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導火線》偽影評——我們拿不起放不下逃不開靠不近的新聞緣

上次@Peter F 叫我去看導火新聞線大電影的時候,我只是隨口一答應,就像他很多次給我推薦值得一看的電視電影一樣,內心是願意的,但一放著說不定啥時候就忘了。今天,在隨便應付這個原以為得心應手的時尚編輯post感覺既無心又無力的時候。我深以為需要去拿這部電影打一個雞血,於是我聯繫了他。

開口只是請幫別的忙,順便嘰嘰歪歪地說,我想回去當記者了。

他也只是輕鬆答應,順帶平平淡淡地回我,今天晚飯我請你吧。

哇,好撩。我真是容易被物質簡單地感動,好單純好不做作。

然後他再次邀請我參與他的二刷,他想再體驗久違的熱淚盈眶,而我正需要被新聞熱血感召,十分好奇地坐進了影院。

開頭是一群跑得很快的香港記者在追新聞,難言興奮。BNN時代,最刺激而有成就感的機會,就是一次次舉著Mic或相機追向大新聞的時刻,搶著拿下最好的鏡頭,問到最重要的答案。職業測試上,我最適合的職業是新聞記者,像命運在跟我講笑。但Drama Queen的反骨的確熱愛燈光舞台和觀眾和盡情表演,詭異的穩定安詳只會讓我感到害怕。

電影不是一個太複雜的故事,姦殺案受害者父親,藉機挾持了包括疑似當年施暴者在內的十餘人質,想見特首來還女兒一個公道。記者在調查中漸漸發現疑犯父親賄賂證人做偽證逃避法律制裁,劫匪有證據,但因為一案不可兩審,無法上訴。七年來,劫匪不斷向議會要求儘快審議一案兩審制度,卻被疑犯舅父利用職權故意拖延會議。因此鋌而走險,希望要挾特首出面敦促議會。

《導火新聞線》預告片

對不起,我正在詳實地劇透,然而,這個故事不怕劇透,很容易從開頭就一目了然。不過動人之處是情節之外的意識形態。

它用了一種樸實的方法去討論新聞哲學

擁有道德情懷的老派式微報紙,遇上點擊率至上的反派報紙創刊號,這種符號化的新聞道德和市場逐利之間的對戰,從入學辯論到畢業,已經有點老土了。然而,從每一屆intro to j都保留著這個辯題可以看出來,顯然,Comm希望每個未來媒體人拎清心中那桿秤。講真,對新聞而言,只是談情懷或銷量,都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人之所以需要新聞,是為了了解環境,從而更安全幸福地生活。作為制定「什麼值得被觀眾知道」這一標準的人,從業者無須純粹為市場的喜聞樂見而服務,因為他們比觀眾專業,所以才能為觀眾負責,為時代把關。然而你也不能孤芳自賞,你還得知道如何包裝,才能讓更多人受益,我一向覺得這才是關注市場的意義。

上帝視角來看,反派報為搏新聞挑釁綁匪的行徑固然可惡,正派報拿錄像和特首辦交易的行為,也感人有餘,公正大打折扣。Media Law也說,沒有客觀中性,但必須準確平衡,更無權用報道去干涉司法公正,去惡意誹謗,去混淆視聽,然而兩方的利用民眾樸素正義感的藉機煽動,都如司馬昭之心,即使,是為了公眾利益。

在那幅普利茲獎的照片一出來,我就知道Stay Hungry的主題會貫穿全片,我記得Bonnie講,沒犯過法不算記者,但這個險值不值得冒,取決於新聞價值和公眾利益。在Kevin Carter的照片中,他在直接救援之前,選擇拍下了快被禿鷲捕獵的饑荒小孩,雖然他最終被良心拷問和社會輿論折磨致死,但正因他的所為,讓更多人關注饑荒與難民,這才是記者的力量,而非一時短淺的仁慈。可電影里,鋼架砸落鏡頭不救小女孩的記者就十分險惡,犧牲小女孩並不能喚起公眾需求,無關公眾利益地博取關注只會是得不償失,而歹毒至極。因此,記者不需要負擔正義的聖光白蓮花的角色,新聞應該更加的冰冷理性,而非隨意地利用缺乏判斷力的觀眾煽情,卻也因殘酷更具有震懾人心的力量。

