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篇】第十五篇·大將軍所屬·右軍主帥·費侯·將軍陳賀

費，古國名，在今山東省境內，為費縣。而費縣的第一次設立，可考的記載，則是在漢初，是因為一名功侯而專門設立。

而這名功侯，就是人稱費將軍的，費侯陳賀。

如同孔將軍孔聚一般，費將軍陳賀，也是因為那一小段記載，而與大將軍韓信一同名揚千古：

五年，高祖與諸侯兵共擊楚軍，與項羽決勝垓下。淮陰侯將三十萬自當之，孔將軍居左，費將軍居右，皇帝在後，絳侯、柴將軍在皇帝後。項羽之卒可十萬。淮陰先合，不利，卻。孔將軍、費將軍縱，楚兵不利，淮陰侯復乘之，大敗垓下。《史記·高祖本紀》

如上記載，漢五年，高帝劉邦彙集諸侯聯軍總計超過五十萬的大軍於垓下合擊西楚霸王項羽。而後，作為戰前總指揮的大將軍韓信，遂自領三十萬大軍開始了最後總攻。

那一天，那個以赫赫戰績而名聞華夏的西楚霸王項羽，所屬之殘兵尚不足十萬，但，即使如此，面對數十萬諸侯聯軍的重兵圍剿，卻依然悍勇如斯。

當大將軍韓信自領中軍率先發起突擊之時，卻被楚軍於正面擊退，頓時，戰場之上的所有漢軍士卒們不由得產生了一陣寒意。畢竟，三年前漢軍的彭城慘敗，可是依舊曆歷在目啊，誰又能肯定這裡的垓下不會是當年的彭城呢？

如此，面對此情此景，大將軍韓信自知不能再等，遂下令：孔將軍孔聚領左翼集群攻擊楚軍左部，費將軍陳賀領右翼集群攻擊楚軍右部，顯然，大將軍韓信就是要以優勢兵力讓楚軍首尾不得相顧。

而後隨著孔費二將軍的合力夾擊，不久，楚軍全軍露出疲態，並帶有崩潰之勢。故而，見此千載難逢之戰機，大將軍韓信遂下達全軍突擊的命令，由此，楚軍全線崩潰，而項羽麾下最後的一支生力軍也就算是徹底覆滅了。

所以，直到此時，項羽之敗才算是真正註定的了。

總的來說，雖然史書記載的少，但垓下之戰畢竟是作為楚漢戰爭中最後的一場大型會戰，自然作用是決定性的。所以，孔費二將軍作為能夠配合大將軍韓信一同破楚的人，自然他們的地位和功績是無與倫比的。

但，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他們和大將軍的關係真的太近了。

大將軍所屬三十萬主力部隊，除了大將軍韓信自身所領中軍主力外，左右兩大集群卻都由他們二人統管，故而，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註定的韓信之屬。所以，自然也會為高帝劉邦所忌；所以，他們二人的功績，也都是只能停留在楚漢戰爭中；所以，只因為史家在描寫垓下決戰時繞不過他們二人，才只會在這裡留下了他們的名字，而至於他們以後的故事，則都是不會再記。

對此，筆者只能說是，真的可惜了，不然，以他們二人在此戰中所表現出的才華和能力，豈是一般勇將可比的。

下面，筆者就按照《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關於費侯的幾句記載，大概的描繪出陳賀的傳奇一生：

以舍人前元年從起碭。

秦二世元年，陳賀或許就只是因為偶然，便在芒碭山跟隨著劉邦落草為寇了。而後，便是跟著劉邦於沛縣起兵，接著就是與秦軍戰鬥，再然後又歷經豐縣兵變、楚國借兵等等一系列事件。

以左司馬入漢。

漢元年，陳賀與孔聚、唐厲二人一同作為漢軍左司馬隨漢王劉邦入巴蜀漢中地。

用都尉屬韓信，擊項羽有功，為將軍。

漢二年，在歷經彭城慘敗之後，陳賀遂以都尉而歸屬大將軍韓信統轄。再然後，就是跟隨著大將軍韓信一路征戰天下，最終則是靠著戰功晉陞將軍，並被大將軍韓信委以重任，統領大將軍所屬之右軍主力。

定會稽、浙江、湖陽，侯。

垓下之戰後，陳賀則是隨著漢軍主力一路南下，定會稽、浙江、湖陽等地，徹底攻滅西楚殘餘勢力。

最後，便是受封為侯。

六年正月丙午，圉侯陳賀元年。

漢六年正月丙午日，陳賀以功受封費侯。

而後，關於陳賀的其他記錄，便沒有了，直到死時的最後那一處記載：

元年，共侯常元年。

漢孝文帝元年，陳賀逝去，漢庭為其謚號，圉侯。

圉，囹圉，所以拘罪人也。《說文》

圉，禁也。《爾雅》

很顯然，直到最後，漢庭都對陳賀有著非常複雜的感情，所以才會以如此怪異的字來為其謚號。

囚禁，哈，陳賀從漢六年封侯開始到孝文帝元年這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縱然是錦衣玉食，可還不是像一個活死人一般，再無有領軍的機會，也再無有建功的機會。

以上，就是費侯陳賀的一生。

卑微之時如芒碭山一盜賊。

崛起之時如漢軍中左司馬。

榮耀之時如垓下破西楚軍。

苦澀之時卻恰如而後二十年間囚徒一樣的生活。

所以，說到底，他的一生，不就是一個圉字嗎？

幸運，卻又是有限度的。

下圖左二位置，即為《史記》司馬遷撰·裴駰集解·1656年汲古閣版中關於費侯陳賀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