐。從今天起，你自己吃飯吧。我要減肥，對了，我還要買新衣服，我要去亮瞎老k的眼。」
「趙小六你別異想天開了，你現在還是胖子，還是胖子，你還真準備把自己當天仙么？」
「得了吧，你倒是天仙，那也不耽誤你和我一起失戀！」
「滾，我要去吃大餐，你自己買衣服去吧！」
秦朗佯裝要走，卻被我拽住。
「你知道么，我現在特別想唱一首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西湖的水，我的淚……是這首對么？」
秦朗情不自禁的唱起了《新白娘子》那耳熟能詳的旋律，結尾處給我一個超級大白眼。
「你聽過《想哭》么？」我問秦朗。
在飛回北京的飛機上，秦朗把自己的耳機塞給我一個，耳機里傳來陳奕迅的聲音。
「相約在一個適合聊天的下午，分開很多年滿以為沒有包袱，我還打算回顧我們為何結束，還想問你是不是一個人住。當你的笑容給我禮貌的招呼，當我想訴說這些年來的感觸，你卻點了滿桌我最愛的食物……」
「你打算把這事跟小朋友說么？」
「這歌就是他當時讓我聽的，我會告訴他的。」
「還有什麼歌能治療失戀，你給我拉個歌單吧。」秦朗倚在我的肩膀上，眯起了眼睛。
如果讓七七用陳奕迅的一首歌，形容我和他的感情，他又會用哪首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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