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寫給老婆的俏皮話兒

04-21

從沒有給你寫過情書，猜測你心裡偶爾也會怪我。我之所以不寫，其實是因為害羞。對的，害羞，雖然這並不像什麼實話。

我的才智大抵是不錯的，所以即使漫不經心地工作，偶爾也能得到大家的讚賞。但是我卻從不敢去做一件發自真心的事情——因為我太害羞了，把真心展現在別人面前會讓我緊張，然後嚴肅的努力就會引來可笑的結果。假如我們相識那陣，我突然決定出現在你的窗下大喊「玉榮我愛你！」你在驚奇中探出頭，第一個看見的肯定是我穿反的毛衣，或者沒拉上的褲帶——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於是我對你也常常不是那麼發自真心。有時候我心裡存著一些話，一些讓我顯得衝動、幼稚或者小氣的話，我就會把它們收起來。但我同時感到這對你很不公平，尤其是看到你對我這麼率真！想笑就笑，想罵就罵，率真到讓我不禁擔心你在外面要吃虧，同時也暗暗地羨慕你。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的一切在我們剛認識的頭幾天就都被我預料到了，至現在也分毫不爽。我就活在你給的這種暖洋洋的安全感里。

我太害羞了，以至於有時候自己都被自己騙住。回想起我們的交往，我經常會對我自己說，我喜歡你是發自理性而非感性的！直到去年年底，當你穿越萬水千山興高采烈地來歐洲看我，我們一起住在阿爾卑斯山麓。那陣子我發了很多夢，夢裡我或者是個活在戰爭里的小孩子，或者是個孤身行走世界的大商人。夢裡我經歷很多怪而有趣的事，但是卻時不時地被一種疑惑糾纏住：我記得我已經結婚了呀，我的那個老婆呢？然後在這些夢的盡頭，我醒來，第一眼就看見你躺在我身邊，姿勢舒展，毫不在意地把身體美的丑的一面都展示給我看——這種時候我才意識到對你的依戀到了何種程度。對我而言，你就像是冬天的暖氣。我是個南方孩子，從前不知道暖氣有多麼好，見了你以後，我才知道你有這麼好。

繼續回想我們的交往，我才發現我的不坦率有時候不單出於害羞，還出於害怕。這種害怕常常出於女人身上，卻不幸在我身上也有。我是個悲觀的人，你總說我睡覺時候是笑的，但我知道這笑正是悲觀的證明。只有悲觀的人才會覺得不管明天如何，人生都不能更壞，所以我笑對一切。我總悲觀的覺得，特別想要的東西必然到不了我手，所以在追你的時候我半追半縱，所以我從來不會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我喜歡娶個像你這樣的女子，然後等你生下孩子來，讓我在庸庸碌碌中度過一生。老來可以對孫子講，當年你爺爺曾有這麼多大抱負！就是為了養家糊口，才做了一輩子公司職員。我自己軟弱，還要把責任推給你，這簡直不但悲觀還很自私了。不過你差不多能看穿我的詭計，每當我抱怨因為結了婚壓力太大無法追求夢想的時候，你都會憋住笑，換上真誠的表情，說「沒事，我支持你。」這簡直是不動聲色的將我一軍！率真如你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傻的。而你是個例外，你簡直聰明得很。我的好朋友說「只有最聰明的女孩才會看上你。」這話是在損我，放你身上卻再合適不過。

這就是我，有著兔子一樣忽明忽暗的人格和姦詐謹慎的頭腦。因為害羞，你高興的時候我不能錦上添花；因為悲觀，每當吵架你需要安慰的時候我腦子裡都盤旋著「人性最大的悲劇…」「生存還是毀滅…」之類不著邊際的東西。但是只有你能改變我，讓我一步步地找到內心的平靜。你曾經不乏憂慮地問「你這麼細膩，萬一以後決定做個女人怎麼辦？」然而下一刻你突然自己找到了信心「如果那樣，我也去做個手術，然後做你的老公。」——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呢。

你的一切在我們剛認識的頭幾天就都被我預料到了，你就是最適合我的最好的老婆。

我曾經那麼多次對你傲慢，對你猜疑，讓你生氣卻不理你。這些事情讓我追悔莫及。我想起以前看過一篇散文，裡面有個老太太捏著麵糰要回家做飯，小麵糰就在她手裡懇求著：

請你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我給你唱一支好聽的歌

我的好多毛病沒法解釋，也簡直無藥可救。但是求求你，下次我犯錯的時候，你不要這麼生氣，我也給你唱一支好聽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