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書選譯5：汝為祭祀，我為犧牲

根據Cornelia Dimmitt & J.A.B. van Buitenen編的Classical Hindu Mythology: A Reader in the Sanskrit Puranas（Temple UP, 1978）譯出。

本篇出自《毗濕奴往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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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於毗濕奴的室利，永恆常在，乃世界之母。出眾的婆羅門啊，正如毗濕奴遍及寰宇，她也同樣如此。毗濕奴是意義，室利就是言語。她是品行，訶利就是舉止。毗濕奴是知識，她就是智慧。祂是達摩，她就是德行。

毗濕奴是造物主，室利就是造物。她是大地，訶利就是浮載。慈氏仙人啊，永恆的拉克什米是知足，有福的主就是滿意。室利是希冀，主就是願望。他是祭祀，她就是犧牲。女神是祭供之酥油，迦納爾丹納就是奉祀之糕品。祭典上，拉克什米是女廬[1]，誅摩圖者[2]就是祭場[3]。拉克什米是祭壇，訶利就是祭柱[4]。室利是祭柴，主就是聖草[5]。主是娑摩吠陀[6]，蓮生的室利就是烏特吉陀[7]。拉克什米是娑婆訶[8]，扎格納特-婆藪提婆[9]就是食祭之火[10]。

出眾的婆羅門，沙利[11]是商迦羅，拉克什米就是高麗[12]。慈氏仙人，凱沙瓦是太陽，居於蓮上的女神就是太陽之光。毗濕奴是諸神祖[13]，帕德瑪[14]就是布施滋養的斯瓦哈[15]。室利是天界，無上我毗濕奴就是廣延。室利的丈夫是明月，溶溶月華就是室利。拉克什米是普世的自律，訶利就是無所不及的風。婆羅門啊大仙人，哥文達[16]是海洋，室利就是海岸。

拉克什米是因陀羅尼，誅摩圖者就是她的配偶，眾神之因陀羅。持神輪的毗濕奴是閻摩，居於蓮花的拉克什米就是他的妻。室利是豐裕，擁有室利的主就是財富之神。光輝的拉克什米是高利[17]，凱沙瓦就是伐樓那。大婆羅門，室利是眾神之主，訶利就是神主首領[18]。

優秀的再生者啊，右手持神杵者是倚靠，拉克什米就是力量[19]。拉克什米是一息，主就是一瞬。祂是一時，她就是一刻。拉克什米是光，祂就是燈。訶利是萬有及萬有之主[20]。世界之母室利是林中攀藤，毗濕奴就是大樹。室利是星夜，持神杵神輪之主就是白晝。賜福者毗濕奴是新郎，居於蓮花的女神就是新娘。

主是君子之河，室利就是淑女之河[21]。蓮花眼的神是標杆，居於蓮花者就是旗幟。慈氏仙人啊，拉克什米是慾念，迦納爾丹納就是貪求。拉克什米與哥文達是情與愛。

還有什麼可說？一言以蔽之，諸神之中，人獸之間，訶利和室利是一切陽與陰。除此兩者別無他物！

譯註：

[1] 女廬（women』s hut）：女性出席宗教祭祀活動所待的屋子。

[2] 誅摩圖者（Madhusudana）：毗濕奴千名頌排號73。這個名稱在《末法之劫》那篇里出現過並注釋過，不過沒有梵語原文，用的是意譯the destroyer of Madhu.

[3] 祭場（sacrificial site）：按另一個譯本的毗濕奴往世書（Fitzedward Hall編），指的是家族男性出席的場所，跟上面的女廬相對。

[4] 祭柱：捆綁犧牲的柱子。

[5] 聖草：指俱舍草（Kusa）。

[6] 娑摩吠陀（Sama Veda）：印度古代典籍，四部吠陀經（梨俱吠陀，娑摩吠陀，夜柔吠陀，阿闥婆吠陀）是印度教最根本的經典。

[7] 烏特吉陀（udgitha）：這個梵語詞意義很多，常見的一是娑摩吠陀的一部分，二是聖音OM的別名。黃寶生譯的《奧義書》里有一句：「他也是歌唱（udgitha）。生命氣息是ud，因為所有這一切由生命氣息維持。語言是githa（歌曲）。它是ud和githa，因此稱為歌唱。」Fitzedward Hall版把這句翻譯為tone of its chanting，那麼就是唱誦娑摩吠陀的曲調。

