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港島二十年 真的愛你光輝歲月

作者：北河三

影武者，某神秘人士的馬甲之一。

本文首發於公眾號【軒轅眾】，如需轉載，請與本人聯繫。

起

1997年，香港回歸，老夫恰逢中學時代。

當是時也，舉國歡慶。

主流輿論唯一的遺憾是，小平同志已然駕崩，未能完成「到香港走一走的心愿」。

非主流輿論的遺憾是，回到祖國懷抱還不夠開心么，怎麼紛紛要移民啊！

人生不如意事，誰又能真正逃得過呢？

對於青春期的我，香港遙遠而又親近，陌生而又熟悉。

那是另一個世界，但又彷彿鄰居家做了紅燒肉，香味陣陣撲鼻，想躲也躲不掉，想吃也吃不到，只能吞咽口水。

又或者，鄰家女孩，恰好又是你的夢中情人，可望，渴望，卻不可及。

那年月，老夫還未進過電影院，只是偶爾逃學混跡於錄像廳。

古惑仔、天若有情、旺角卡門、賭神、英雄本色、蜜桃成熟時……逮到什麼看什麼，橫跨80、90年代。

不要談什麼版權，都是真金白銀買的錄像帶和vcd，比你們這些在網上免費看的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文化的影響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對躁動的小青年。

據觀察，當時的社會你x哥，不留個浩南哥的髮型，身邊沒有「小結巴」，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出來混的。

從五一到國慶都是打赤膊穿皮衣的，隨時準備脫掉，露出6塊腹肌和左右兩條帶魚。

什麼紋皮皮蝦，那時候不流行！

要是有台太子摩托，那就是天若有情劉德華啊，迷妹從校門口排到小賣部。

承

老夫是好學生，畢竟也是能考上大學的人才。對於這些打打殺殺，我一向是反感的。

祖國還處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還需要專註經濟建設，精神文明、物質文明，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我關注的是，香港回歸後，馬照跑，舞照跳。

簡而言之，香港有人頭馬啊，有蘭桂坊啊，有紅館啊，有夜總會啊，有媽媽桑啊。收工了，大家一起happy hour啊！

正如艾敬在《我的1997》中唱道：

1997快些到吧，

讓我站在紅磡體育館；

1997快些到吧，

和他去看午夜場。

所謂姓社姓資，白天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的，反正大家都要上班。

姓社姓資，關鍵還看夜生活。

那一年，我的夢想是，到香港去過夜生活。

十年之後，我從深圳羅湖口岸過關，去香港看望楚紅、淑貞、嘉欣、嘉玲和曼玉。

我們約好在旺角見面，但嘉玲給我發了條簡訊：她們約了偉仔打牌，只能放我鴿子了。

我走進一家屈臣氏，照了照鏡子，覺得輸給偉仔不丟人。

一路向西，行遍尖沙嘴、旺角和廟街。

心中抱著希望，只看到到失望。

廟街原來只是個缺乏城管的夜市。

廟街十三少原來只是夜市小霸王。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街邊的一群年輕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套音響，一個麥克風，一個港女在唱《葡萄成熟時》：

別讓寂寞害你傷得一夜白頭

仍得不需要的自由和最耀眼傷口

我知日後路上或沒有更美的邂逅

但當你智慧都蘊釀成紅酒

仍可一醉自救

誰都心酸過

哪個沒有

這一瞬間，我突然明白，我嫌棄香港夜市太cheap，嫌棄咖喱魚丸不好吃，嫌棄港女不夠白嫩，實在是太膚淺了。

一句「智慧釀成紅酒，仍可一醉自救」，小資產階級的都市情懷秒殺俺們的廣場舞啊。

這一刻，我無心戀戰，盯著港女看了十分鐘。直到主唱換了戴黑框眼鏡長得像方大同的港男，才戀戀不捨的離去。

那一夜，我作別港島，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只順走一條李維斯牛仔褲。

轉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已是十年。港島回歸前十年，表叔們懷著憧憬南下呼吸自由空氣；港島回歸這十年，港燦們紛紛北上捐精淘金。

港島師奶曰：男人過了羅湖都不是人。

不知不覺，大陸的夜生活已經精彩過香港。大陸不止有夜總會，不止有媽媽桑，不止有人頭馬噢。

見多了世面，大陸人開始說：

香港嘛，不過如此啊，100平米經濟適用房也敢叫千尺豪宅，明明是鴿子籠嘛；

香港嘛，不過如此啊，愛馬仕矮奧微都買不起噢，哪有我們刷卡爽快；

香港嘛，不過如此啊，點一瓶啤酒就敢在蘭桂坊泡妞，哪有我們拉菲配茅台給力。

此消彼長，有錢就是大爺，大陸人膨脹了，香港人焦慮了。

（此處刪去一段話，要看完整版請打開微信搜索公眾號「xycq2003」閱讀）

無論是國家、地區，還是個人，一旦境遇不佳，總是忍不住要怪別人的。

回歸後沒有那麼風光，不等於沒有那麼風光是因為回歸啊。

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的不斷奮鬥，但也要考慮歷史的進程。

國家、城市亦是如此。

正如蜜桃成熟時啟蒙我，正如葡萄成熟時打動我，香港在文化上的墮落，是令我感到悲哀和遺憾的。

譚校長，說的就是你，你是唱《半夢半醒》、《水中花》的啊，來大陸唱什麼《披著羊皮的狼》？！我們有喜羊羊和灰太狼還不夠么？

王晶，胖子，你也別笑，你看看你以前拍的什麼，《九品芝麻官》、《玉蒲團之玉女心經》、《雷洛傳》，俗歸俗，但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啊。再看看現在，拍什麼《澳門風雲》，還尼瑪拍三部。

浩南哥，山雞哥，真的不忍心說你們，雖然自古大哥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但你們到《煎餅俠》客串是什麼鬼？不怕大陸的社會大哥們傷心么？缺錢，他們可以給啊。

所謂文化自信，道路自信、理論自信，一定是要堅持的。不要因為對方闊了，你就跪舔啊。當年人們喜歡香港，不是因為香港遷就我們，而因為香港就是香港。

合

時至今日，老夫對香港唯一的期待和嚮往，也許就只剩下「廉政公署」了。

始皇至今，貪腐猶如瘟疫，始終纏繞華夏。

也不知是哪朝哪代。

有的人，舉世皆知其為巨蠹，卻依然高居廟堂，尸位素餐；

有的人，貪腐證據確鑿，只是斷崖式降級，從正二品降為從六品，俸祿拿得心安理得；

有的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家族產業遍布十三省，而清官他自詡之；

有的人，一屁股翔擦不幹凈，但溜須拍馬錶忠心舉世無雙，平步青雲；

有的人，被有司捉拿，抄檢財產燒壞點鈔機。

有的人抑鬱，有的人拜佛，有的人抱腿，有的人跳樓。

納了投名狀，再無回頭路。

港島也許是唯一一塊凈土：就沖你們能把特首私人信用卡公用攢積分入罪，就值得點32個贊。

打住，高爾基曾經教導我們說，要有制度自信。

小河彎彎向南流

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東方之珠，我的愛人

你的風采是否浪漫依然

月兒彎彎的海港

夜色深深，燈火閃亮

東方之珠，整夜未眠

守著滄海桑田變幻的諾言

讓海風吹拂了五千年

每一滴淚珠彷彿都說出你的尊嚴

讓海潮伴我來保佑你

請別忘記我永遠不變黃色的臉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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