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稱，Uber無人車「可能」是無辜的

美國時間3月18日晚上10時，一名女性行人在美國亞利桑那州遇車禍身亡，肇事車為Uber的一輛自動駕駛汽車。事發時，汽車正處於自動駕駛模式，車上有一名女性安全員在場。這是全球首起自動駕駛汽車致行人死亡事件。

以下是當地警方對此事發表的完整聲明。

2018年3月18日晚10點，坦佩警方就發生在亞利桑那州坦佩的庫里路和米爾大道的交通事故做出如下回應。本案涉事車輛為Uber公司的一輛自動駕駛汽車，發生碰撞時，它正處於自主模式，安全員坐在駕駛座上。當時車輛在庫里路由南向北行駛，受害者沒有走人行橫道，而是由西向東橫穿馬路，最後被車輛撞擊。受害女性的身份已被確定為是49歲的Elaine Herzberg。她被送往當地醫院救治，因傷情過重不幸身亡。目前Uber正在協助警方調查，案件進展情況積極。

在事後的新聞發布會上，坦佩警察中士Ronald Elcock透露了更多細節。他稱受害者Elaine Herzberg當時正手推裝滿塑料購物袋的自行車走在街上，看起來「無家可歸」。而Uber汽車始終以40英里/小時（約63km/h）的速度行駛，並沒有顯示出明顯的減速跡象。車上的安全員是44歲的Rafael Vasquez，經Uber發言人證實，她是一名經驗老道的駕駛員，因豐富的駕駛經歷被公司僱傭。

而就在3月20日，坦佩警察局局長又向《舊金山紀事報》透露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事實——Uber的自動駕駛汽車「可能」在這場事故中並沒有犯錯。

在觀看了汽車攝像頭拍攝的視頻後，警方發現Elaine Herzberg是突然從陰影中闖進行車道的，「很明顯，像她這種從陰影區突然出現的情況，無論是人為駕駛還是自動駕駛，碰撞都不可避免」，事故發生地點距離人行橫道只有100碼，「晚間橫穿昏暗的馬路是危險的，建議走有明亮燈光的人行橫道」。

一石驚起千層浪

雖然事故發生在凌晨，但這個爆炸性事件已經引起全球媒體的強烈關注。這是目前已知的世界上第一起由自動駕駛汽車釀成的行人死亡事故，由於之前媒體和各大製造商經常吹噓自動駕駛汽車的「視覺」水平已經遠遠超過普通人類駕駛員，加上各類高價攝像頭、雷達和激光雷達的性能也被誇得天花亂墜，許多人，尤其是對無人車持保留意見的人對警方和媒體把責任歸咎於受害者感到無比憤慨。

19日凌晨00:58，Uber首席執行官Dara Khosrowshahi第一時間向受害者的家人發推文悼念。他稱：亞利桑那州發生了一起悲劇。我們正希望和受害者家屬以及當地執法部門積極配合，找出事發原因。

而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NTSB）之後也積極跟進，稱已安排一隊人員前往坦佩了解事故發生情況。但這顯然沒能平息「眾怒」。在多個社交平台上，美國網友分裂成多個陣營，以近乎口誅筆伐的方式展開了論戰。

這次的事故大大刺激了「反無人車」人士的神經，他們認為現有自動駕駛汽車的感測器並沒有宣傳中那麼靈敏，Uber在技術沒有成熟前就貿然路測，是對行人生命的漠視。「汽車應該預留更多的空間給行人」，即便警方稱受害者是從陰影中突然出現的，但從技術上來看LiDAR應該能感應到前方障礙物並做出反應。

而另一方則認為是行人違反交通規則在先，應該負主要責任。Uber的自動駕駛汽車擁有一定的「預測」能力，它能根據障礙物當前的狀態和位置估計未來數十種可能性，並做出最合理的決策。而警方的言論也證實了這種猜想，受害者的確是「突然」出現的，而且可能出現在LiDAR盲區。即便肇事車是手動駕駛的，亂穿馬路者也應該負起首要責任。

