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石先生

文： @納蘭饅頭

石先生是個大才，而且是個極被人敬仰的大才。

石先生從小學習四書五經，尤其是禮法和周易，他弱冠之時第一次出山，替一個國家的國君預測命運。那國君豹頭環眼，面目威嚴，而石先生，當時還是個不知名的少年，他看著那個國君說道：「您的命盤剛毅，然而中間偏柔，一剛一柔無法相合併濟，日後必然為其所害。」

那國君聽完氣得火冒三丈，把石先生扔進了大牢，然而不久以後，這個國君為了討王后的歡心，處死了調戲王后的一個權臣，當夜就被權臣的兒子潛入刺殺。人們震驚之下想到了石先生，然而大家想起來去看他的時候，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牢房，和一張寫著「卦不算盡」的字條。從此以後，年輕的石先生就揚名立萬了。

他遊歷數十載，輾轉周遊各國，寫下了無數傳奇。不惑之年他歸隱山園，成為了一名隱士。然而聲名在外，所以依然有不少人過來找他出山。為此，他設立了一套規矩，請他出山需要答對「梅蘭竹菊」四道題；再要一小童一女子相互引路，走到正確的道路上；再就是從一到九九大機關。時間越久，他越能想辦法折騰那些來求道的人，到最後，他的名聲已經不是禮法詩書，也不是神算卜卦，而是那一道道的難題。

這樣的日子過了不知多久，石先生本來悠然自在，卻慢慢地發現有些事情不太對了。

首先是賬面少了。

石先生找到負責賬面的梅蘭竹菊四個貌美丫鬟，而那嫩得水蔥一般的小丫鬟卻告訴他，如今來求道的人越來越少了，似乎是嫌棄題目太過於變態，禮金又太昂貴，所以都不來了。

石先生又找到負責各種開支的童男童女，他倆又說，石先生平時食宿太過於講究，本來就是錢花得大巴如流水。那女童還說，先生非要辰時的水，午後的茶，清晨的露做好的湯菜，錢哪裡會這麼經花。

最後，石先生去看了那從一到九的糾葛機關，卻愕然發現，已經多年沒有人走到這一步了，所有的機關都生鏽蒙塵，一片衰敗。

這個變化讓石先生異常不滿，他一邊嘆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邊愁著屋中的柴米，到最後，還是那伶俐的女童說道，先生何不下山看看呢？

石先生想著，這樣也好，於是便稍微打扮，作出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大搖大擺下了山。

可是這山下，曾經戰亂的諸國早已一統，現在只有一個國家，一個國君。國君年輕，心性兒也年輕，他不愛占卜，對古老的禮法也不很感興趣，相反，他招納賢才，廣納諫言。

石先生就在那群進諫的人裡面，身邊的人有剛從田地里出來的老農，也有弔兒郎當的少年，他不由嘆氣,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如此出身竟然可以面聖，成何體統？！

等到宮中，他與其他人一樣飲食，那內監送飯菜的時候，他特地正襟危坐，脊背挺直，展現出仙風道骨來，可是內監只是看了一眼，放下飯菜就走了。

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石先生嘆道。

朝堂進諫之時，石先生將自己的好文采發揮到極致，說了許多應遵循古禮一類的話題，年輕的君王看著他，眼中含笑，他說：「可是這種古老的禮儀，對我朝民生有何幫助呢？」

「古禮是高雅，是傳統，是民族的根，陛下如今放浪形骸，真是有悖綱常！」石先生怒道。

國君玩味地笑笑，說道：「可國之根本，不是百姓么？」

石先生一句話噎住了。

他連晚餐都沒用，就拂袖而去，走出城還不忘給國君算了一卦，可惜卦象上顯示，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一切順利。

「這種人也行？」石先生罵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說完，就上山去了，然後那些丫鬟啊小童啊都下山了來，據說是因為沒有飯吃，再然後，就沒人再見過石先生了。

只是江湖上，流傳著不少石先生傲骨錚錚的傳說，國君聽了，只是微微一笑。

——完——

第一次嘗試這種類型，感覺有點中毒的好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