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的歷史：南部軍

雖然南北朝鮮的正式戰爭爆發於1950年6月25日，但早在此之前，韓國國內就已經開始了一場以南朝鮮勞動黨和韓國左翼人士發起的游擊戰爭，這場戰爭波及韓國大部分領土，在整個朝鮮戰爭期間都作為令美韓聯軍所苦惱的第二戰場而與正面戰場相呼應，在38線上的戰事正式結束之後，這群被拋棄的理想主義者又堅持戰鬥了數年，書寫了一曲的最後的壯麗悲歌，本文就來介紹一下這場戰爭及相關電影作品。

1945年8月15日，日本接受盟軍《波茨坦宣言》中的條款，同意無條件投降。日本駐朝鮮總督阿部信行為保證在朝鮮的50多萬名駐軍及平民能在戰後安全回國，決定聯絡朝鮮本地的民族精英人物，由他們成立過渡政府來維持日本人撤離後的社會秩序。

由於很難找到願意和日本人合作的朝鮮人，幾經周折，阿部信行最終找到了朝鮮老資歷的獨立運動活動家、左翼民派領導人呂運亨，此公參加過上海的大韓民國臨時政府，又秘密加入過中共，被捕獲釋後在朝鮮從事抗日宣傳活動。由於他秉持不激進的半合作立場，因此找他合作不失為一種不錯的選擇。為了迅速接管政權，呂運亨馬上成立了朝鮮獨立籌備委員會，這個帶有左翼性質的組織吸收了很多原朝共領導人，其中就包括堅定的左翼領導人朴憲永，他在一次被捕入獄期間身體遭受嚴重摧殘。

1945年9月6日，籌備委員會宣布成立朝鮮人民共和國，並推出了88名政府成員的名單，其中既有在美的李承晚，也有在中國的金九，還有收到蘇聯支持的金日成及被稱為朝鮮的甘地的曹晚植。人民共和國推出了關於社會改革的九一四計劃，由於涉及如何處置親日分子及日本在朝遺留資產等問題，這一計劃受到了由全羅南道大資本家支持成立的韓國民主黨的激烈反對。此時美軍尚未抵達首爾，人民共和國對美蘇分佔朝鮮的計劃仍一無所知。

很快美國中將約翰·R·霍奇中將指揮的第24軍就進駐朝鮮，他被美國政府授予將南朝鮮改造成一個「自由和獨立的國家」的絕對權力，南朝鮮的未來因此將取決於這位將軍的判斷和喜好。霍奇和他的顧問都對朴憲永的朝共極為不信任，他於11月下令成立軍政府來取代人民共和國，並通過建立南朝鮮國家警察和南朝鮮警備部隊來維持社會、經濟秩序。

1946年5月發生的精版社偽幣事件則使得新重建的朝共處境開始惡化，韓國軍政府宣布破獲由16名朝共黨員運營的精版社大量印刷偽幣為朝共中央提供經費的案件，這一事件之後朝共的發展開始受到軍政當局的嚴格限制和監視。隨著形勢的惡化，朴憲永開始把美國佔領軍視為敵人，並提出要採取「正當防衛的反攻擊」的暴力鬥爭路線，此時北方各左翼黨派的合併已經完成，並開始對南方的左翼黨派產生影響，朴憲永的地位開始不妙。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朴憲永一方面將朝共與人民黨內的反對派及新民黨在南方的組織統合為南朝鮮勞動黨，一方面在9月組織了聲勢浩大的罷工活動，來反擊軍政府在9月下達的對南勞各領導人的逮捕命令。

