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軍要塞——鏖兵諾門罕(上）

04-21

在上一篇文章中，簡單概述了蘇日雙方在張谷峰地區的軍事衝突，由於雙方都沒有精力擴大戰事，最終日方做出妥協，同意維持邊境現狀。但是，失敗的關東軍認為，在張谷峰地區投入作戰的只是朝鮮地區的師團，關東軍仍打算再次同蘇軍進行較量。這就有了日後的諾門罕之戰。

在日本軍部一直有著「下克上」的傳統，在九一八事變中，參謀石原莞爾就擅自對關東軍部隊下令。在諾門罕之戰中，我們不得不提到一個人——辻政信。有傳聞其曾生食戰俘人肉，故又被人稱為「豺狼參謀」。這個人時刻將石原莞爾作為自己的精神導師，因此，他在日後的所作所為也就不足為奇了。

在張谷峰事件告一段落後，關東軍迎來了他們的少佐參謀——辻政信。在1939年4月，辻政信擅自以關東軍司令官植田謙吉大將的名義起草下達的一份叫做《滿蘇國境處理綱要》的文件，並下達給各邊境守備隊。在文件中有這樣的條例：對於國境線不明的地區，防衛司令官要自主認定國境線並將其明示一線部隊。這樣的條例表明什麼呢？辻政信將邊境的勘察和劃定工作下放給了地區長官。這是什麼概念呢？各國邊境線，都是通過條約和法律，國與國之間簽訂協議才生效的，地區長官有何權利自主劃定邊界？這本身就是荒唐和違法的。我們姑且不談法律問題，在那種劍拔弩張的邊境地區，又是一些邊境領土爭議地區，關東軍的所作所為表明了是在向蘇聯進行挑釁。

1939年5月11日，幾十名外蒙騎兵渡過了哈拉哈河，他們在那裡進行放牧。關東軍根據辻政信下達的命令，派出當地的偽滿軍隊，驅趕了外蒙騎兵，並發生了武裝衝突。由於寡不敵眾，外蒙騎兵退回了哈拉哈河西岸。

第二天，約有700名左右的外蒙騎兵大舉渡河，到了諾門罕附近扎了下來。這一下子靠偽滿軍隊是不行了。關東軍必須親自出手了，他們派出了新成立不久的第23師團，師團約有1萬3千人。師團長為小松原道太郎，此人曾作為駐蘇武官多年，後又在參謀本部從事對蘇諜報，當過哈爾濱特務機關長，是日本有名的「蘇聯通」。

小松原道太郎收到消息，派了騎兵聯隊長東八百藏中佐，帶了一個輕裝甲車中隊和一個騎兵中隊加上偽滿興安騎兵第八團的一部分共六百多人的部隊，5月13日浩浩蕩蕩的從海拉爾出發去了諾門罕。準備驅趕所謂「入侵」的外蒙古士兵。此時，駐海拉爾的關東軍飛行隊也派出了輕型轟炸機對外蒙軍進行了轟炸。所以，當東八百藏到了這裡的時候，蒙軍已經退回了。

關東軍認為任務完成，15日又回了海拉爾。可是剛回去不久，負責駐守的滿洲國士兵又報告說，蒙軍又打回來了。你搶了人家的地盤，人家能不回來嗎？關東軍也不甘示弱，決定再次出擊，辻政信這個人腦子也許真的有問題，他有一套自己的計算公式，即：皇軍士兵可以以一當十，根據此，派出相應的日軍即可。根據偵查，蒙軍約有400人，那麼關東軍派出一支中隊，就可以完成任務了，簡直是荒唐透頂。但是謹慎的小松原師團長還是派了第64聯隊，同時再加派了五個中隊，他們在聯隊長山縣武光大佐的帶領下，跟著辻政信就出發了，辻政信下令於1939年5月21日攻擊蒙軍。

