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山

I wish the world was flat like the old days, so I could travel just by folding the map. No more airplants or speed-trains or freeways. Thered be no distance that could hold us back.

我希望世界像古時候那樣是平的。我只要把地圖摺疊起來就可以旅行,不用飛機,不用加速列車,不用高速公路,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距離。

— Death Cab for Cutie〈橫跨大西洋〉

這段憂愁唯美的歌詞出自Death Cab for Cutie樂隊Transatlanticism 這張專輯,不過並非同名單曲Transatlanticism,而是一首叫The new year的單曲。第一次看到這段歌詞是初中在某個報刊的短篇文章,一直都有印象。後來才偶然發現原來詞出於此,激動了好幾秒。

新加坡→廣州 3700米,廣州→昆明 1637米 昆明→拉薩 2233米,路經最高海拔相差5080米。

這些理性概念堆積成的距離數字,大多數變成了現代人的推辭:太遠了,算了吧。少的卻是過去那種可以為了一個念頭天寒地凍,路遙馬亡的誓感。旅行如此,感情亦是。

滇藏轉川藏,G214-G318國道,昆明-大理-麗江-香格里拉-飛來寺-西藏鹽井-芒康-左貢-邦達-八宿-然烏-波密-通麥-魯朗-八一-工布江達-墨竹工卡-拉薩。一個人,走了整整一個月,一邊在趕路一邊感受路。

#大理

今年的夏至日有奇景:全球多地的民眾觀賞到了50年難得一見的「草莓月亮」。按照美國傳統的農夫年曆,紐約州土著人歐岡昆族部落相信這一天的滿月代表草莓成熟需要採集。

—摘自新浪新聞

換了一家青年旅社,叫1984,同名奧威爾的小說1984。找到它位置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老闆叫瘋子,名副其實的瘋子。老闆娘叫小曼,廣西人,很能幹的一個女人,當年為了瘋子留在了大理,然後一起養了條傻狗開了個客棧。

當天環洱海騎行了差不多50公里,其他都還好,就胳膊和腦門有點晒傷,屁股有點酸疼。

洗了個痛快澡後跑去頂樓陽台晾衣服,洱海拂來的風很舒服,月光把天空和四周都映襯得很透亮,不遠處連綿的蒼山環抱著洱海,同時也托舉著皚皚的雲,一層一串地推聳在山巔之上。稍稍抬頭便看到一顆很圓很亮的月亮,彷彿離得很近。四周還點綴著幾顆星星。本意只是想上來曬個衣服,卻被這唯美的夜色給了個驚喜。

跑下樓搬上來個躺椅,下樓時遇到了瘋子老闆,他看我扛著躺椅似笑非笑地對我吼到,小子別把我的太陽能板弄碎了,不然你做牛做馬都賠不來。我一臉猴樣對他哈哈幾聲便跑了上去。

穿著背心短褲躺在躺椅上盯著月亮,真的很美。可能是太久沒有見過這麼純粹的月光,不禁回想起了小時候躺在竹席上看著夜空,奶奶撲著蕉扇幫我驅趕蚊子,爺爺指劃著教我怎麼辨認挑著兩個孩子的牛郎星,和守望在星河另一邊的織女星。同樣相似的夜空……

第二天早上起來翻微博才知道昨晚歪打正著的原來是五十年一遇的草莓月圓。

#麗江

明天要收拾六個房間,洗一大堆被單,但願明天賜我陽光,賜我陽光,賜我陽光。明天懶人窩兩個帥哥想去梅里雪山,稻城亞丁,求解如何自由行,我說,先陪我窩妹倒垃圾吧。

—摘自沈叔的朋友圈

第一次去麗江是十六歲,轉眼好幾年,當年那個吃了黃燜雞喝到假酒然後還掛了一整夜吊水的小屁孩又來了。

麗江一直在發展成長,不想客觀評價好壞利弊,因為每個人心中的的麗江都不一樣,只是向來我對麗江都不怎麼來電。相對來說,更喜歡大理。

駐紮在一個叫懶人窩的客棧,老闆是個年過半百的退伍軍人,叫沈叔。典型老軍人作風,我這受虐狂居然還覺得很爽。進門一定要脫鞋然後把鞋整齊地放在鞋架上,我走進房間他也隨後走進來對我說,對不起我有強迫症,然後順手把我放在椅子上的背包挪到了行李桌上,我回了句謝謝。目光移向門外,低矮的天花板上貼了個WACH YOU HEAD。不禁笑了一聲。

吃完晚飯準備出去逛逛當地農貿市場,不料被沈叔攔下來說幫他倒個垃圾,然後一個巨大過我半身的黑色垃圾袋被交付在我手上。厚重的軍人使命感油然而生!

當天晚上下了非常大的雨,感覺土瓦建築的屋頂都要滴穿了。不出擔憂所料的,果然漏水了,臨近半夜也不想打擾老闆,就自己拿著垃圾桶和水杯接漏,無奈的床也打濕了一半,很是悲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德欽&梅里雪山

印度洋原本暖濕的夏季風撫卷過青藏高原和卡瓦格博之巔的皚皚白雪變得乾冷襲人。

撒了泡晨尿後屁顛跑到陽台上打了個冷顫,順勢放眼望去,遠處的梅里雪山被雲霧包裹得嚴嚴實實。住在守望6740已經等了一整個星期,不解人情的天氣還是不給我面子,看來日照金山是沒戲了。

