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邊緣都空空如也

04-20

我們都是邊緣人。

因為我們總是處在複雜的社會機制當中，我們永遠帶著鐐銬、身附強大的context，行走於各式各樣的圈層中。長途跋涉、口乾舌燥。我們也許是這個圈層的中心，但，一定，同時，也可能是其他圈層的邊緣。我們在這裡被樹立，而在另一處，卻總是被排擠。

你以為你可以逃得掉？你以為你可以得到一處禁地，毫無邊界、廣袤無垠？你以為那處美地，竟然是完全自由的？竟然不存在邊緣？竟然不存在角落？

我們說到底，總是棋盤上一個具體的、物理的存在。

分類系統、鄙視鏈、無處不在的界限與壁壘——它們總是層層疊疊埋伏於我們生活的周遭，我們的狀態總是「仍在界外」。我們或者拉動界限的繩索，我們試圖翻越圍牆，我們的結局或者是失敗的，總是沒有辦法真正流動這邊界；或者是暫時勝利的，我們終於僥倖越了界，我們於倉皇中尋覓到了自洽之地，然後，很快地，我們便開始成為個小心翼翼地澆築城牆的人，我們努力維持界限的存在，以鞏固自己微薄的土地。

我們的身份如此多元且矛盾重重。

我看到一個孩子，一個全身雪白的孩子，他奔跑著追尋那一份榮耀。榮耀璀璨奪目、懸在高處。可是，所有的榮耀都只是其中一種榮耀，所有的追逐，都只是其中一種追逐。他半隻腳在榮耀之間，榮耀波光粼粼，輾轉在腳背光嫩的肌膚之間。他通體，卻全部地，赤裸裸地站在其餘的榮耀之外，這是一種陌生的經驗。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邊緣是一種命運，而不是一種遭遇。

沒有人分得清有多少種邊緣。沒有人分得清有多少種鞭笞邊緣、拷問理由的孤獨個體。因為我們的，你我的邊緣，空空如也。只是日常。

我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的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那交會時互放的光亮。