罷工造成的影響最大的是尚慶北道的大邱地區，軍政府組織了國家警察和武裝的右翼青年對佔領大邱警察局的罷工群眾開火，打死打死多人。右翼勢力的暴行引起了左翼群眾的憤慨，大邱事件的影響很快波及到周邊地區甚至首爾，罷工演變為武裝起義，軍政府對起義者進行了無情鎮壓，據統計整個事件中有3000多人被害。秋季起義失敗後大批南朝鮮勞動黨領導人被迫北逃，一部分在途中被捕，但朴憲永成功到達北方，之後他一直在北方工作，直到1955年被金日成肅清。由於主要領導人都逃往北方，南朝鮮勞動黨的勢力不可避免的衰落，黨的活動轉為地下，不少人混入軍政府及警察預備役部隊之中開展活動，其中包括警校二期學員朴正熙，即日後的韓國獨裁者。

秋季起義失敗後，開展武裝鬥爭活動就成為南勞黨的首要議程，1947年南勞黨把秋季起義後倖存的暴動者編成三個主要游擊活動區：以五台山為中心的第一集群，以智異山為中心的第二集群和以太白山為中心的第三集群，統稱朝鮮半島南部游擊軍，由金三龍、李舟河和李相鉉在南方具體指揮游擊隊的活動，朴憲永和李承燁則在北方負責江東學院的事務，專門培訓游擊隊員滲透南下。

1948年4月3日發生的濟州島四三事件使得濟州島漢拿山成為又一個游擊集群活動區，由於當地複雜的社會問題和國家警察的軍警人員的暴力統治，不斷引起當地人民的罷工和抗議活動，為鎮壓民眾的抗議活動，軍政府將大量右翼青年及北方難民遷居島上，更激化了島上的社會階級矛盾，加上駐紮在島上的南朝鮮警備部隊第九團團長金益有是左翼同情者，他的部隊里有不少南勞地下黨員。濟州島南勞負責人金達三認為時機成熟，於是於1948年4月3日正式發動武裝起義，他手中的部隊自稱濟州島人民解放軍，擁有500-700兵力，在起義當日斃傷警察及右翼青年130多人。

為鎮壓起義，警備部隊第五團的一個營及1000多名南朝鮮警察被派往島上，第九團由於通共行為而被重新整編成第11團，團長由曾在日軍擔任工程兵的朴欽慶中校擔任，他在當時被認為是和白善燁、鍾日權一樣傑出的青年軍官，但僅僅兩個月後朴欽慶便被部隊中的南勞地下黨暗殺。前日軍軍士宋堯贊繼任第11團團長，他堅決執行了軍政府在濟州島的戒嚴命令，對島上山中的民眾進行了殘酷屠殺。

由韓國導演吳篾執導的電影《芝瑟》（??，2013）可以說是唯一一部以濟州島事件為背景的韓國影片，全片沒有游擊隊和討伐隊在山區的正面衝突，而是講述了一群島上的村民為了躲避討伐隊的殘殺而躲入山洞，最後因為生火做飯而被討伐隊當作游擊隊全部打死的悲慘故事，來表現島上戒嚴期間村民們的絕望處境。

1948年發生的麗天順水起義則是南勞黨在南朝鮮地區全面開展武裝鬥爭的另一個標誌性事件。在南朝鮮勞動黨被宣布為非法之後，大量南勞黨員為了躲避追捕而投身於於警備部隊之中，並建了不少地下組織，韓國警察為此指責警備部隊是犯罪分子和左翼分子的庇護所，雙方之間的關係搞得非常不愉快。此時警備部隊擁有6萬餘人的兵力，正在美國顧問的指導下改編成八個師部，韓國警察則依靠新成立的准軍事組織大韓青年聯盟來打擊左翼勢力。1948年9月，駐紮在全羅南道的警備部隊第14團團長吳東吉少校因為被懷疑有通共嫌疑，而被調往第15團，此時美軍第六師正在從這一地區撤離，大量輕武器被移交給第14團，團內的南勞地下組織因此決定發動起義。10月19日夜，14團的一個全美械營正準備登船前往濟州島，地下黨員軍士長遲長蘇及中尉金智河帶領40名士兵突然闖入團部，經過短暫戰鬥打死值班幹部，控制了團部和彈藥庫，宣布發動起義。約有1000名士兵及左翼青年參與了起義，部隊包圍了麗水市，俘虜與處死了約500名韓國警察及地方官員，並隨後北上攻佔了40里外的順天市。