轉念想起在德欽遇到個喇嘛所說的話,年輕人啊,很多事越強求越得不到,隨緣吧。自我安慰一番後,心寬體胖的我轉身回房又睡了。唉,隨緣吧

臨近伴晚,老闆娘給我煮了一大碗牛肉麵,氂牛肉的,我走進廚房自己拿了個大湯勺一口面一口湯地呲溜完了。這碗面是老闆娘唯一會做的菜,還有炒飯,所以我剛來連續好幾天都在吃這兩個東西。

後來住久了大家都熟了,索性我就自己下廚房,拼個菜錢,老闆娘也開心有飯吃。平時都是她老公下廚,藏族基本都是男人在做飯,女人基本不下廚房。這段時間老闆不在,她自己一個人就天天煮麵吃。時常邊吃邊和我嘟囔她老公在外面大魚大肉,留自己在家吃麵條,等他回來了就要去民政局。表情語氣都很到位,很是可愛。

吃完晚飯後坐在炕邊看中日友誼登山隊當年攀登梅里雪山遇難的紀錄片,正因為這件事,梅里雪山成為了中國第一座因為文化保護而被法律明言禁止攀登的雪山。最高海拔8844的喜馬拉雅都被人征服過,可海拔6740的卡瓦格博卻一直保持它的神秘和安寧。

很多人各執一詞,我卻更願意去相信那些科學無法佐證的信仰。登山征服的海拔永遠只是個數字,而作為藏傳佛教八大神山之首的卡瓦格博,對於當地的藏民來說,信仰是永遠無法被攀登的。

老闆娘突然說要去縣城辦點事,從這山頭去到縣城要點時間。我回她沒問題放心去,我幫你看著店。於是我躺在炕上滑著手機幫忙看店等到了半夜她才回來。晝夜溫差很大,外面又颳風下雨。她萬分感謝我後,我匆忙竄進了提前開好的電熱毯里,啊,置身天堂。

#拉薩

傳說中止貢贊普藏王在一次決鬥中,由於疏忽而斬斷了他與天界聯繫的登天光繩,從此以後的藏王死後就因無法登天而留在人間,人們在青瓦達孜為他修建了西藏的第一個藏王墳墓,而那些畫上去的梯子符號,則成了通往天堂的渠道,被當地人稱為天梯。

—鑒於《王統世系明鑒》

聖城很美,因為修路導致路況很不好。所以決定凌晨兩點就從林芝出發,一大早就到了拉薩。第一件事當然是找個住的地方好好補一覺,一睡就到了伴晚,活生生的被餓醒了。

青旅老闆是西藏大學在校研究生,河南人,很污。閑暇之餘和女朋友開了家青旅叫藏地密碼,還養了只粘人的灰色小貓。不對,是撿的。吃了個只有土豆和胡蘿蔔的咖喱飯外賣之後,外面就開始下雨,出去看布達拉夜景的計劃泡湯了。

初次對朝聖的了解是因為一部叫做〈轉山〉 的電影。影片大概敘述了一個台灣小夥子,為了幫助哥哥完成遺願,從麗江騎行到拉薩的旅程。途中他遇到了轉山朝聖的人,並和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當時看完電影很是被他們的虔誠感動。

朝往西藏的朝聖者,要面對的川藏線上的氣候,變化無常,時而風暴,時而飛雪,時而又是泥石流和山體垮塌等等,而且,還要翻越許多座高山,那些山的海拔高度,平均在四千米左右,上面終年是積雪,非常寒冷,氧氣也很稀薄。所以朝聖者需面對超人的困難。

傳說轉一圈可以消除罪惡,轉夠一百零八圈就可以立即升仙,洗脫生前後世的罪孽。

大昭寺和布宮前都有很多的朝聖者,馬路中間有一條便捷通道,是專門留給朝聖者的,遊客都很自覺地走在馬路兩側。

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獨自一人或者一家人虔誠地向著大昭寺三步一跪拜地前進。男人,女人,孩子,甚至母親背上無法行走的嬰兒, 每個人都用心虔誠地朝聖著,風雨無阻。

小時候一直無法理解信仰的力量,總覺得人為何要作繭自縛,為何要放棄自由自在,去刻意拘束自己。但一路上和藏族司機師傅的交談還有所遇到的朝聖者們,一種莫名的尊敬和羨慕油然而生。

突然明白,這種無形強大的精神力量。更像是一種支撐和依靠,而遠遠高於縛束。

吃完晚飯, 和小二盤坐在大昭寺外的廣場上小聲交談著,我們一邊滿懷敬意地觀望著還在跪拜的朝聖者,一邊聊著自己和生活。直到看不到盤旋在頭頂的鴿子,低頭按了下手機,凌晨三點。大家都聊餓了,於是起身去尋覓小攤兒。

去完羊卓雍錯回來的路上,已是夕陽。天邊暈開了一片火一樣的雲。金燦的幾束光繞過殘雲映射的臉上,我便索性把車窗打開。想想明天就要離開拉薩,結束這一個多月的旅行,突然很是不舍。

結尾本想按部就班俗氣地聊聊旅行的意義,但轉頭看看身邊睡得七叉八仰的小夥伴們,大家都各懷心事獨自一人出來旅行卻又能幸運遇見,還一起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真是緣分。

轉頭望向車窗外的夕陽,早已燃燒殆盡。

大家,再會吧。

推薦閱讀:

倫敦買什麼 | 英鎊匯率8.5,不買還是人?
打算花一周左右時間在加州自駕游,求推薦景點和路線?
旅行中最苦的時候是什麼?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 酒店集團免費早餐政策匯總

TAG:旅行 | 西藏 | 窮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