炒作目的正義激起民眾樸素的正義感扭轉了險局,而所有人對於程序正義的尊重是由頭到尾我最欣慰之處。電影完整刻畫出法治社會中,香港民眾對司法制度的尊重。即使是綁匪,也沒有在七年來選擇直接殺害仇人,反而是不斷請願修改法例。即使搞出了大新聞,訴求也是見特首敦促立法會修例,而不是以人質要挾法庭定罪。在最後得到大班群眾呼應示威後,他也心甘情願地釋放人質,服從司法制裁跟隨警方受捕。即使公道自在人心,人們呼籲的也是重啟議題討論,不是衝進電視台暴打嫌疑犯。和平非暴力,香港人總是這樣,以令人肅然起敬的公民素質,熱血而剋制地表達著自己的訴求,所有道德和情緒的高漲,都保持著對法律的讓步和尊敬,而他們還總是被誤解和抹黑,這一點一直比台灣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從後半段開始,我一直保持秘制會心微笑的原因,被香港電影的那種純情和天真的信仰可愛到了。再暗黑題材的劇集電影,都不可或缺地透露著,對於正義戰勝邪惡,公道戰勝霸權的樸素的願望。比如說,爆炸之後,正反派報紙爭搶點擊率,正派會心一擊的翻盤方式是,通過科普讓更多人關注綁匪的訴求,無數民眾走上街頭要求立法會儘快審議,這一幕蘊含的人群力量讓劫匪動容,也感染很多觀眾窸窸窣窣得哭。

這理想主義的柔軟內核讓我覺得非常溫暖,明知現實總令人失望,卻又渺茫地相信真的有能實現的希望。不也正是香港螳臂當車地一次次衝擊高牆時,抱著的期待嗎。這種又傻又努力的樣子,即使你嘲笑她,也忍不住心疼她,至少她比那些從骨子裡壞出來的人,簡單而善良得多。我向來不喜歡傻逼,但是比起傻逼,我是認真的討厭,人品敗壞,心機狡詐還公關出一副和藹面孔的人。

寫得水得不能再水了的片尾曲歌詞,像小學生作文一樣「There』s reason why we』re here today,to 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但附和著觀影感受,毫不意外的,它確確實實激起了我的一副熱情。不是那種從小到大的,希望比所有人都更快接近真相,想告訴所有人事情全貌的那種渴望。那種易於疲軟的快感,就像是保宿兩年的福利不可能成為咬牙堅持上Hall庄的力量。而是,那個以媒介,去改變世界的理想。

我大喊過我不會學播音,我不愛看新聞,我不想做記者,卻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下,和這個人一起看了這場電影,然後兩個人各種唏噓著又一次不甘心地期盼一場暢快的新聞生涯。我發朋友圈的時候本來想說,喂,你看我們倆,要不要做一個了不起的新聞夢呀。

在這種風氣漸改而大智未開的時代,我想通過大眾傳媒的教化,讓世界變得更理智包容,溝通變得更友好而有效,這也是我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而這些,和新聞在高一點的維度,達到了完整的統一。

也讓我徹底地覺察到,為什麼我對我的現有工作,感到如此強烈的不滿和排斥。

我發誓我是真的願意寫一些有趣的軟文,幫我的讀者吃飽喝好扮靚靚,我不怕累,但我內心不服氣,絞盡腦汁只為了平時人們只花零邊碎角的時間去決定的雞毛蒜皮。我不想花20個小時給你比較幾條長裙哪個褶子更適合你,我也不想論證15種雞蛋仔哪個黃油最香,人人都會吃飯穿衣,但我想告訴他們,比吃飯重要的事太多了。誠然行行出狀元,很多人也以時尚為愛好,但畢竟仰仗你新聞系四年來培養的傲慢與偏見,花邊正是浪費時間的一種。

如果我愛寫字的話,我想寫出我愛的字。我愛用我冷淡的口吻去敘述,調皮的腔調去譏諷,熱血的內心去假裝不刻意地煽情,我不喜歡過於繁雜瑣碎的細節,我喜歡爭分奪秒的出稿快感。要是這部電影晚一點上,等到領取了我預設的成就,或許我現在寫的就不是這篇偽影評,而是扔到老闆桌上的辭職信。

我明明只有一次年輕的生命,為什麼偏偏要奉獻給我不愛的東西?

是的,閨蜜跟我說,可人們愛看啊,也就剩時尚娛樂的文章,我每天都想去看。

但是,我發自內心地覺得,比起告訴你,你該穿一雙什麼樣的鞋,化什麼樣的妝,我更渴望幫助太多不會思考的人認識到,你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和方式,去觀察和了解這個你生活的世界。我覺得幫助人們怎麼討論議題,怎麼品位生活,比把人當成活著只為吃飯的貢獻,高尚得多。

我知道,不止一個Comm畢業生在思考,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不是註定沒有意義?得到的是否是自己渴望的?一樣的頹喪和迷茫中,這一針雞血確實管飽,為了不為無意義虛度光陰,我還是要用剩餘的生命繼續轉身,朝我所期待的美夢跑去,站在時代的火線最前。

深感自己輸出能力有限的我,準備從這篇文章做起。看起來很難很辛苦的樣子,那又怎麼樣呢,我想做的,從來就不是人人都做得來的事。

Cheer up~Aphrodite is one and 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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