由韓國導演韓瀅模執導的影片《穿透城牆》（??? ??，1949）是一部戰前宣傳電影，影片講述麗水順天起義後一名南勞地下黨員企圖勸說其連襟、舊日的同窗——一名韓國陸軍上尉——參加起義，結果遭到拒絕最後被擊斃的故事，反映了意識形態的衝突造成韓國社會割裂的現象。

為鎮壓起義，韓國軍政府從六個團中抽調了11個營參與作戰，總兵力有5000多人，對付僅千人的起義部隊綽綽有餘。但其中來自警備部隊第4、6和15團的部隊都有通共嫌疑，因此針對起義部隊的包圍網並不嚴密，有幾百名起義士兵通過第15團的陣地逃入智異山中，而在這期間第15團團長崔承建卻有四天不見蹤影——他於次年被調往第8團任團長，並由於手下兩個營的北逃而被逮捕。依靠美軍支援的M-2半履帶裝甲車的火力支援，韓軍最終收復麗水城，韓國警察開入城中對任何看起來有嫌疑的人都往死里打。儘管韓軍宣布大獲全勝，但美軍顧問團認為韓軍死亡軍警400餘人，起義部隊陣亡200餘人，另有1000餘人的起義部隊逃入全羅北道和慶尚北道的群山之中。在這之後為了加強對部隊的控制，白善燁上校對警備部隊進行了大規模清洗活動，一個月內有1571名警備部隊官兵被逮捕或是開除軍職。朴正熙作為14團參謀長也在這次清洗活動中被逮捕並判死刑，為了活命他全盤出賣了南勞黨在全羅南道當地的組織名單，這使得南勞黨地下組織在當地遭到嚴重破壞。

到1948年10月末，宋堯贊在一次偶爾的事件中挫敗了地下黨企圖發動兵變襲擊團部的陰謀，之後他抵禦了游擊隊發動的突襲，並根據俘虜的口供包圍了濟州島游擊隊的200多名核心幹部，並將他們大半殲滅。這次戰鬥後濟州島游擊隊傷亡慘重，到年末僅剩300餘人，並且沒有得到任何武器補充。此時韓國本土每個道上也都活躍著編製為「旅」的游擊隊，其中規模最大的是由麗天順水起義的發動著金智河指揮的智異山游擊隊，約有1000餘人，他針對韓國軍警發動了多次襲擊並屢次突出重圍，韓軍第12團團長白仁吉上校也在一次戰鬥中被其擊斃，其突出戰績使得其名聲鵲起，得以和濟州島的金達三相媲美。同一時期，五台山地區的游擊隊得到警備部隊第六團的100多名嘩變士兵的加入得以增強，江原道地區的江東學院南下滲透部隊由於地形不熟和在第10團的地下組織被破壞而出師不利，損失慘重。

頻繁的小規模兵變事件令韓軍決定加大對游擊隊的清剿活動， 1949年頭四個月，治安戰共造成韓國軍民7000餘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游擊隊員和無辜村民。濟州島上的游擊隊在余載雄指揮的警備部隊第2團和當地各種民兵組織的大搜捕下，到四月僅剩100餘人，主要指揮官李德九戰死，另一名指揮官金達三突圍回大陸，轉移到南朝鮮東海岸指揮江原道的滲透游擊隊。李承晚於當月親自視察濟州島，宣布這一地區的反游擊戰獲得勝利。3月，傑出的韓軍指揮官鍾日權的團級特遣作戰群加入對智異山游擊隊的清剿活動，並在一次戰鬥中重創敵軍。游擊隊陣亡234人，被俘911人，僅有40餘人逃脫，之後金智河在一次小規模衝突中受傷不治而亡，殘忍的清剿部隊將其首級割下後送往首爾鑒定，從此智異山游擊隊的活動陷入低潮。

