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機：哆啦A夢的道具能照進現實了？

文丨雷宇

來源 | 智能相對論（aixdlun）

哆啦A夢幾乎是所有人童年終極的幻想，每一集，哆啦A夢都會給大雄一個道具。有一次大雄在路上被表情意外正經的胖虎叫過去，不料過去後，胖虎卻以心煩為由揍了大雄。大雄感到非常委屈，回家後，便向哆啦A夢央求能事先得知對方想法的道具，最後多啦A夢給了他一個讀心頭盔，大雄戴上之後，就能夠聽到附近的人心裡所想。

而這種讀心機，居然被實現了！最近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團隊開發了一款名為AlterEgo的頭戴設備，嚴格意義上說是「下巴佩戴的設備」，這款設備能夠通過內置的電極，讀取臉部神經肌肉中的電流信號，從而知道某個人想表達的語音內容。換言之，這款「讀心機」能夠知道你心中所想。研發團隊還增加了骨傳導的音頻回饋系統，這意味著佩戴者還能夠通過完全沒有聲音的方式獲得問題答案。

這一發明聽起來似乎非常美好，但實際並不。

你不是真正的懂我 你的懂只是你穿的保護色

雖然讀心機這個概念炒得很火，可智能相對論（ID：aixdlun）分析師雷宇卻想提醒大家，目前的結果似乎並不令人滿意。

1.「讀心」這個事，還停留在「讀」字的左偏旁

Affectiva旗下核心的產品Affdex可通過對人臉進行掃描來識別出人的面部表情。它會自動識別出人臉上諸如眼睛、鼻子、嘴巴、眉毛之類的部位，並在不同部位建立相應的錨點，除此之外，Affdex還會捕捉皮膚細紋的變化來輔助表情的識別。最終依據對面部表情的識別實現讀心術。

表情（甚至微表情）是可以被表演出來的，如何保證在分析時不被目標刻意做出的表情所誤導呢？丹麥神經營銷學的領軍人物Martin Lindstrom認為，人們會撒謊，但是大腦不會。要想觀察人們真正的想法，去看他們大腦里在想什麼，比聽他們在說什麼準確得多。

俄勒岡大學的一個團隊創建了一個系統，這個系統可以通過掃描大腦讀取人們的思想，重建人們大腦中所看見的畫面，人臉等，最後人們可以用眼睛看見別人腦中的想法。

志願者被連接到功能磁共振成像機，當他們對看到的每張臉進行數學描述時，他們的大腦信息就在這時被暴露了，研究者據此了解到參與者的大腦活動。

而這台機器重建每一張人臉都要基於大腦中兩個單獨區域的活動。這兩個區域分別是角回 (ANG)和枕顳皮層（OTC)。ANG一般認為與語言加工、數字加工、空間意識以及生動記憶形成等有關，而OTC則一般認為與視覺線索相關。基於功能核磁共振的特性，雖然時間解析度較高，但空間解析度會下降，因此成像略模糊。

從結果上看並不理想，基本的臉部重構並沒有實現，情景再現就不用說了。這項技術的成熟本可以在刑偵領域大放異彩，最理想化的情景應該是利用受害者的記憶來構建罪犯的面部照片，或者基於犯罪分子們的大腦記憶還原犯罪現場和犯罪場景。但就現階段的研究成果來看，還差很遠。

因此，不管是面部識別還是腦部識別，在「讀心」這件事上連「讀」的左偏旁都沒搞定，更不要說走進「心」里去。

2.「讀心」有多難？蚍蜉與樹的抗爭

現階段對腦電波的檢測，粗略分為兩種方式，植入式和非植入式兩大類。植入式的更精確，可以編碼更複雜的命令。但非植入式的更安全，接受程度更高，如果面向健康人類開發產品，這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而即便是更精確的植入式，結果也是叫人大失所望。

2016年荷蘭烏特勒支大學醫學院的神經科學家Nick Ramsay領導完成了首例用於臨床的大腦植入手術，為實現對ALS(肌肉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霍金就是此病患者)患者思想的解讀。把兩個電極安放在大腦的皮質區（控制運動區）。其中一個放在大腦控制右手運動的部分，另一個安放在大腦負責倒數的位置。然後醫生再把這兩個電極連接到起搏器大小的傳輸機上，該傳輸機植入到患者胸部，可通過無線方式跟患者面前的計算機通信。

患者通過想像自己移動右手去點擊那個字母產生控制運動信號，而電極再把這一信號傳遞給傳輸機，後者再發送給計算機接收。經過訓練後，她的的「輸入」速度已經變快了——從一開始的50秒選中一個字母提高到了20秒。以「water」一詞為例，需要近2分鐘。