[8] 娑婆訶（svaha）：火祭中念誦咒語的尾音。意為「善言」。

[9] 這裡連綴了毗濕奴的兩個別名Jagannatha和Vasudeva。

[10] 食祭之火：這幾句說的都是火祭用品和術語。火神阿耆尼是人神之間媒介，通過吞食祭品（把祭品投入火中），將眾神引到祭拜之地。

[11] 沙利（Sauri）：毗濕奴別名，千名頌里排號第340，得名由來是作為蘇羅（Sura）的孫子（奎師那）。

[12] 高麗（Gauri）：濕婆之妻帕爾瓦蒂的別名。與上文的商迦羅（濕婆）相對。

[13] 神祖（Fathers）：梵語Pitrigana，祖先，是一類半人半神的存在。

[14] 帕德瑪（Padma）：拉克什米別名，意為蓮花。

[15] 斯瓦哈（svadha）：Fitzedward Hall版解釋為神祖的新娘。

[16] 哥文達（Govinda）：毗濕奴的別名。意為牧尊。奎師那少年時期是牧童，故得此名。

[17] 高利（Gauri）：伐樓那的妻子。與濕婆的妻子高麗同名。

[18] 這裡Fitzedward Hall版的翻譯不同：Sri is the host of Heaven (Devasena), the deity of war, her lord, is Hari.（室利是天界之主，她的丈夫訶利就是戰神）。我覺得這個翻譯比較靠譜，Devasena是戰神塞犍陀之妻。此外，根據wiki，Devasena這個人名的意思是神的軍隊，她的丈夫Devasenapati一語雙關，意為Devasena之主，也是眾神的將領。

[19] 這裡Fitzedward Hall版的翻譯不同：The wielder of the mace is resistance; the power to oppose is Sri.（持神杵者是抵抗，室利就是抵抗之力。）

[20] Fitzedward Hall版沒有這一句。這句也沒有拉克什米的對位。

[21] 原文appearing in the form of a male river is the lord, while Sri takes form as a female river. 河流分兩性的說法暫時沒找到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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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沒什麼萌點，更沒情節，翻譯出來只是覺得這種對位鋪陳的修辭，是印度典籍的一絕。另一類常見的排比形式是「xx是xx中的xx」。《薄伽梵歌》第九章，阿周那要奎師那詳細說說他的「神聖表現」，奎師那果然說得很詳細，鋪排長達17頌，取6頌徐梵澄翻譯的：

阿提諸神「我」為毗搜紐， 光芒聚中「我」為輝煌太陽，

風神眾中「我」為摩利支， 星宿群中「我」為月光。

「我」是《書陀》之《三曼韋陀》， 「我」是天王之帝釋，

「我」是諸識之心王， 我」是眾生之智識。

「我」是樓達羅之商羯羅， 「我」是夜叉、羅剎之維帖奢，

「我」是婆蘇之帕婆羯， 「我」是群山之迷盧。

造物兮「我」為成，住，壞， 阿瓊那！

諸明兮「我」為自我之明， 辯才兮「我」為至理之評。

字母兮「我」為「阿」字母， 離合釋兮「我」為儷辭，

「我」唯是無盡之時歷， 「我」是遍面宇宙之載持。

「我」為死兮遍滅， 「我」為生兮方來，

諸柔德兮「我」為記憶，智慧，堅忍，恕道，為美譽，為善辯，為多財。

總之就是歌頌神之遍在性。不知道這是不是印度教獨有的禮讚方式？

毗濕奴-拉克什米夫婦也是一言難盡的存在……用他倆來鋪排這種遍在性是相當合理的。毗濕奴每一次化身入世，拉克什米都相伴相隨。著名的CP是：

奎師那-拉妲（Radha）。拉妲是奎師那的初戀，青梅竹馬的伴侶，兩人以酒神式的林中情味之舞聞名，但未成正果。奎師那後來的妻子艷光也是拉克什米的化身。

奎師那與拉妲的林中歡樂時光（圖源油管）

羅摩與悉多秀恩愛的林棲生活

（圖源Lord Rama and Sita Photos）

最後是本尊夫婦

常見秀恩愛姿態之一：夫妻雙雙騎迦樓羅（圖源：Vishnu Lakshmi on Garuda）

常見秀恩愛姿態之二：毗濕奴安卧於那羅海上的蛇床，拉克什米給他揉腳

（圖源：Vishnu on the Serpent Ananta with Goddess Lakshmi and Brahma Ji Emerging from His Navel）

這張畫風裝飾性很強……這個意為在冥思中創造世界的畫面經常也會出現電燈泡梵天。毗濕奴臍生蓮花，花上坐著梵天（圖裡四個頭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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