1949年6月南北勞動黨宣布合併，因此理論上南勞黨各游擊區的游擊隊也歸屬到了北朝鮮人民軍的指揮體系下，在貫徹了武力解放南方的決定後，為支援南方游擊隊的武裝鬥爭，大量江東學院培訓過的游擊隊員穿過三八線從東海岸山區和海上滲透到南方。為了進一步清剿游擊隊殘部，1949年10月，在反游擊戰中名聲鵲起的三名韓軍指揮官白善燁、金百吉和余載雄分別帶領各自的作戰集群對各游擊活動區發動了新的大規模清剿行動，此時游擊隊在得到北朝鮮滲透部隊的補充下，戰鬥力得到了加強，進行了相應反擊，但對地形和不熟和冬季的嚴寒使得他們在1949-1950年冬季的戰鬥中損失不小。金達三和李豪載指揮的江原道游擊隊在太白山區活動，因而容易得到北朝鮮滲透部隊的兵員補充，由於這一地區人口密度小，他們一般採取在深山建立秘密營地和身穿韓軍制服活動的作戰模式，在與韓軍的交火中雙方互有勝敗，但到1950年5月這一地區的活動頻率明顯降低——戰爭即將爆發。而智異山的游擊隊在金智河死後依然在頑強活動，雖然每月都有數百人被打死及幾十人被俘，但由於清剿韓軍對當地村民的暴虐行為，使得游擊隊一直可以得到一定的兵力補充，並將部隊規模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這一時期南勞黨唯一的重大損失就是中央委員金三龍、李舟河在首爾的被捕，雖然遭到嚴刑拷打，但他們都沒有透露出北朝鮮軍隊六月的南下計劃。儘管北方曾提出拿曹晚植交換兩人，但由於戰爭的爆發而導致交換工作終止，二人也最終被韓軍殺害。1950年春，李承晚宣布韓國已經取得反游擊戰的勝利，韓軍估計此時尚在活動的游擊隊員不過577名。

1950年6月25日，朝鮮軍隊越過三八線南下，朝鮮戰爭正式爆發。雖然朴憲永在戰前向金日成提議可以讓南勞黨地下組織發動20萬人的大起義來支援正面作戰，但4月金達三發來的一份報告讓金日成否決朴的提議。金達三的報告認為，一是南勞黨地下組織被破壞嚴重，已經無法組織起如此大規模的起義，二是韓軍反間諜部隊利用變節人士已經深入滲透進南勞黨地下組織，提前發動起義反而會讓韓軍從中破獲和知曉北方入侵的時間。因此，當戰爭爆發時，南勞黨游擊隊仍在深山中休整，直到朝鮮軍隊的坦克開到附近時才得知消息匆忙下山。為了有效接管南朝鮮各級政權，朝鮮軍隊在南下時攜帶著不少地方工作幹部，類似於解放戰爭時期我軍的隨軍地方工作團，這些幹部每到一地立刻吸收當地的游擊隊員、潛伏地下黨員和左翼青年，組建地方政權，負責肅清當地的韓國准軍事力量，同時動員當地的人力物力支援朝鮮軍隊的繼續推進。已經下山的南勞黨游擊隊員們有的參與地方政權的管理工作，有的參加了保衛地方政權的12個民兵自衛團，還有的直接參加人民軍作戰。但由於對南勞黨地下黨員的不信任感，各地地方政權主要仍由北方來的幹部把持大權，南勞黨黨員參加工作需要進行重新登記。

由韓國電影教父林權澤執導的影片《太白山脈》（????，1994）講述了全羅南道某地南勞黨在朝鮮戰爭爆發前鬥爭的全過程，影片根據同名歷史小說改編，出場人物眾多，可以說是一部反映戰前韓國社會的史詩片。