另外也有不少人對安全員發起攻擊，指責坐在駕駛位的她應該負有相當的責任。而行業內的人則都在擔憂這件事對整個無人駕駛領域帶來的不良影響，以及思考由新技術帶來的法律和倫理問題。

事件發展至此，與Uber已有自動駕駛合作夥伴關係的沃爾沃和豐田目前拒絕就合作雙方關係發表評論。Uber也已經喊停亞利桑那州、舊金山、多倫多和匹茲堡等地的公路測試，靜待最終結果。相關人士表示，雖然警方現在的證詞有利於Uber，但考慮到汽車是在限速35英里的路上以近40英里/小時的速度行駛（因為谷歌地圖將其標記為限速45英里），再加上關於「自主模式」的模糊描述，Uber可能仍將面臨指控。

技術發展與現實生態

對於這件事，一位網友分享了自己的經歷。

幾十年前，我曾駕駛大貨車進入一個露天停車場停車，車道很寬，足以容納兩輛車同時通行，而車位都垂直於車道。為了尋找合適的車位，當時我的行駛速度只有約10km/h，附近沒有別的汽車，只有一個人在隔壁車道上騎著自行車反向靠近。那是個手機還沒有普及的年代，我用的還是老式的傳呼機。因為家裡新添了個孩子，有時需要回家照顧，我就和妻子約定設「111」為回家的代號，但就在我低頭掃一眼傳呼機的瞬間，那個本該和我平行的人一個轉彎跑到了貨車前。於是我趕緊剎車，好在速度慢，雙方安然無恙，但車子的保險杠離那個人已經不足1米，我開的可是大型貨車！我到現在都沒想通為什麼那個人放著3米多寬的大道不騎，非要擠進大貨車和停著的轎車之間的小縫，也許那是個碰瓷的，想撞斷腿訛個幾千美元，但有時候人類的一些行為真是愚蠢地毫無道理。

每年美國有3萬多人死於交通事故 = 上帝的旨意

今天有1人死於自動駕駛汽車 = 危害人類

就目前警方的發言看，Uber的自動駕駛汽車暫時沒有任何技術上的問題，這是令人欣慰的。許多人都感到委屈，確實，我們也覺得憋屈。不少機器學習領域的專家今天都沉默著紛紛轉發這起事故的相關報道，李飛飛等人也牽頭再一次重申了「安全、公平、仁慈」對於AI技術的重要性。看到這樣的事故，大家心裡都百味雜陳。

一方面人們承認自己不是萬能的，並不能掌控所有情況；但另一方面人們會把一些人看成是萬能的，他們應該知道自己研發的技術是怎麼回事。就像汽車是自主的，意味著它由人類創造的軟體控制，所以軟體開發者應該知道是哪裡出現了問題。但現實是，有時這些問題不是技術本身的，甚至也不是人類能控制的。

許多人在談及未來發展時提到了「謹慎」一詞。那麼謹慎的代價是放慢研究速度嗎？事實上，我們不希望這件事會給研究進展帶去消極影響，但影響技術突破的速度和影響技術普及的速度不是一碼事。技術落地的速度取決於它在社會主流中占的地位和比重。如果這件事左右了民心對技術的信任度，甚至動搖了政治家的觀點和想法，那我們等來的可能是技術扼殺。

任何一個司機在上路前都應該知道，路權的排列順序是行人>非機動車>機動車。在生命面前，技術是沒有立足之地的。也許普通人能隨隨便便說出「這是技術發展的必然代價」之類的調侃，但對於那些真正能用技術改變社會的人，也許保持「謹慎」才是最好的態度。畢竟技術服務與人類，而無人駕駛、醫療這類技術與人命息息相關。

也許Uber最後不用負責，但這口鍋，技術已經背了。

結語

在視頻出來前，我們也無需再爭論誰對誰錯。最後，讓我們為Elaine Herzberg默哀。這不是哀悼一個漠視交通規則的行人，而是緬懷一個遭遇不幸卻被人當做武器用來阻礙技術發展的無辜女士。珍愛生命，請走人行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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