採用非植入式的方式，基本是對大腦進行核磁共振記錄、在頭皮貼上電極收集腦電運動，這些採集方式雖然實行起來方便、對使用對象的傷害較少，但效果甚微。由於人體的腦電信號非常微弱，以μV（1V=1000000μV）為單位，所以腦電波很容易受到干擾，如靜電、皮膚油脂、化妝品的干擾，而人腦的運動又異常複雜，整個大腦有850億個神經元，使用這種方式能監測到的不過幾萬到幾百萬個神經元的運動表現。

這樣就意味著，現階段，想要做到「讀心」幾乎沒有可能。各個腦區里研究比較充分的有運動皮層，感覺皮層和視覺皮層。其中運動皮層是研究得最多的，卻依然存在很多缺陷。而就AlterEgo這款「讀心機」而言，他僅僅是讀取臉部神經肌肉中電流信號，從而知道某個人想表達的語音內容。而對某些人而言，想說的話與內心真實的想法可能相去甚遠。它並不是真正的能讀懂我們的心，最多讀懂了我們想讓他讀懂的部分。

就算你是真的懂我？然後呢

如果讀心機真的問世，那我們就近乎於三體人了。思維透明是三體人的生物特徵，拿人做類比，就是三體人腦電波強，以至於他思考時的腦電波能被別的三體人大腦接收到。

當你和對象逛街時，如果他OR她問你衣服好不好看你該作何反應？理智上當然要說好看。可是如果你真心覺得不好看呢？你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被感知了。

扎克伯格在一次回復網友中如是說：

Facebook擁有AR技術和服務，用戶只要一直戴著可穿戴設備，就可以提高用戶的使用體驗和改善溝通方式。未來某一天，我認為我們可以通過使用技術向其他人直接發送完整的、豐富的想法。你在腦海中所想的東西，朋友也可以在自己的大腦中快速地體驗一遍。這就是Facebook的終極交流技術。

「你在腦海中所想的東西，朋友也可以在自己的大腦中快速地體驗一遍。」

這真是一句令人毛骨悚人的話，這必將意味著0隱私。雖然李彥宏認為中國人願意用隱私交換便捷，但是此隱私非彼隱私。在某正式場合，二丫好不容易穿了一件遮肉肉的大衣，你跟我說要把它脫掉，我可能不願意，脫了不僅不好看還讓我覺得沒有安全感，但是如果太熱了我也會脫掉。但現在你叫我把內衣脫掉，這是什麼性質？

為隱私一詞，法學界爭論了許多年，其中的核心問題無外乎四個：

你是否有權阻止別人接觸這項信息

你是否有權要求獲得信息方為信息保持匿名

你是否有權要求限制獲得信息方對信息用途

一旦獲得信息方侵犯，你預期能獲得的賠償多少賠償

這些問題至今沒有定論，而讀心機的大規模使用將會帶來什麼？

你無法阻止別人接觸這項信息

你無法要求獲得信息方為信息保持匿名

你無法準確要求限制獲得信息方對信息用途

一旦獲得信息方侵犯，你也很難找到對象

每個人都有陰暗面或者難以啟齒的點，雖然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即使只是對隔壁炫富的王二狗嗤之以鼻，瞞著老婆藏了點私房錢，G盤裡就是有一點不願意分享的好片，上次偷偷趁老闆不在的時候打了幾把農藥。但是現在這點事不僅要被人瀏覽，還要接受廣大人民群眾的檢閱，點贊的點贊，評論的評論，轉發的轉發，這真是人們未來想要的交互方式嗎？

不可否認，讀心機應用到一些特定領域會發揮其價值，這是值得肯定的。比如Affdex項目的最初動機是為了方便與自閉症兒童的溝通。自閉症兒童大都存在語言障礙，可通過Affdex解讀這些自閉症兒童的表情，方便與他們進行交流，也利於進行心理疏導。在廣告領域，製作者只需要在廣告片完成後，邀請一部分人來試看這個廣告片，並在試看過程中使用Affdex測試觀看者的情緒變化，找到他們情緒波動最大的段落插入logo便可精準營銷。

可是，我爺爺活了98，還尚見過一項百害而無一利的科技。

回到開頭，多啦A夢給了大雄讀心頭盔後被胖虎搶走了，戴上頭盔的胖虎，遇上了小夫，小夫使出奉承技術，但內心想法全被胖虎得知，被打到神智不清。緊接著，越來越多人陸續被追打或漫畫被搶走，躲的躲藏的藏……

【完】

智能相對論（微信id:aixdlun）：深挖人工智慧這口井，評出鹹淡，講出黑白，道出深淺。重點關注領域：AI+醫療、機器人、智能駕駛、AI+硬體、物聯網、AI+金融、AI+安全、AR/VR、開發者以及背後的晶元、演算法、人機交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