圍攻釜山防禦圈期間，南勞黨地下黨員協同北朝鮮特工混雜在南逃的韓國難民之中，對聯合國軍戰線後方的軍事設施和警察據點進行了頻繁襲擊，但由於只裝備有輕武器和聯軍防守嚴密，因此戰果不大。為了維護釜山防禦圈後方的穩定，聯合國軍也針鋒相對組建了多達21個的反游擊警察大隊，每個大隊500餘人，這些部隊既用來隔離和管理大量的可疑難民，也用來捕殺游擊隊員。整個洛東江戰役期間，聯軍在釜山防禦圈內共捕殺游擊隊員4000餘人，並且破獲了以韓國馬山地區地方官員為首的南勞黨地下情報機構。

短暫的勝利沒有維持多久，9月15日就傳來了聯合國軍在仁川登陸的消息，兩周後漢城淪陷，位於洛東江前線的朝鮮軍隊兩個軍團面臨後路被切斷的危險，其中在東海岸作戰的人民軍第二軍團且戰且退，部分部隊經過激戰穿過東部山區退回三八線以北，在洛東江以西作戰的人民軍第一軍團則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在穿過半島西部平原向北撤退的過程中拋棄了一切重武器，並且與快速追擊中的韓軍三個師絞在了一起，建制被完全打亂。部隊中強征的數萬名南朝鮮人大部分脫下軍裝跑回家或是向聯軍投降，剩下的近萬北朝鮮老兵連同從西部各道撤退的地方工作人員、左翼青年一起逃入智異山區等尚未被聯軍控制的地區，打算進行長久游擊戰爭。不久聯合國軍越過三八線全面入侵北朝鮮，尚在三八線以南的人民軍第二軍團余部收攏了第一軍團各個師團的殘部，統一整編成第二軍團，共有十多個師團的番號2萬多人，由崔賢統一指揮。第二軍團在志願軍入朝的第一、第二次戰役期間在韓國境內廣泛發動襲擊，對中朝軍隊前線的作戰起了間接支援作用。

由韓國導演鄭智泳執導的影片《南部軍》（???，1990）是韓國國內第一部正面反映南部軍的影片，講述在北朝鮮駐南通訊社工作的李某在仁川登陸後隨部隊進入智異山中，後多次參與對討伐的部隊的突圍游擊作戰，直到部隊全軍覆沒後才被迫下山投降，故事系根據主角原型的自傳改編。

1951年7月，朝鮮戰爭進入僵持階段，中朝聯軍與聯合國軍就停戰事宜開始談判，此時第二軍團的存在地位立馬陷入尷尬境地，為配合停戰談判，北朝鮮參謀部下令第二軍團北返回到朝鮮正規軍序列，但部隊中的南勞黨游擊隊對此產生不滿，這等於讓他們過去四年浴血鬥爭的成果完全付諸東流。於是在南勞黨中央委員李鉉相的帶領下，第51師團、第81師團及第92師團脫離第二軍團序列，重返智異山區建立根據地開展鬥爭，並恢復了南部軍的番號，韓軍估計這支部隊擁有766人及非武裝人員3076人。游擊隊回到智異山區後很快發展到2萬餘人，成為聯合國軍後方一個棘手的問題。

反游擊戰專家、韓國第一軍軍長白善燁受命剿滅南部軍，他制定了精密的作戰計劃，打算動用以首都師和第八師為核心的討伐部隊利用冬季將游擊隊消滅，其中宋堯贊指揮的首都師是韓軍中的一等主力，崔榮喜指揮的第8師在春季討伐過智異山。白善燁結合1949年冬討伐智異山的經驗，認為南部軍的核心部隊不過三千餘人，加之受到冬季缺糧和彈藥補給不足的因素，因此動用兩個師的兵力綽綽有餘。

白善燁的計劃其實並不複雜，對智異山區建立兩個內外包圍圈，外圍包圍圈主要由各警察大隊、民團負責，封鎖通往外界的各主要道路、隘口，內包圍圈主要由兩個韓軍師負責，並且採取機動迅速的作戰方式，以僅僅二三天的時間由海上和前線迅速挺進山區中心，不給南部軍有任何發現和喘息的機會。而南部軍也確實對這次大討伐缺乏有效準備，到11月末各部隊還在進行冬季糧食的徵收工作。