偵查有誤，向來是日本軍隊的傳統。日軍飛行員報告的約400人的蒙軍，實際上是一個步兵師，並且擁有坦克和大炮。關東軍兵力2000多人，沒有一輛坦克。兵力和技術裝備的差距也就算了，日軍還下令兵分兩路，左右夾擊。一路為東八百藏率領的搜索隊，一路為山縣武光親率的聯隊主力。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缺乏明顯的地標，山縣聯隊所屬的第三大隊走丟了，但是負責指揮的山縣武光甚至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當他發現部隊丟失後，山縣武光有點驚慌，他做出了一個荒唐的決定：把原來準備匯合的地點改到了幾公里之外的一個高地，但是，日軍的通訊設備壞了，所以沒人知道，這個事情。甚至在海拉爾督戰的辻政信也不知道，另一路日軍的指揮官東八百藏中佐也不知道。

計劃仍在進行，東八百藏率領騎兵部隊到達了之前預定的會和地點。他等來的不是山縣武光率領的日軍主力，也不是被日軍主力擊敗的蒙軍潰兵。而是一群舞著馬刀，擁有火炮和三十多輛坦克掩護進攻的蒙古士兵。東八百藏率部血戰，並次派出通訊兵聯絡主力部隊，結果，這些通訊兵不是走丟就是在路上被打死。但是他們在路上找到了之前走丟的第三大隊。5月29日晚，東八百藏派出的通訊兵終於找到了主力部隊，但是此時，東八百藏所率的日軍早已經見了天照大神了。

在海拉爾督戰的辻政信遲遲等不到消息，又沒有通訊兵回來報信。辻政信決定親自前去看看情況，他先去了最開始預定的匯合地點，等待他的是東八百藏支隊僅存的四名殘兵。聽取報告後，辻政信趕緊去找山縣武光，他不知道這支日軍是否也已經玉碎。到了山縣武光的指揮部，辻政信總算送了一口氣。他又給山縣武光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發動夜襲，擊潰蒙軍，搶回陣亡日軍屍首，最起碼也得把東八百藏的屍體奪回來。

到了晚上，日軍小心翼翼的進行搜索。所謂的夜襲實際上就是搜索屍體。蒙軍陣地燈火通明，車輛和坦克交替不斷。所有關東軍士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要是被蒙軍發現，怕是就得在這等著後面的人給她們收屍了。終於，屬貓的日本人在接近天亮的時候找到了「玉碎」的東八白藏支隊的屍體，屍體被蒙軍士兵堆在一起，東八百藏的屍體就在正中間。這些屍體看呆了在場日軍。辻政信下令立即抬走遺體，撤回後方。

6月2日的《東京朝日新聞》發表了這樣的報道：五月三十一日清晨，殘餘外蒙兵被完全驅逐出哈拉哈河國境。同時負責搜索的日軍，重創敵軍，敵軍僅遺棄屍體就多達三百多具，推斷敵人死傷人數達七百人以上。在第二天，又發布了這樣的新聞內容：東八百藏支隊長在肉搏戰中壯烈犧牲。在日本的新聞中完全看不出一點全軍覆沒的信息。

其實早在5月30日，關東軍司令部就收到了一份這樣的報告，署名是參謀次長中島鐵藏中將。這個時候的山縣武光和辻政信甚至還沒有去給東八百藏收屍。報告的內容是：負責行動的關東軍已經完成任務，日後再有類似情況，關東軍會繼續調派兵力和裝備。其實，這一切又是辻政信搞得鬼，此人發電並報告了這樣一份內容「雖然日軍死傷超過兩百人，但還是在堅持戰鬥，最後終於堅持到主力趕到後包圍了敵人，全殲敵軍七百餘名」的輝煌「戰果」。

辻政信為什麼撒謊呢？其實這是根據日軍《戰鬥綱要》來的，戰鬥綱要規定，戰鬥報告中不能出現有損必勝信念的內容。不僅僅是辻政信在胡說八道，而是整個日本軍部都在撒謊。日後的中途島取得了大勝利、瓜島殲敵數萬、台灣海峽全滅哈爾西艦隊等這樣的戰報出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此次鬧劇，也稱第一次「諾門罕事件」，辻政信灰頭土臉的回了家。著手準備進行報復。莫斯科方面也嚴重關注事態發展，雙方將在不久之後血戰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