1951年12月1日，韓軍首都師和第8師迅速挺進智異山山區，於次日晨開始壓縮包圍網，以團為單位進行搜山討伐。南部軍各部隊在接觸後未經多少戰鬥便迅速溜走，討伐部隊在10多天的時間裡在內包圍圈裡掃蕩了一個來回，捕殺了游擊隊員1612人，俘虜1842人，比這個戰果更具有戰略意義的意義是摧毀了南部軍在智異山區建立的各倉庫和隱蔽所，繳獲了大量南部軍準備用於過冬的彈藥、糧食和技術裝備，第一階段的討伐作戰宣告成功。

第二階段，韓軍返回搜捕在內包圍圈外部各小山區的南部軍突圍部隊，跳出的內包圍圈的南部軍部隊由於缺衣少食，損失很大，整個階段有4000餘人被擊斃，另有4000餘人被俘。1952年1月6日，第二階段的作戰剛剛結束，白善燁沒給南部軍留下喘息的機會，又命令兩個師返回內包圍圈進行第三階段的作戰，前一階段好不容易突圍回內包圍圈的南部軍余部還沒得到有效休整又被迫進行轉移。考慮到之前一個多月南部軍在大雪封山的智異山中連續作戰一個月沒有有效休整，白善燁將伏擊陣地設在了智異山南坡上，結果1月19日殘存的南部軍主力如期而至趕來南坡會和，結果遭到早已伏擊在此的韓軍的大屠殺，可以說幾乎全軍覆沒。到1月末韓軍宣布三個階段共殲滅游擊隊員1.9萬餘人，而首都師和第8師直到3月15日才結束任務離開這一地區，此時韓軍估計當地游擊隊員數量已下降至3000人以下，並且核心組織已經基本被摧毀，南部軍第57師團師團長李永會也在這次討伐作戰中被擊斃。儘管如此，倖存的部隊在李鉉相的帶領下依然堅持戰鬥。

1953年7月朝鮮戰爭正式停戰，南部軍倖存的戰士們可以說是完全被拋棄了，李鉉相沒有投降，依然選擇指揮殘部進行襲擊活動，兩個月後他被游擊隊中的北朝鮮人從背後射殺，具體原因成迷。成建制的南部軍小部隊一直堅持到了1954年，而殘存的個別游擊隊員則堅持的更久。1963年游擊隊員李洪下山投降，他被稱為是「最後的游擊隊員」，但其實幾個月後又有幾名游擊隊員的屍體在山區一處隱蔽點內被發現，他們是在大量飲酒後相繼飲彈自盡的，可以說是已經陷入了非常絕望的境地了。

由韓國導演李康天執導的影片《稗牙谷》（??? ，1955）可以說是戰後首部描寫南部軍的韓國電影，影片講述停戰期間一支智異山的游擊隊因為陷入絕望而陷入內亂，最後隊員們互相射殺。儘管導演在影片最後加入了一面大大的太極旗來表面立場，但影片還是因為有對游擊隊員的正面描寫而受到了禁映的處分。

對於游擊隊的研究，北朝鮮由於史料的缺乏因此一般限於三八線失守後的在北方敵後作戰的朝鮮游擊隊，韓國對於這一領域則長期屬於禁區，知道八十年代末韓國民主化運動後，一批關於南部軍的研究成果才相繼面世。游擊隊員們被認為是時代悲劇的產物，2000年後部分韓國民眾對逝去的游擊隊員們進行了一些紀念活動，這遭到了韓國右翼保守勢力的不滿和抵制。

附錄：相關影片

1、《穿透城牆》（??? ??，1949），韓國，導演：韓瀅模；

2、《稗牙谷》（??? ，1955），韓國，導演：李康天；

3、《南部軍》（???，1990），韓國，導演：鄭智泳；

4、《太白山脈》（????，1994），韓國，導演：林權澤；

5、《芝瑟》（??，2013），韓國，導演：吳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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